第79章
沉默地收拾好行李，他走在了开车回家的路上。
现在已经是深夜，斑驳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这样的灯和夜色，会让他想起乔尔在街道旁给予他的那个温柔的吻，想起在屋内乔尔和他一起看书时露出的笑容，想起他送给自己毛衣上的温暖香气。
瑞德沉默地开了一会儿，猛地停下车。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不停地喘着气。
很难受，乔尔离开不过两三天，这两天时间他总觉得内心像是空了什么，如果脑袋放空不想还好，只要一想起他的失踪，心脏就时不时会一阵剧烈的绞痛。
这种痛苦会让他不断回忆起幼年时那个男人抛弃他和他母亲的画面，记忆力超人的他却也只能回忆起他离开的支离破碎的背影，他明白这是由于太过痛苦大脑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但是那种童年的创伤还是深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所以哪怕乔尔不是故意要抛下他，相反他是为了保护他，但这种认知只会更加令他痛苦。
这会让他一遍又一遍的陷入当年那个弱小无助的情景里。
但是现在他完全失去了乔尔的消息，更别提能做到如何自救，只能在同伴面前强装镇定，然后不停地思考，让大脑保持高速运转，不去想这些事情。只是人终究不是机器人，在这种独处和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夹杂着痛苦的思绪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偏偏这才是两天的痛苦，就连瑞德自己也不确定，如果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是会习惯，会成长，还是会被这种痛苦所打败。
此刻夜色静谧，他行驶的道路较为偏僻，旁边就是一片公园。
瑞德突然生出了想要去散散步的心思，将车靠边停在临时车位后走下了车。
美国到了夜晚在外面道路上的行人会变得少许多，但匡提科毕竟是个繁华的城市，深夜公园的外围也有些许流浪汉，他们将公园的躺椅和树丛当做临时的住所。
至少比起地铁站或者大街，这里一般没有警察来撵他们。
而瑞德的气质太过温和，在这里像一只绵羊误入野狗群一样格格不入，加上瑞德此时失魂落魄的状态说不上好，很快就有人盯上了他。
瑞德走在公园里，现在已经接近秋天，北美的公园里生长着大片的阔叶林，现在枯黄的树叶开始打着卷，纷纷扬扬的从树梢落下来，平添了几分落寞的凉意。
“瑞德，瑞德……”
是他出现了幻听吗？瑞德茫然地看着丛林，像着了迷似的往那边走去。
第72章 死神3
“圣徒大人， 我们的人手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的计划一定能顺利进行。”桑倾慕的看着面前的身影，虔诚而狂热的低下头。
乔尔淡定的翻看手里的计划表。
现在已经是距离死神杀人七天规律的最后一天， 如果说一开始对于这些异教徒把他当邪教头子似的崇拜还会让他感到不自在，现在他则已经麻木了。
几天前…………
“请圣徒降下圣迹！”
乌泱泱的一大批人跪下，让乔尔略微感到头皮发麻， 他真觉得这个场景显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反派——虽然好像他的真实身份也差不了多少。
这想必也是神秘人的目的之一， 利用这些人的逼迫让他显露出一部分真实的实力。如果他照做使用吸血鬼能力， 那么正中神秘人的下怀，而如果他选择无作为， 势必会引起这些狂信徒的愤怒，轻则失去威信， 重则引起暴动，最后他还是会使用能力。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敌在暗他在明，对方却也因此暴露出来了不少东西。
那就是， 对方一定没有什么把握能胜过他。
智力的比拼是在于大家同为人类的基础， 但是他现在早已经超过了人类的范畴。如果对方有绝对的实力， 那么可以直接选择用武力碾压的方式来获得死神的镰刀，而不是利用他这个不确定因素。
从巫蛊娃娃看神秘人一定是和他一样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的，但对方要么能力和他差不多，要么就比他弱。
而他现在，距离高阶吸血鬼只有一步之遥，到那个时候，他唯一致命的缺点——阳光，就会无法再对他造成威胁。
不过， 对方打的算盘注定没办法成真了。
乔尔一言不发，面具后的目光冰冷而充满震慑力， 他的视线缓慢的扫过每一个信徒，吸血鬼带来的威压让他们发热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骚乱的声音逐渐小了，变得落针可闻。
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乔尔缓缓开口，优雅清冽的声音在大厅回荡。
