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20章 认识,我丈夫。(三合一,感谢大家支持)
  姓谈,认识吗?
  那可太认识了。
  其实刚才都不用问,沈南星就已经有预感,这位是来看望谈礼的。
  毕竟栾宋大队出去当兵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有一个转业回来分配到县里火车站上班,还有两个正在部队服役呢。
  再有,就是谈礼了。
  果然,就是来找谈礼的。
  沈南星冲他点点头:“认识,我……丈夫。”
  她选了一个比较正式的称呼。
  “噗,咳咳咳……”
  边上的小王兽医一口汤给呛住,咳得眼泪都下来了,倒是冲淡了别人的震惊。
  冯副局长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这么巧啊,不对不对,是小沈你,你结婚了?你才几岁?”
  “20了。”
  “我瞅着你最多十七八岁呢。”冯副局长道,“你不是还要去考大学的吗?”
  沈南星点头:“对啊,我结婚了也能考大学啊。”
  “……”
  行吧。
  农村姑娘十七八岁结婚的很普遍,搁在以前就是合法的呢。也就是这几年国家开始提倡晚婚晚育,还要搞计划生育,把法定婚龄给提高到20。
  可即便如此,十七八岁结婚的依旧非常多,反正很多人结婚也不领证,想领证还能改年龄呢,也没人管这年龄的事儿。
  但这位小沈同志不一样,她一看就是特别有文化的那种,先前聊天也说她是省城下乡来的知青,这手艺就是在省城的时候跟一位兽医学的,她还要考京市医学院,这种种都显示,她不会随便嫁个农村男人。
  不过么,那个植物人谈礼,冯副局长也是有所耳闻,之前去秦集公社饲养场指导工作,听说过一嘴。
  因公负伤,成了植物人,植物人这病症在乡下还是比较罕见的,很多人都没听说过。
  冯副局长诧异沈南星已经结婚了,更诧异她结婚对象居然是这个植物人,嫁给一个曾经有本事的植物人,那还不如嫁给个普通农村男人吧?
  都不用问就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
  饭吃得差不多,粮站的车也到畜牧局门口了,冯副局长带着小王兽医一起,送沈南星和江罗春坐上粮站的车。
  等人走了,冯副局长才看向小王:“你说,小沈同志为啥要嫁给那个植物人?那植物人就跟活死人差不多,我听说如果一直不醒,那也活不了几年。”
  小王:“冯局你这么好奇,刚才为啥不问?”
  这不是不好意思么!
  冯局白了小王一眼,又忍不住琢磨:“小王你说,这小沈同志要是有啥难处,咱能给帮帮忙不?你家老爷子……”
  小王兽医直接转身:“我家老爷子连我都不管,还管别人呢。”
  “哎哎别走,你整天混日子,人家小沈同志跟你可不一样,你家老爷子一向爱惜人才……”
  这边的车厢里,搭便车的两个人都相顾沉默。
  好一阵子后,江罗春才问:“那个,小沈同志,你什么时候和谈礼结婚的?”
