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目光不经意落在了他唇间,似是上了口脂的缘故,怀玉的唇看起来是那样的诱人,与身上华丽的嫁衣熠熠生辉,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唯独他眉间有抹始终缠绕的愁绪。
萧重九上前,牵住了他的手,牵着他往外走,门一开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挂满红绸的院中,锣鼓喧天,喇叭声不绝于耳,见二人出来,恭贺声络绎不绝。
但这一切都打不破两人间的隔阂。
褚怀玉眼神空洞,对周遭一切视而不见,麻木的跟着萧重九,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整个人仿佛没了灵魂的躯壳。
萧重九频频看向他,却欲言又止,她心头一阵发苦,怀玉就在身边,她所求也已达成,可为何她的心却越发的空,似乎怀玉也离她越来越远。
这无疑是一场失败的成亲,高堂没有双亲,座下没有亲朋好友,甚至连当事人心思都不在此处。
萧重九垂眸苦笑,眼眶在不知不觉间红了,只要她是怀玉妻主就好,只要怀玉是她的就好。
耳边如愿听到一句“礼成”,萧重九的心却并未轻松半分,反倒像是压了座山,越发的沉重。
褚怀玉在听到“礼成”二字时,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遗忘的记忆也随着这二字被勾起,空洞的眼神中,有了恐惧的神色。
前世的新婚夜,萧重九发了狠的折磨他,他哭泣他求饶,她却冷眼旁观,到最后,他哑了嗓子,身上布满青紫,走路都在打颤。
后来,那成了他的日常。
“礼成”似乎昭示着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褚怀玉陷入了梦魇之中,脸色在一瞬间惨白如纸,身上也在不停的冒着冷汗,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萧重九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不正常,好在必要的环节拜堂已经完成,她拦腰抱起他,萧重九忍不住蹙眉,怀玉在发抖,体温也低的吓人,与她成亲竟让他如此难受?
萧重九将他放到了床上,为他盖上被子,立即差人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是。”
她紧紧握住怀玉的手,紧锁着眉心,担忧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扫过他,这一刻,她很是后悔,后悔不该如此逼怀玉,却又有些庆幸,她与怀玉拜过天地,以后,她便是怀玉的妻主了。
“怀玉,你哪里难受?”萧重九蹙着眉,目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侧脸,心疼极了。
她的这一句话,将深陷梦魇中的褚怀玉解救了出来,褚怀玉眼前一阵恍惚,眼前她担忧的神情,与记忆中冷漠无情的萧重九重合,他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都已经过去了。
褚怀玉垂下了眸,都已经过去了,但她对他造成的伤害仍在,仍让他忆起就担惊受怕,所以,她怎么有脸说喜欢他,怎么有脸让他和她成亲。
他恨她。
萧重九探了探他额头,眼神担忧,“怀玉,你怎么了?”
“我怎么?”褚怀玉低声呢喃了一遍,心中无尽悲凉,他本已打定主意要无视她的,但刚刚的这场梦魇,勾起了他的痛苦,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痛苦,他开始不甘。
褚怀玉抬眸,冷漠的眼眸注视着她,“我怎么了,你会不知道?”
萧重九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不知道,摇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讨好道:“怀玉告诉我好不好?”
褚怀玉脸上神色恹恹,刚才的那场梦魇,耗尽了他太多心神,“怎么,前世对我做过的事,忘记了?”
此言一出,萧重九顿时僵住,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也不例外,她记得怀玉的好,但也的确忘了自己曾对他做过的一些事,而经他提醒,她想起来了。
萧重九想起了自己曾有多恶劣。
第45章 偏执
萧重九惨白着脸踉跄了一步,模糊不清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一桩桩一件件,让她痛彻心扉,她对怀玉的伤害远比她想象中的多。
最后,萧重九是落荒而逃的,她不敢去看他的眼,怕从里面看到他对自己的厌恶。
褚怀玉对她的突然离去,没有一丝多余表情,揉了揉飞涨的额头,他漠不关心的躺下,合眼。
萧重九出了屋,满院红色撞入眼中,不免让她触景生情,她看了片刻,走上前,拿起一坛酒,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已经很快时间没接触过酒了,突如其来的一大口烈酒,让她忍不住咳嗽,辛辣的酒刺激着喉咙,让她越发的清醒,萧重九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怀玉永远不可能原谅她。
这一认知,让她越发的苦涩,萧重九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心口疼痛阵阵,可怎么办,她还是不想放怀玉离开。
萧重九眼中一片暗沉,如今她已是怀玉妻主,怀玉死也要死在她身边,而她会义无反顾的选择陪他。
怀玉不乖不听话,还屡次想逃离她,那么,她就打造一条金锁链,把怀玉锁起来好了,这样怀玉就只看得见她一个人了,萧重九眼中浮现一抹癫狂。
——
或许是白天又想起了往事的原因,褚怀玉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一只手搭在了他腰间,鼻前也传来若有若无的酒味,他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似乎是察觉到他醒了,萧重九放在他腰间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更肆无忌惮的搂紧了他,“吵醒你了?”
