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她离开前，造纸厂刚造出几张试验用的纸，现在她再进造纸厂，却直接看到大批大批的纸张已经成堆的印出，像小山一样整齐的摆放在造纸厂的出货区，再被工人们搬出去，要么装订成册，要么分批放置。
夏琰上前摸了摸纸张的质量，很满意。
说来，她刚才在田里看到的农匠们手里的图纸，就是用这纸张画的。
被装订分批的纸张，大多都送去了文士们的地方，让他们把竹简上的内容誊抄在上。显然，未来用于记录文本的东西，会随着纸张越来越多的产出，逐渐取代厚重的竹简。
造纸厂也发展的很不错。
夏琰满意的刚把造纸厂看完，外面就有小厮匆匆寻来。
“殿下，苏大人让小的来禀告，说斋云坊的那两位公子正好都在，也已经为殿下约好了时间，就在傍晚酉时于奇灵楼小聚。”
夏琰抬眸看了眼已离傍晚不远的天色，也不再耽搁，让身后卫一去取了几叠纸章来，便离开了造纸厂，回郡守府洗漱换衣。
两位公子都在，意思是不止卞黎昕，连那位菖蒲国太子菖蒲昱也在。
也正好，这两个她都有“生意”想谈，傍晚便一次性解决好了。
第117章 与卞黎昕“木昱”第二次交易傍晚……
傍晚酉时
奇灵楼
再次看到卞黎昕和‘木昱’，两人仪容样貌与上次差别不大。
卞黎昕依旧是白衣胜雪，额间一点粉美的花印。
‘木昱’则也依旧是一袭青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清隽的眉眼微微笑着，姿态慵懒自然。
看到夏琰，二人脸上的笑意表情瞬间更明显了些。夏琰上前于二人身前坐下，端起桌上的杯子，以酒代茶的对二人笑道：“抱歉，让二位久等，琰自罚一杯。”
‘木昱’啪一声收起折扇，稍稍坐端正的同时也端起桌上的茶杯回敬夏琰，隽秀的五官笑
意风趣雅淡，若非夏琰已经了解到他的身份，还真是难想这人就是菖蒲国太子。
“长公主日理万机，我和黎昕只是这次送完货后闲来无事，又发现华琰郡变化极大，才好奇赞叹的逗留于此，当不得长公主自罚。”
卞黎昕也拿起茶杯，看向夏琰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清雪温淡的笑意，声音和夏琰印象中一样好听：“世事繁忙时，时间不由人把控，黎昕只是做着几分生意也能知晓那种忙不由人的感觉，公主却是为了一座城郡的兴衰，自是更加忙碌，公主不必为此至歉。”
夏琰听着卞黎昕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人有一半女尊国男人血统的原因，夏琰总觉得他每次说话时都温温淡淡的，带有种端庄温柔之感，像是体贴温柔的大房，极善于包容理解他人.....额，咳..夏琰在心底按了按自己，把这突兀又奇怪的比喻给按了下去。
卞黎昕没察觉到她心底所想，精致清雪的眉眼看着夏琰继续温声道：“黎昕和木兄已三次来华琰郡，其间每次不过只隔了短短三五天，却每次都会被华琰郡新的面貌惊艳，华琰郡在公主手里一天比一天好，华琰郡的百姓们也终于苦尽甘来，黎昕在此祝贺公主，也祝福华琰郡。”
面对卞黎昕如此诚挚的赞誉，夏琰还没回应，旁边的‘木昱’又接过话头，手里折扇啪一声打开，靠着椅背的身躯微微往夏琰这边偏斜了一些，一双清隽的眸子盯着夏琰笑叹道：
“是啊，我和黎昕昨日进华琰郡城时，都差点以为我们走错了路，华琰郡还真是几天一个样，城墙修砌加固，内部房屋楼舍翻修，商市百姓人气复苏渐旺，连车马道路都铺上了砖石，短短大半个月华琰郡竟就焕然一新，隐隐有堪比旁国都城的繁华之态，长公主之才真是令昱惊艳！”
“噢对了，尤其是那个被称之为‘公厕’的建筑，这种建筑哪怕是那些二等国的都城，昱也从未见人设立过，长公主却能提匠人修筑之，不仅能解决城内卫生环境，后续还有诸多作用，此等妙思简直令昱倾佩又惊叹，若非长公主身负夏国皇脉之血，昱必要盛情邀请您随昱回国，助昱之国腾博发展！”
木昱半开玩笑得说完，一双眸子盯着夏琰，却见夏琰也抬眸朝他一笑，没有应他那些赞美之词，反而问道：“说来，今日也算是琰与二位的第二次见面，但除了卞世子，琰还真不知道木公子又是哪个国家的人？”
木昱靠近夏琰盯她的视线眨了眨，稍稍收回身子坐正，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那公主猜一猜？”
