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记忆里的那条大河太宽,渡河的时间太久,每次她吓得只能紧闭着眼,等着那段难捱的时光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她恍惚间听见打更声。
“五更了。”她睁开眼喘着粗气,委屈求饶道:“窗、窗外的雪、好像停了……”
“嗯?”顾卓转头,透过半透明的窗纸,已经瞧不见雪花飞舞的影子,冬日的第二场雪终于停了,“雪是停了,怎么了。”
只听她委屈巴巴道:“你、也可以、停了……”
顾卓动作一僵,抬眼瞧着白知微。
确实欺负她,欺负得很了。
身子温软,眼神迷蒙,眼角都红了。
手上的蝴蝶结早就被他解开了,双手撑在他的腰上,才不至于倒下去。
“好,等我一会……”
“嗯……”白知微抬眼喘息,顾卓难得这么好说话,腰间被死命掐紧,用力的抱着她。
她出了身热汗,眼神迷蒙,浑身再也抽不出一丝力气。
她只能瞧见那一盏烛火在轻晃,简直比喜烛燃烧得还要热烈。
顾卓环抱着她,埋/了进去,鸳鸯交颈,黏糊又亲昵。
浑身都是汗,污浊不堪,糟糕透了,她伸手推了推顾卓,“我想沐浴……”
顾卓轻轻拂掉她额间的细汗,手指一下下描绘着她的轮廓,坏心思地戳着她的脸颊上的软肉,柔声道:“好……”
休息了好一会,顾卓叫了水,饶是白知微脸皮再厚,都没办法见人了,埋头窝在顾卓的怀里。
天青色帷幔垂下,遮挡住这一室的旖旎,无人能瞧见分毫。
侍女们利落地备好热水,便快速离开,就在这等待的空隙,白知微似乎累极了,趴在他怀里便睡着了。
“知微。”他轻唤一声,秀气的眉毛蹙起,往他怀里再拱了拱,当真是一点都不想再动了。
他怜爱的吻了吻眉心,将皱着眉心一点点抚平。
——
白知微睡到日上三竿才转醒,盯着天青色的帐顶,脑子还有些发懵。
昨夜后面的事她完全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她太累了,趴在顾卓的胸口睡着了。
意识模糊间,有人替她洗漱换衣,太累了,她只想将人挥开,求饶:“长荣,我想睡会。”
而后那人的动作便更轻柔了,她便彻底沉入梦乡了。
她揉了揉眼睛,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连温度都彻底冷了下来,不知道顾卓起身多久了。
她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水红色的寝衣变成了干净清爽靛蓝色,脖子伤处似乎后面上药了,就连……也贴心的上好了药。
身子只有略微的不适感,倒不至于太难受。
长荣在拔步床外候着,见到她醒来,撩开帷幔慢步走了进来。
她见到长荣有些难为情,想来后面是她来处理的后事,裹着被子往里面挪了挪,小声道:“长荣,下次这种事让我自己来就好。”
白知微的声音太轻,又隔着锦被,长荣压根没听清,关切道:“小姐,可饿了,用午膳吗?”
听到用午膳几个字,她的肚子便配合地咕噜叫了几声。
昨晚折腾得太晚,睡到三竿她也没能睡饱,肚子倒是先饿了。
她打了几个呵欠,从锦被中起身,脖子露出的那一刻,长荣捂着嘴惊呼出声,光露出的脖子红肿了一片,脖子都这般触目惊心,其他地方还不知折腾成什么样子。
长荣眼神躲,手指点了点外厅,压低了声量,心疼道:“小姐受伤了,二殿下也太不温柔了……”
白知微手捂着脖子处,奇怪地瞧了眼长荣:“昨夜不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吗?我没事啊……”
只是脖子被亲咬得模样吓人。
顾卓昨晚上最初怀疑她骗他,的确有点暴躁,总体体验感不错,若是不折腾那么久,就更好了。
白知微的
样子落到长荣眼里,便是委屈求全,长荣见过太多身处深宅女子,身不由己的模样。
长荣掏出绣帕,点点了眼角泪水:“小姐,真是委屈你了。”
她大概是彻底误会了。
白知微不知如何向她解释,困惑道:“不是你帮我换的衣服?我真没事……”
长荣脸上羞红一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我伺候的小姐,昨夜我守到后半夜,二殿下叫了水,便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也是天亮后才进的里间。”
她一抬手,一应衣服穿戴整齐,就连里面的小衣,都换了清爽干净的。
白知微羞愤捂着脸:“啊——顾卓他什么时候走的?”