褚怀玉不自在的蹙了蹙眉,没有质问,也没有反抗,只是很平静的说道:“夜深了。”
夜深了,该休息了,他在提醒她出去。
萧重九更凑近了他几分,下巴亲昵的抵在他肩上,说话时的呼吸,带着热气洒在他雪白的脖颈,“怀玉,我们成亲了。”
成亲了,该睡一起。
褚怀玉的心瞬间提起,眼中也对她起了防备,宛若林中的惊弓之鸟。
约莫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萧重九放在他腰间的手,安抚的轻拍了两下,叹息一声,承诺道:“我什么都不做。”
话虽如此,但褚怀玉眼中的防备并未减少半分。
萧重九心中也明白,怀玉是不会信的,但她没再出声说什么,穿过黑暗,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怀玉总归是要习惯的。
萧重九率先闭上了眼,没过多久,均匀的呼吸声自她口中而出。
褚怀玉听到,默默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萧重九身居高位,她想对他如何,他是没有办法反抗的,他的防备在她眼中不过是儿戏,既然如此,他的防备有何意义?褚怀玉陷入了自我沉思中。
或许是今日太累了,也或许是相通了事情,褚怀玉打了个哈欠,一丝瞌睡涌上心头,沉吟片刻,还是闭上了眼睛。
在他沉沉睡去的那一刻,萧重九睁开了眼,清明的眼中没有一丝睡意,昭示着刚才的熟睡不过是装出来的,她深情而又哀伤的盯着他侧颜,许久,她轻吻了他一下,长长叹息一声,“怀玉,不要离开我。”
萧重九再度闭上了双眼,这次是真的入睡。
自那夜后,萧重九便寸步不离的跟在褚怀玉身边,有时有事要离开,也会叫人来跟着他,防止他自杀。
褚怀玉站在窗前,眺望着不远处的院墙,满目哀伤,院墙不高,他却被困在了此地。
他回眸,萧重九安排的人就站在他身后,正紧张的看着他,似乎是怕他逃跑,褚怀玉苦笑,他怎么会跑,毕竟已经尝试过了,他跑不
出她手心。
褚怀玉失魂落魄,眸子暗了下去,没有自由,生死不由己,笼中鸟不过如此。
褚怀玉眼神空洞,佝偻着身子,仿佛被人抽去了大半精气神,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义?
褚怀玉病了,病的突然,病的来势汹汹,就像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朵,突然间枯萎。
萧重九坐在床边,垂眸,满目忧虑,怀玉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了一般,可他的脸色却异样的苍白,整个人也消瘦了很多。
萧重九握住他的手,眼中情绪明灭,脸上表情也算不上好,大夫已经来看过了,大夫说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怀玉的心病是什么,没人比萧重九更清楚,她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感受着他的温度,眼中盈满了痛苦,怀玉是如此的想要离开她。
那她呢?她该怎么办?没了怀玉她也会死。
成全,她做不到。
生也好死也罢,她都打定主意要和怀玉纠缠在一起。
“怀玉,醒来好不好?”萧重九哀求出声。
恍惚间,萧重九仿佛看到了曾在病榻上的父亲,那时她没能留住父亲,现在她要留住怀玉。
萧重九重金遍寻名医,但前来的人皆束手无策,摇着头说病人一心求死,再好的医术也无能为力。
萧重九偏不信,她发了疯的找寻方法,却都失望而归,眼看着怀玉日渐虚弱,心里生出一丝妥协时,突然想起前世曾听到过的一个传闻。
传闻,苗疆人擅蛊,能用蛊操控人心。
萧重九心头一跳,脑海里控制不住的生出一个想法,倘若怀玉忘了前尘,倘若怀玉忘了过往,怀玉是否会接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