夏琰却没有回应他的试探，只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又喝了一口：“木公子和卞公子谬赞了，华琰郡和郡内百姓遭受苦难已久，目前只是堪堪脱离了混乱，恢复了基本秩序而已，琰让匠人们做这些，只是想让百姓们尽快恢复正常，至于木公子说的繁华都城，还远远达不到，二位过誉了。”
木昱却又立刻接到：“所以长公主的意思是，华琰郡目前的状态还远远未达到公主的期望？未来还会变得更加繁华富裕？”
是会做阅读理解的，这人果然敏锐，夏琰看了木昱一眼。
虽然他说的也确实就是夏琰心底所想，华琰郡目前的状态当然远远达不到她想要的模样。
但这种未来蓝图规划，她自己人知道就好了，何必与外人道？
于是夏琰也朝木昱也眨了眨眼：“木公子不妨也猜一猜？”
木昱那双狐狸眼难得顿了顿，然后忽然以扇遮嘴，大笑出声，“长公主，果然也是风雅有趣之人。”
木昱笑完，却又再次倾身凑近夏琰：“不过，昱还是有些好奇，华琰郡内如此多的巧思妙想，长公主到底是从忽然得到的？哪怕是读过万卷书的人，若非有天人指点或是天生得神意青睐，恐怕也难以忽然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
嗯？刚才直言夸赞她大智慧，现在却就问她从哪里得到这些智慧？
夏琰已与木昱接触过两次，知道他是个极善于社交言辞之道的人，尤其在知道他就是菖蒲昱后，这种明显前后矛盾之话，不该有才对。
而且木昱的言辞...没问她是得到了哪位大才的指点，反而问的是“天人”？或者“神意青睐”？
有点不对...
连大陆西南角这片的“最强王者”，竟也是如此信奉神明的么？
不过想到中国古代那么多大才，信神的也不少，况且她现在也确实不是以往的“她”，菖蒲昱只要稍加查查她的过往，就能发现其中区别，现在这么问，倒也不算太怪异。
想着，夏琰脸上扬起自嘲般得笑意应道：“许是我和皇弟以往太过荒唐，让太祖太宗们看不下去夏国在我和皇弟手里遭此践踏，所以才在梦中赐智于我，让我醒悟。”
夏琰这话本是随口应付，但她说完后，却见木昱和卞黎昕忽然对视了一眼，眸底似找到什么答案般释然了两分。
夏琰心底的那丝不对感立刻粗壮了些，变成缕缕微妙的奇怪感。
就算从小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他们真的信奉神明存在，但这反应，夏琰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系统也明明反复强调核查过这世界是不存在玄学的。
可这两人的反应...
夏琰还没想清楚哪里不对，木昱和卞黎昕已再次端起桌上的茶水朝她敬道，“如此，恭喜长公主。”
“恭喜长公主，也恭喜夏国。”
他们的神色都带着几分认真，夏琰也端起茶杯回敬，脸上带着笑意，心底却觉得有什么他俩知道，她却不知道的事情悄无声息的横亘在他们中间。
她似乎又与这个世界有了不知道的新信息差。
但这种时候她显然无法立刻查明。
于是接下来，夏琰加快了这次小聚的进度，又和他们聊了几句后，便直击重点，从身旁拿出从造纸厂带出的一踏纸张。
造纸厂目前造出的纸张，已被她从大到小的剪裁成几种规格。
除此外，还有几本裁剪装订好的、大小不同的纸书册。
看到她拿出这些东西，木昱和卞黎昕的目光立刻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是？”
夏琰没有回答，只让人把提前准备好的竹简、笔墨拿来，当着木昱和卞黎昕的面，把整卷竹简上的文字，一个一个的缩小抄录到书册本上。
抄录完后，整整一卷又厚又重的竹简文字，就这么缩小印在了不足半张纸得的页面上。
夏琰等了一小会儿，待书册上的笔墨快速在纸上干涸凝固，便把书册合上又打开，笔墨也基本都没花，更没沾染到其他地方。
若按照华夏古时最初造出的纸，只等这么一小会儿，墨迹还是很难固定的，但夏琰用的是系统给的造纸术，造出的纸直接有堪比现代纸的质量，吸墨固定力极强，实用性极高，所以她这番操作愈发衬托出了纸张对比竹简的各种优越。
木昱和卞黎昕二人都是聪慧至极之人，在夏琰提笔于纸册上书写时，他们就已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