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葛淮确实是历来最能揣摩夏奢心思讨他欢心顺他意的人,可不管他再能讨夏奢的欢心,与夏奢血液相连的夏琰才永远都是夏奢心底的第一人!
  这也是这么多年夏室皇族基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唯独夏琰这个长公主却依旧能如此骄奢的活着的原因之一。
  察觉到怀里少年看向葛淮的视线,夏琰不动声色挪了挪身子,把少年的注意力又拉扯回来,没让葛淮对上少年的视线。
  葛淮在听到夏琰嘴里的虎印时,双眸微眯了一瞬。
  他当初选择夏室这俩姐弟,就是因为他们足够愚蠢、足够弱小、也足够好控制。
  以至于夏奢这么多年虽然都十分在意这个姐姐,葛淮也没多介意,毕竟两个蠢货而已,除了被他控制,又能掀起什么波浪。
  可此时,看着这俩姐弟表面上与以往无甚不同的表现,葛淮却觉得隐约之中有什么不对劲。
  虽然夏琰这个长公主以往也有好几次因为不满玩乐而发过脾气,但这一次,他怎么隐隐约约听出了一种讲条件的感觉。
  葛淮盯了夏琰两秒,忽然扬起笑脸,对夏琰和夏奢拱了拱手:
  “公主和陛下过虑了,本公说过的话自然不可能是儿戏,只是案件事情总要讲究个因果道理,所以请陛下和公主先容本公询问清楚事情因过,陛下和公主放心,等弄清楚一切,本公自会给陛下和公主一个公道。”
  夏琰心底又是一阵冷笑,葛淮一介人臣,此时却如此自然的说着给本国天子还公道,仿佛这夏国是他说了才算。
  而且现在才给她讲起因果道理,刚才杨束那么闯进去嚣张的想抓她怀里卫一的时候,可没和她讲什么因过道理啊,只说他杨束认定的囚犯就是囚犯,现在却又忽然要讲道理了?
  还真是有理没理他们都占了个全啊,可谓是不要脸到极致!
  不过此时敌强我弱,还没到她发挥的时候,夏琰也就按耐着没动,继续看着对方表演。
  葛淮转身看着地上跪着的杨束:
  “杨将军,你来说说,事实如公主所说吗?”
  杨束早就被夏琰“不要脸”的污蔑讹诈给气的脸色涨红,此时得到指示连忙道:
  “非也!葛公!臣刚刚只是因为有囚犯逃进了公主的玉阁,担忧公主安全,才不得已闯入玉阁里想抓捕逃犯,臣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碰到公主!可公主却忽然吐了血!还非说是臣动手!”
  虽然确实不是他动的手,但他又不是没动手,而且什么叫“不得已闯入?”,什么叫“担忧她的安全?”,就刚才在玉汤阁那架势,若不是她还有长公主的身份,夏琰豪不怀疑杨束会当场动手,现在却还说着这话,真是听得人犯呕。
  夏琰笑看着葛淮继续问杨束:
  “那囚犯抓到了吗?”
  杨束顿了顿,终是忍不住抬眸恨恨瞪了夏琰一眼:“没有,葛公,因为囚犯长的还不错,入了公主的眼,被长公主抱着,臣当时本欲抓捕,长公主却不让,臣怕伤了长公主,只得收手。”
  得,越说越颠倒是非了,不仅倒打一耙,还拐着弯骂她这个长公主色钰熏心连囚犯都不放过呢。
  葛淮听到此,抬手挥了挥。
  杨束看到葛淮的动作,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斜着夏琰的眼溢出一丝讥嘲,然后大大咧咧的起身站到葛淮身后。
  葛淮转身看向夏琰和夏奢,又拱了拱手,慢声道:
  “公主,陛下,事情的来龙去脉臣已经弄清了。”
  葛淮招了招手,外面的侍者立刻上前:“去,把太医给公主叫来,好好给公主诊治诊治,还有那个囚犯,杨束,想来公主身上的伤就是那囚犯趁机在公主怀里时伤得公主,杨束,你的一定要把那囚犯捉拿到位,给公主赔罪。”
  哦,看来这就是定论了,是完全不考虑她的话,直接以杨束的话做为证据的定论啊。
  杨束脸上的得意与讥笑果然越发大了,刻意盯着夏琰拱手应是!
  葛淮对杨束挥了挥手,又缓步走到夏琰和夏奢面前,脸上依旧扬着笑,一副好好劝导的模样。
  “公主,就算您喜欢男色,也要看清楚人,不要什么人都往嘴里吃,否则危险出现时杨束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时赶到为您分忧。”
  得,不仅直接否定了她前面说杨束对她出手的话,还直接认定她这一身伤是那个囚犯所伤,而杨束不仅无罪,还救驾有功!
