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只是顾卓的怀抱过于温暖,冲淡了这份不适感,这话听来不过是爱侣之间的调笑罢了。
  “顾卓,别死。”白知微拧着眉,面上的担忧怎么都藏不住,“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人死了才是什么都没了。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
  活着比任何事都重要,这是白知微一直坚信的道理,所以她胆小怕死。
  “老气横秋。”顾卓的嗤笑一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今日看来是去不了温泉了,过几日再带你来。”
  “行川……”她轻唤了顾卓一声,顾卓拉着缰绳,马儿跑得飞快,风声呼啸而过,她的那声轻唤,淹没在风声里。
  跑了半刻钟,顾卓勒住缰绳,马儿停在最后一片密林前,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站在马儿旁,一个动作直接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你先回府等我,围猎场外备了马车,长荣已在马车上等你,若是晚了便自己先睡,不必等我。”
  白知微眉头拧紧,攥着他的袖角:“公主死了,你会不会被降罪。”
  顾卓回握住她的手,驾马时他的手露在外面,被冷风一吹,冰凉。
  一向是顾卓体温高,她体温低,这次她被顾卓的披风裹好,倒是反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瞬,她去反而帮不上什么忙,点点头答应,轻声道:“我先回去了,不会等你,别挂心。”
  顾卓松开了她的手,取下披风,手绕过她的肩头,轻轻系上替她系上。
  双手揽过她,头埋在她肩颈处,温热的触感轻轻擦过她的耳下的位置,一个稍纵即逝的吻落在她的颈上。
  顾卓抽身而退,“快走吧。”
  谁能想到温和有礼的顾卓,私下竟然这般黏人。
  白知微点点头,不留下添乱,提着裙摆快步走了几十米,回头时顾卓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勾起嘴角,努力装出轻松的模样,冲着顾卓挥了挥手。
  “行川,快走吧。”
  顾卓颔首,随即翻身上马,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白知微捏着手指,一直未能想明白。
  从她见到这几次,梁洛嫣和顾稷的相处,梁洛嫣从未表现出爱顾稷,这次居然为了他去死。
  她也不知为何事态会发展成这样,长叹口气往围猎场外走去。
  若是任务失败,她会被抹杀掉吗?
  她惴惴难安,现今能助顾卓的人,只剩下孟静姝一人。
  白知微失魂落魄走出密林,府上的马车果然在这,太阳西斜,余晖洒在车顶,马车似被那抹金黄压制着。
  她和顾卓就如同这马车般,头顶被皇权压着。
  百般皆是无奈。
  “小姐。”长荣站在马车前。
  “回府吧,没事。”白知微沉着脸上了马车。
  ——
  白知微靠在床头,拔步床外只点着盏孤灯,天寒地冻,守夜太过难熬,她便让长荣在宿在外间。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举着的话本是如何都看不下去了。
  临了天亮她才睡着,还未睡着多久,一阵心悸,她突然惊醒。
  她慌忙掀了被子,起身时瞧见烛台已燃到底部,她竟然合衣浅眠了一夜。
  外间无人,顾卓一夜未归。
  院子里一阵嚷闹声,太过嘈杂,她没听清究竟说了什么。
  衢州刺史之女的名头,在这显贵的建邺,再难行半步。
  白知微整了整衣冠,打算入宫见一见孟静姝。
  昨日她瞧见那把重刀,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总觉得蹊跷,没准这便是破解点。
  她着急往府门外走,行至府门前。
  守门的侍卫换了,不再是顾卓的亲兵。
  侍卫着金红袍服,绣有瑞牛纹样,着铁甲,配横刀,弓矢,倒像是千牛卫。
  白知微上前一步,客气道:“军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左一右各站着三个千牛卫,领头者挎着腰刀,严肃道:“二殿下在围猎中失误,惹得陛下动怒,罚了二殿下禁足十日思过。”
  “昨日围猎场后,可还发生了何事?”白知微想探听探听消息,顾卓是因为梁洛嫣之死被罚,还是其他缘故。
  领头者一拍腰刀,发出巨大声响,转过头,“其余事,末将不知,姑娘请回吧。”