“亲爱的信徒们，作为神的子民，我清楚你们对于神的虔诚，以及渴望得到神的认可。”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是狂热信徒，在场有不少的富人阶级，乔尔敢打包票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借着宗教名义想要获取利益的投机分子，只是……他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神秘人的眼线。
目之所触，没有一个人是他的朋友。
但就算如此，那个人的算盘也打得太早了点。
“神怜悯你们，留下指引，让我带领你们前行，我自然可以为你们降下圣迹，但必须你们取下兜帽，露出面庞，蒙上脸是对神的不敬。”
众人面面相觑，兴许是想要看所谓圣迹的欲望太强烈，又或许是信了乔尔这番说辞，很快就有人脱下了兜帽。只要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所有人的面容呈现在乔尔面前。
当他们露脸的这一刻，头脑就开始自动的分析起来，人的面部表情可以暴露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年龄、性别、情绪、想法都一目了然。
“但是，想要见到圣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也愿意让你们见到圣迹，聆听主的圣音，跟随主的指引。但亲爱的信徒们，唯有最虔诚的人，才能够见到圣迹，心不诚之人，在圣迹降临之时反而会受到主的惩罚，即便如此，你们也依然祈求圣迹的降临吗？”
此话一出，真正虔诚的信徒毫不犹豫的下跪，那些心怀鬼胎的，反而就犹犹豫豫了。
乔尔大致扫了一下，大概有十来个左右，看面相就很容易分辨出来是中高级阶层，他们普遍年龄偏大，再结合他们对于死神力量的宣传，目的就很明显了。
不过幕后的人想要他展现出所谓的“圣迹”，那也是将算盘打错了。
释放幻觉2：消耗吸血鬼精力大面积的释放幻觉，使对象在脑海中看见你所引导的画面。
淡淡的只有乔尔能看见的粉色雾气散开，很快弥漫在了整个房间，所有人都被他短暂的拉入幻觉当中。
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乔尔的身影变得异常高大，他的身后，则缓缓展开了白色的羽翼……
现实里却是所有人都像神经病一样跪下对乔尔又磕又拜，部分人激动得涕泗横流，一整个大型发疯现场。
但如果有人拍视频，那乔尔就是什么也没做，是他们自己突然就“发疯”了，这个场景就算被警方看到，最多也会说有涉毒嫌疑或者他使用了某些催眠手段，而绝不会怀疑他有什么超能力。
但他还是多多少少暴露了自己的能力，只不过这一次他得到了一些宗教人士的完全忠心，所以这一局，算是平局。
乔尔闭了闭眼，转身离开大厅。
比起对方，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人手，一个人的力量就算再强，终究还是会受到限制。对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就是为了困住他，让他这只蝙蝠再也飞不起来。
而唯一知道他身份的小组里的队员，他又会因为担心他们的生命安全不愿意让他们卷入这些事当中。
脱下身上厚重的黑袍和面具，他终于得以看见夕阳的余韵，几缕金橙的光撒在他的发梢，而他的其余部分却站在阴影当中。
他还真是不适合这样的生活啊……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有许多卧底警察会在完成任务后有严重的精神创伤了，因为真的很痛苦，在黑暗里呆久了，会害怕自己也被同化。
偶尔，他也会觉得累。
瑞德……希望你一切安好。
…………
“真有意思。”男人看着电视中播放的录像带，近乎是笑得肆意，他的口音很独特，像中世纪的贵族，带着说不出来的优雅韵味。
而录像带中，正播放着他的追随者在现场拍摄的乔尔的样子。画面中他静静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动，周围的人却虔诚的跪了一地，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从天而降的神明。
他身后站着另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像个忠诚的守卫，穿着白色的医师袍，正是尤利西斯。他同样看着录像带中的乔尔，哪怕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到脸，他也还是忍不住注视他、渴望他。
想到触碰青年皮肤时那种战栗的快感，他就激动得指尖都在颤抖。
但他仍拿不准老师对乔尔的态度，只能扮演一个沉默的雕塑，不动声色的按住自己颤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