  夏琰低叹,杨束和葛淮也真不愧是走狗一窝,搬弄是非张口就来的能力还真都一脉相承。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几百年都没体验过这种“冤案罩顶”的感觉了。
  夏琰都快气笑了。
  若她真只是原本的公主,夏奢这姐弟俩还真就一辈子落在葛淮手里不得翻身了。
  夏琰盯着葛淮,就在葛淮神态自若的转过身,一音定捶准备直接把这事轻飘飘的定性翻篇时,夏琰搂着怀里眉头紧皱的夏奢,忽然又低叹一声:
  “唉,皇弟啊,皇姐我原本真的以为葛公会和他说的一样铁面无私,做咱们姐弟俩最坚实后盾的,但现在…唉,好吧,既然葛公定要如此,看来我们姐弟俩在这夏宫里是无依无靠了,不过这马上也快到年末了,摄政王今年的信使也快到夏京了吧,葛公既然不为本宫和皇弟作主,那我们俩就只有把近来发生的事都写信告诉摄政王,求他回京为本宫和皇弟作主了。”
  夏琰这话一落,整个宫殿就是一静!
  葛淮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静止了,杨束脸上的得意也僵住了。
  甚至连夏奢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姐,你…”
  夏琰握住夏奢的手,止了他说话,继续道葛淮叹息道:
  “本宫也是无奈啊,虽然本宫也很怕摄政王,但至少摄政王在的时候,这夏京内还没人敢如此颠倒是非的随意侮辱本宫!”
  说着,夏琰微微从夏奢怀里直起身,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
  “皇弟,今天的事你也亲眼看到了,本宫刚才一直在说是杨束伤了本宫,可葛大人却只听了杨束的一面之词,就直接把罪反过来扣在本宫头上,认定本宫污蔑杨束,皇弟,看来我们俩以前都被葛公骗了啊,他根本就不会保护我们姐弟俩,我们…还是只有把摄政王请回来才行啊!”
  夏琰这话一落,刚才无论他们怎么说都不变色的葛淮彻底冷下了脸。
  他转头阴沉的盯了夏琰好几秒,心底原本只有丝丝的不对劲已越发扩大,忽然冷笑一声。
  “长公主,本公刚才可是听完了你们二人的话才做出的判断,哪里有偏颇?而且长公主爱男色整个夏京谁人不知?杨束身为大内总管,职责就是保护公主和殿下,又怎么可能会对您出手!”
  “其次,长公主和陛下,”,葛淮顿了顿,黑眸盯紧夏琰和夏奢,幽幽道:“难道你们忘了摄政王当年是怎么对你们的?要是摄政王回来,陛下和长公
  主您以后可就别想再享受现在的舒畅至极的日子了,您和陛下会被摄政王囚在宫中,哪里都去不了!就像过去那十几年一样,陛下,公主,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日子了?”
  夏奢在葛淮的话里,身躯慢慢绷紧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每当原主和夏奢不满葛淮明里暗里对他们的控制要求时,葛淮就会搬出摄政王这座大山。
  摄政王,舒廷煜,夏朝如今除了皇室外唯一的异姓王爷,年纪仅不过二十七八,可只要一谈到他的名号,整个夏朝无人不会变色!
  若说这糜烂颓丧的夏朝如今还有谁能够真正调动整个夏朝的根基,那必然就是他。
  只是这位虽是个被夏朝奸佞们惧怕恐惧的铁血王爷,但在忠臣们眼里,他也依旧是个遭人唾骂不屑的篡权者,骂他拥兵自立,背信弃义,是妄想自立为帝的大奸佞。
  总之,乍一听上去,是个很矛盾又凶残的狠角色。
  而夏朝目前除了祁家手里还掌握的兵权外,剩余的所有兵马资源,也都全都在他北上时一并掳了去。
  夏朝夏京以南的地方如今能如此混乱,可以说有他的一份“功劳”,可夏朝哪怕混乱至此,旁边的雨国等国却依旧没来入侵,原因除了有咬牙死守的祁家外,这位摄政王的震慑必然也是不可缺少之一。
  夏琰对这位摄政王的了解不多,只有原主记忆里极少的零星,以及来到这里从别人嘴里勉强得知的几丝。
  不过这不妨碍她已大约知道这位摄政王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总的来说,夏朝人人无不惧他,当然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原主和夏奢。
  哪怕是贵为长公主和皇帝,原主和夏奢也依旧本能畏惧那位摄政王,这些年葛淮也抓住他们这个点,明里暗里威胁了这俩姐弟不知多少次!
  所以此时夏琰竟然主动说出了想请摄政王回来的话,不仅葛淮,在场的人是震惊的。
  葛淮拧眉阴森的盯着夏琰,忽然感觉以往一切皆在掌控内的事,此时却有些隐隐要脱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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