  白知微不甘心地扬着头,往外观望,终于在巷子尾瞧见顾卓打马而归。
  衣服还是那一身狩猎服,近了,便瞧见他眼底是藏不住的青黑,面色也挂上了倦色。
  见到她连忙扯出笑来,只是这笑意实在勉强。
  顾卓翻身下马,千牛卫急忙退到两侧,跪地行礼。
  顾卓快步跑到她跟前,无奈道:“知微,说好不用等我。”
  白知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没等。”
  想起蹊跷点,她拉着顾卓就往小院子走,得要赶紧告诉他。
  进了屋子,房门就被顾卓关住了,她稀里糊涂就被顾卓带来内间,顾卓摸了摸锦被,还留着残温未退。
  “看来知微没骗我,昨晚是休息了。”
  白知微脸上一热,这人怎么将她当小孩对待,“行川,我想起一件事,昨日太过慌乱了,我忘记告诉你,也许对你有利。”
  “嗯?”顾卓修长的手指搭在外袍系上,几下便除了外袍,露出白色的内衫,拧着眉疑惑地盯着她。“你说。”
  白知微不自觉被顾卓吸引,这身枣红的狩猎服衬得他俊美逼人,她正了正脸色,道:“你可还记得我们赶到时,最后背着重剑跳崖的黑衣人。”
  “记得。”顾卓勾着她的手,将她拉近,自然地环过她的腰,将她按在腿上。
  脱完他自己的衣服,动手脱她的衣服。
  白知微按着他解系带的手,愠怒道:“顾卓……我真有正事告诉你。”
  顾卓环抱着她,亲昵地埋在她颈侧,“我很累了,知微陪我睡一会。”
  他的声音轻又缓,听着可怜极了。
  仿佛在外打架输掉的小狗,想要主人安慰抚摸。
  她的手一僵,顾卓表现得太强,她居然忘了他也会输,也会累。
  按着系带的手一松,两下便被扒拉掉外袍,塞进锦被里。
  她被顾卓抱了满怀,交颈而卧,亲密异常。
  “知微你方才想要说什么?”顾卓双手环抱在她腰间,双腿压贴着她的双腿,将她缠地死死地。
  顾卓平日里表现得温和,私下里黏人得过分,白知微已抗议过无数次,冬日里顾卓倒是一个天然暖炉,若是到了夏日,她必定不会让他再这般猖狂。
  “黑衣人那把重剑,我好似在哪里见过?”白知微闭目思索,脑子里将来这一两月发生之事,过了一遍。
  腰间的手越收越紧,简直想把她揉进骨血里。
  她用力推了推顾卓,忽而,她想起在鬼峰寨时,那个和顾卓比试的独臂侠客,也是用的重剑。
  “行川,我想起来了,鬼峰寨的独臂刀客也是用的重剑,他同你比试过,你可记得那把剑的样子,和昨日所见是同一把吗?”
  总算想通了,白知微兴奋地和顾卓分享,半晌没听见回应,耳畔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睁开眼,拉开些距离只见顾卓已闭眼睡着了,似乎不满意松开的距离,睡梦他立刻追寻了过来。
  “也罢,等他睡醒吧。”白知微回抱住他,“真的是黏人死了。”
  第77章
  怀抱太过温暖,白知微不知不觉间也坠入梦乡。
  两人相拥而眠,似交颈鸳鸯。
  一觉醒来,天已经快黑了。
  顾卓还保持入睡前的姿势,双目紧闭,长睫在眼下投下了一块阴影,鼻梁挺直,再往下是薄唇,俊美又凉薄的长相,平日温和的笑颜冲淡了冷漠。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的手和腿都有点麻了,她轻轻动动手脚,缓解那股子不适。
  须臾,顾卓睁开了眼,眼底波涛翻涌,眼尾泛红。
  “怎么不多睡会,是不是我动静太大。”顾卓又乏又累,她还想顾卓多睡会儿,好好休养一下。
  顾卓瞧着近在咫尺的娇容,眉头轻蹙,鼻头难受地缩了缩,柔软地唇瓣轻抿着,唯有那双潋滟的杏眼盛满了忧虑。
  明明她不舒服,却满心满意都在担心他。
  温热有力的手,伸进锦被,手指顺着光裸她的脚踝向上,抓住她的小腿,轻柔地揉着,温热的掌心一点点地缓解她的不适感。
  “你、你怎么知道我腿麻了?”
  “还有哪里?我一并帮你揉揉。”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倦怠的慵懒。
  “没、没有了。”热度直往脸上窜,白知微脸上飞霞,想起睡前便想告知他的消息,“行川,你还记得最后跳崖刺客背着那把重剑吗?”
  “嗯。”顾卓转而捏她的手臂。“没莲生好看,你若想学武,我教你用莲生。”
  捏了一会,手也不麻了,舒服极了。
  顾卓简直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她都不用言明,他便知道她哪里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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