“小姐,二殿下就在外厅,等着你用午膳呐。”
平日他都忙得不见人,难道见他这个时间还是府中。
白知微赶紧换了衣袍,梳妆打理完毕,来到外厅。
顾卓穿了件绣金白袍,领口和袖口处都用金线绣着卷云纹,长发玉冠高束,嘴角轻微上挑,眉眼间尽是春风得意,端坐在小圆桌前,抬眸和她遥遥相对,眼底的情谊和昨夜无差别,白知微略微红了脸。
她刻意放慢步伐,走到圆桌前,紧挨着他坐着。
刚坐下,顾卓的脑袋就偏了过来,亲昵地和她咬耳朵,红着耳根关切道:“不舒服吗?都怪我不够熟……”
白知微脸颊和脖子都红了,连忙推他离开些,不打算再理他。
桌上备的十道菜肴,一应用品成双成对,她面前是碗扇贝瑶柱粥,她舀了小勺,鲜甜在味蕾炸开,空扁的胃被填满。
顾卓也慢条斯理地吃起饭,白知微喝粥,他也跟着喝粥,同夹一道菜,一顿饭吃得她是面红耳赤。
她连着瞪了顾卓好几眼,他才收敛些,不再逗她。
两人静静地吃饭,动作间手肘挨在一起,亲密无间。
待到吃完了饭,她刚才没睡饱的迷蒙劲又冒了出来,起身就想往内间走,回去补觉。
袖子却被顾卓拉住了:“吃完饭歇会,再去睡,先陪我看会书。”
吃完饭立刻就睡,肚子确实不舒服,白知微便点头应允了。
她被按着书案旁软椅子上,顾卓则在一旁处理公务,眼见他处理一叠一叠的奏疏。
昨夜才下了大雪,正午院子里的雪便被扫干净,屋子里地龙烧得旺盛,熏得她呵欠止不住,她拿起一本话本挡着脸,悄悄擦掉眼角的生理泪水。
“知微,你过来。”顾卓坐在书案后,他需要处理完公务奏疏在左边堆了高高一摞,支着头亲昵的唤着她,手里拿着本黄本古籍。
白知微拧着眉,狐疑地盯了他几眼,瞧他的样子,准没好事,便坐着未动。
顾卓笑道:“真是正事。”
白知微这才凑过去,顾卓将手中的泛黄书本举到她面前,更方便她看。
瞧着样子这本是位医学大师的古籍孤本,上有无数药方,医学大师写满了注解。
修长的手指着一排小篆注释:若身中益女丹者,拖延时日过久,复发风险越高,越早解毒越好,若中药一月余,自求多福。
白知微的手轻按着她的腰,过度劳累后的酸胀感十足,不敢置信地盯着顾卓的脸:“什么意思?”
不是都解药了吗?昨夜那么累,她现在还腰疼呐。
顾卓拧着眉:“知微没闻到吗?”
“闻到什么?”白知微卡壳了,她抬着袖子啊凑到鼻尖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啊。”
顾卓难为情道:“还有一点……可能是我不够厉害,没能……”
她一把捂住顾卓的嘴,这青天白日的,难保他会冒出什么虎狼之词。
不够熟练?
不够厉害?
下一句他会说些什么。
顾卓眨了一下眼睛,手轻轻一挥,侍女退后一些,“知微不信,等会问问长荣便可。”
白知微应下点点头,等会得问问长荣。
顾卓一改散漫笑意,一脸正经,轻轻握住她的手:“知微昨夜的事,是我不对,知微能不能原谅我。”
面对他的歉意,白知微一时有些心虚,毕竟她也算骗了他,只不过不是在这件事。
不过左右系统的事,不可能被顾卓知道。
“记得上次我怎么做的吗?”白知微大着胆子回握住他的手,抬起头正视他的眼,“若生了间隙,应当先说开,怎么能那么对我……我会害怕……”
“知微……对不起……”顾卓长叹一声,声量越发低了,“知微,其实昨晚生气,是因我早就怀疑你中药了,我一直在查古籍药书。
我们又有婚约,我一直在等着你告诉我,可是我一直没等到……
所以才会这般生气,一切皆是我的错。”
白知微再打了一个呵欠,眼睑耷拉下来,点着头附和,“好啦,你不是要出去吗?等我这么久,也道歉了,快走吧,我想再睡会……”
“知微,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顾卓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站起身穿好大氅,“下午是得去御林军那一趟,围猎布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