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记得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离开我身边。”
  “知道了,行川,等会拿根带子系在我们之间吧,这样我再怎么都跑不掉了。”
  顾卓想起他怀里那条鹅黄色发带,用来系正合适。
  “你不会真的想吧,你的想法很危险哦,哈哈哈——”声音动听又坦诚,丝毫不见害怕。
  “坐稳了。”顾卓手从她身后绕过,手执缰绳,一夹马腹。
  白知微被迫后仰,后背靠着坚实的胸膛,腰间手臂让她稳稳落在顾卓的怀里,温暖熟悉的檀香萦绕周遭,她觉得安心不已。
  两人一马飞快在黑夜里疾行,马若流星,铁蹄踏碎黑空。
  深秋夜里的风开始转凉了,两侧的景色飞快退去,不出一会便出了繁华的闹市。
  天地间唯有明月高悬,周遭安静得只剩马蹄声。
  这一切和她最开始穿书那日十分相似,不过一月有余,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变得如此亲密。
  她暗暗心惊,突然担心起自己攻略成功时,真的能抽身吗?
  “困了?怎么突然这么安静?”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没、没有。”白知微摇摇头将愁绪甩出去。
  “快到了,等会只有弃马走一会,以免被他们发现。”顾卓耐心解释。
  已经到了最北边的荒山,他们正处于荒山下最后一道官道上,建邺的界碑立于此,下了官道便是漆黑的密林,皎洁的月光再也照不进。
  白知微抬头果然得见,点点幽蓝鬼火在山间跳动,瞧着实在是诡异得很,难怪无人再敢靠近。
  只是鬼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装神弄鬼。
  “行川,看来有一点你说错了。”白知微指着界碑,此处建邺已过边界线,但又无其他州府的界碑,看来这三极观这座荒山,是个无人管的三无地界。
  “三极观不属建邺了?”顾卓自我怀疑了一秒,毕竟他常年在外,记错界碑位置也难怪,“看来是我记错了。”
  顾卓放开缰绳,利落地翻身下马,稳稳落地,张开双臂,等着接她。
  白知微学着他的样子,脚用力踩在马镫,用力一跳便落入坚实的怀抱,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贪恋这一秒的温存。
  顾卓深吸一口气后,便悄悄松了力道,马儿高度和衢州白府的院墙差不多高,她真的比桃花先入怀。
  她察觉到顾卓的情绪不对,出言安抚道:“别担心,不会出事的,只要解决完拐卖案,一切都会好起来。”
  顾卓用力拍了拍马,马儿吃痛发飙,狂奔远离了官道,待到完全听不见马蹄声。
  若是那三人真要前往三极观,此处是其必经之路,他们骑马虽绕行一段,但跑马会被牛车快上许多,他们应当还未到,顾卓拉着她在避风角落躲避着。
  陆续间,几个身着短打刀客路过,行色匆匆往前赶路。
  夜黑风高,行迹可疑,但好似不是去往三极观。
  白知微拧着眉思考,这些人虽然穿得和‘吴老二’不同,但隐约能窥见几分相似之处。
  再过了半刻钟,又有三人往前赶路,身着仍是灰衣短打,这次倒是各色武器都有。
  白知微指了指那群人:“行川,抓一个回来问清楚。”
  顾卓点点头,将她往里面按了按,确保她完全不会被发现。
  几息之间,顾卓身法快如鬼魅,已经闪身到了那三人身前,白知微甚至还没看清他的动作,那三人已经被他掀翻在地。
  “你们要去哪?”顾卓双手环抱在胸前。
  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一个人都不愿意说话。
  拿着武器不要命似的疯狂扑杀,顾卓一脚,只听到一人胸骨断裂的声音,人滚出山道,掉入密林中。
  “还不愿说吗?”
  这些人的嘴也太硬了些,顾卓直接将一腿扫了过去,剩余二人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等等……再打就真问不出话来了。”白知微钻了出来拦住了顾卓。
  顾卓面上的凶相消失,带着纵容和无奈:“怎么出来了,不是告诉你别出来吗?”
  “我来问问话。”
  被掀翻在地二人,瞧着年纪都不过二十五六岁模样,五官普通,面上一派死气,白知微选了个瞧着面善的男子,“这位大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好奇你们这是到哪里去呀,是哪里要开武林大会吗?”