  “也没多久,还不到一周。”
  江罗春很想问为什么,又或者是有什么隐情。
  但是吧,两人才认识,也没有很熟,问这些细节就有些交浅言深了。
  他只好拐弯抹角地问:“小沈同志,谈礼是因公负伤,他的组织关系还在部队,他没有转业没有退伍,所以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向上级反映求助。”
  沈南星想了想,还是摇头:“好像没什么困难。”
  江罗春也就不再多问,而是说起他跟谈礼的关系。
  “我们是战友,以命相托的战友。”
  江罗春说。
  “虽然一开始我们关系不太好,主要是我看不惯他,刺头兵,整天质疑这个质疑那个,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太善于思考了,什么都要问个为什么,有时候他的问题,会让我们对自己的行动产生质疑。”
  江罗春想起来就觉得头疼:“你不知道,他好像很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我们也理解不了他为什么整天那么多问题。”
  沈南星挑了挑眉。
  其实她很想说,举个例子展开说说。
  但是吧,江罗春说话显然很有分寸,好像说了很多,但具体的一丁点儿都没透露,显然是需要保密的,她也就不追问了,听他说便是。
  江罗春道:“一开始我会觉得他软弱胆小,才会对任务有各种质疑。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他胆小,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在兵的位置上,他把自己放在了指挥官的位置上,他当自己是将,即便他只是任务中的一个小环节,但他的思考却是从全局出发的。”
  “其实这种兵,并不受欢迎。因为思考得太多,会阻碍行动,一旦你的思考和上级命令有冲突时,你就会犹豫,在行动中一旦犹豫,后果不堪设想。”
  “但谈礼又不一样,他爱思考却不拧巴,他会质疑却不自大,他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哪怕心里再有疑惑,他也会优先完成任务。在这种前提下,他的思考,就是对行动全局的补充。”
  沈南星不免觉得好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在给谈礼说好话,猜测她是有什么缘由才不得不嫁给现在的植物人谈礼,怕她厌恶谈礼,就拐弯抹角说他有多好。
  江罗春拳头抵在腰间,让自己靠在粮食袋子上:“他受伤的这次行动就是,他发现了问题,但为了不影响任务,也为了保住我们战友的命,他选择独自去解决。”
  “如果不是他,我们这次行动会因为那一点疏漏,彻底失败,全队十几号人,会全军覆没。”
  “因为他,我们队友成功完成任务,他自己,身受重伤,差点儿尸骨无存。”
  江罗春的声音越来越低。
  沈南星看着他问:“你的腰,就是这次任务中受的伤?那你现在转业了?”
  江罗春瞬间抬头,目光锐利如鹰。
  这一刻,他的气质和先前那个随和亲切的军人同志,天差地别。
  沈南星冲他扬了扬下巴:“腰很疼吧,站着的时候还好一点,越坐越难受。”
  江罗春盯着她,不发一语。
  沈南星道:“你的情况,做手术风险太高,不划算。目前大概也没有医生敢给你做手术,真想做的话,就等我大学毕业吧,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做手术。”
  江罗春:“……”
  沈南星又说:“现在你的问题就是疼,如果天气不好会更疼,天冷了也疼,下雨天也疼,春天也疼,累到了也会疼,站久了坐久了都会疼,除了疼,还有就是麻,无知觉。”
  江罗春的表情很精彩。
  “我给你开个方子,夏秋季节每月吃一回,每次吃三天,应该能让你跟正常人差不多,不至于疼的时候下不来床。冬春季节,到时候再另外给你开方子。”
  沈南星又说道,“我再给你写个针灸的方子,隔三差五抽空叫人给你扎扎针,也会缓解很多。”
  她指了指江罗春胸前口袋里的钢笔。
  江罗春把笔递给她,连带着一个小小的工作笔记本。
  沈南星接过本子,就在上面刷刷刷地写起来。
  江罗春的脸色几度变换。
  他腰部残留有弹片,位置十分危险,手术风险很高,正如她说的那样,没有医生敢给他动手术,也都建议不要动。
  不动它,他日常能正常活动,但每年都会疼很多很多次,但凡能忍他都会忍着疼,可还有很多时候疼起来他都下不了床,吃什么药都没用,也不敢随便针灸、按摩。
  军医说过,他体内的弹片就是个定时炸弹,但是吧,人体非常奇妙,有些炸弹可能忽然就爆了,而有的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爆。
  可若是动它,目前还没人敢说能给他安全排爆。
  江罗春盯着沈南星:“你怎么知道?”
  没错,他就是在那次行动中受的伤,和谈礼的伤比起来,他的伤不值一提,甚至一开始他都只觉得是小伤,后来疼得受不了去做详细检查才知道,身体里面有弹片。
  他这伤,也就队里的领导和几个队友知道,连他家里人都不知道。
  眼前的这姑娘,不应该有任何知道他伤情消息的途径。
  “面诊。”
  沈南星把写好的笔记本和钢笔一起递过去。
  “面诊?”
  什么是面诊?就看?可这未免太匪夷所思,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有不敢做手术的旧伤?
  还给他开方子。
  江罗春接过钢笔和本子,打开一看,上面写的的确是药方,还有用法,另外则是写的几个穴位,行针顺序等等,应该就是她说的针灸之法。
  可是,真的有用吗?
  这所谓的面诊,听起来当真是半点儿都不靠谱。
  沈南星也不愿意说太多,解释起来太麻烦,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关键是就算她解释了,别人大概率也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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