  白知微说了半晌,也不见男子回应:“这位大哥……”
  躺地的男子被打得不能动弹,痛苦地仰着脖子,发出怪异的‘咿呀’声。
  白知微拧着眉,不解地靠近他,想清他到底说了什么,男子突然张开大口,里面竟然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啊——”
  白知微被吓得后退半步:“行川,这人没有舌头。”
  顾卓抓起另外一人,掰开嘴,内里也是空荡荡的:“难怪问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躺地两人突然腮帮咬紧,顾卓反应过来,手急想要去卸他们下巴,但已经晚了一步,大口大口黑血从他们口中溢出。
  顾卓摇了摇头:“服药了,没救了。”
  “拔舌又在牙中嵌着毒药,谁干的也太心狠了。”白知微翻找一通,在他们身上翻到块木牌。
  粗劣的松木牌,表面被抚摸光滑,不知道这块木牌已经被轮换过多少人,上面只刻着个代号:十三。
  顾卓也从另外一人身上翻到块木牌:十二。
  “瞧这像杀手组织,若是显贵人家养暗卫,定不会拔舌,而且这些人并未接受过武术教导,一招一式都是自己摸索而来的杀招。”
  白知微道:“我有个大胆的推测,行川,你可还记得鬼风寨时徐大娘提过,拐卖的男女皆有,女子为奴为婢,而或是逼良为娼,而男子便是变成杀人利器。”
  顾卓面上不显,声音冰冷至极:“背后之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和买命之钱都敢赚。”
  白知微扒拉下死人大哥的衣服,将她的披风和外袍脱下,套上粗布短打,精致的发髻散开,用布带随意扎起。
  “行川,快换衣服,今夜大概是他们聚会的日子,肯定人多,我们再蹲守一会,跟着那三人混进去。”
  顾卓依言快速扒拉换上衣服,再将尸体小心藏了起来,等办完一切之后,回避风躲避处时,只见白知微正蹲在那,肩膀一耸一耸的,瞧着像委屈害怕得在哭。
  难道是方才杀人的时候吓到了她?
  他越发庆幸鬼峰寨山寨口之事瞒着她了。
  他快步走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我刚才吓到你了吗?你别害怕,那些人绝非善类,手中沾染的鲜血无数,杀了他们也是为民除害。”
  “我知道啊,行川你特地来解释干嘛。”白知微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原本白净绝美的脸颊上全是泥土,头上甚至还有几根杂草,双手高高举着,就连指缝上都是泥,“你蹲下来些,我也替你抹点。”
  “嗯?”所以方才她是在往脸上涂泥巴?跟被吓着这种事压根不沾边。
  “你别嫌弃嘛,这样才不惹人注目。”白知微将泥土涂了点在衣服上,佯装成在山间滚落过几遭的模样。
  顾卓将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凑了过来,白知微被这抹俊色一晃,竟然有几分舍不得下手。
  暗道一句,当真是美色误人,深吸口气,将污手伸向顾卓的脸。
  片刻后,白知微满意的看着她的杰作,当真是一点都不出众了。
  这粗布短打上汗臭味混合着血腥味,再加上这满身的泥垢,常人见了,只想离他们远点。
  白知微没忍住大笑了几声,指着顾卓又点了点自己:“顾十二,白十三。”
  顾卓无奈按着她的手:“人快到了,别笑了,白十三。”
  白知微强忍着笑意,笑声是憋着了,只是表情已经被憋笑到扭曲,眼底是明晃晃的笑意。
  官道上又传来了脚步声,她抬眼瞧去,正是之前在建邺中遇到的三人,他们已经弃了牛车,三人在官道上疾奔。
  白知微和顾卓悄然跟上,再行过一小段官道,三人拐进了荒山,不过这三人的不是往山上的三极观,而是一路往下走。
  荒山下有条较大的地裂缝,树木茂盛,还多有灌木丛,越往下也是密集,行过大半个时辰,终于到底了。
  三人钻进了较大的地洞中,不过片刻,该女子便被轰了出来。
  “出了三极殿之人哪里还有进来的道理,快滚,再敢进来,我就杀了你喂狗。”
  女子连忙往回跑了几步,跑远了才敢哭出声,白知微本想趁机去套取消息。
  洞口已经在摇铃,声音不大但穿透十足。
  “还有半刻钟便到子时,子时未归者死。”
  不断有粗布短打的男子出现,飞快往洞中跑,这铃声仿佛他们的催命符,白知微拉着顾卓的手就往里面走。
  这洞是天然溶洞,入口不过两米高一米宽,走进不过几米,就见前方立着碑,碑前放着香炉,正点着香,碑上刻着‘三极殿’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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