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掌柜带着画师前来得赏道谢,将百鸟朝凤的孔明灯放在桌案上。
画师瞧见这对男女极为相衬,举止亲昵,言语之间尽是和谐笑意,便猜出了他们之间的爱侣关系。
画师虚虚擦了擦汗,内心千恩万谢,这对爱侣未选择情意绵绵的牛郎织女灯反而选择了他的,这些赏钱能让他未来十年过得衣食无忧。
既然是爱侣,他只是名画师,唯有画技。
画师接过白知微递过的赏钱,喜道:“没想到二位竟然是如此登对的金童玉女,见之,忍不住想为二人画一副,不知二位可愿意。”
顾卓拧着眉,这画师得了赏钱走了便是,唱这一出。
白知微好奇自己入这水墨山水之间,会变成什么模样,自是高兴,拉着顾卓便起了身,大大方方转了几圈。
体贴问道:“看清楚了吗?要不要再看看,会画了吗?”
画师连连点头,“会会会,不日便能送到小姐府中。”
白知微点点头,她确实挺着急,没准再过几日就出去前去建邺了,拿不到着实可惜。
“行川,你也转转,到时候画师才能画的明白。”
画师低着头,这位小姐倒是明媚活泼,颇为通情达理,这位公子面上带着笑,直觉告诉他是不好相处,原本他只打算在画上为他添上背影即可。
没想到这位公子倒是依言起身转了几圈,“你可看明白了?下去吧。”
画师掌柜连连点头,退身出了包房。
“等等,笔留下。”
画师立马上前交了笔墨,几步退下。
白知微带着顾卓沿着楼梯往上,赛灯楼再上有一处空旷的赏景台,今日全部清理了干净,留给灯王放灯祈愿。
她站在赏景台凭栏杆眺望,将衢州的繁华收在眼底。
顾卓将孔明灯在她身前固定好,手里端着砚台,将沾好墨的毛笔递给了她。
白知微困惑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灯王也是为你赢的。”
顾卓递笔的手却没收回,她只得将笔接了过来。
“方才你让我早些想愿望,我想了很久。”顾卓面上又浮现迷茫神色,“我没什么愿望是需要求神的,所以我将笔给你……”
白知微还以为他会说帮她实现愿望之类的动人话,心里已经有了三分感动。
顾卓真挚道:“我看看需要求神的愿望是什么样,我想看看?”
她内心三分感动散了干净,提笔在孔明灯下落下一笔,突然想起什么,故意板着脸,正经道:“既然是为你祈愿,便是没了让你知道的道理,快转过身去。”
明明是想看白知微的愿望,但却被她故意支使开,他也不恼,依言背过身,手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向后扭着,将笔递给了她。
“那你便写吧,我不看。”
顾卓转过身,视线虚虚落到街道,旁人见了他这神情,定会以为他在欣赏这花灯美景,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压根什么都没看。
他全部的注意力均在身后,他耳力极好,听见毛笔摩挲着孔明灯纸的声音。
一笔一划写得极为珍重。
只可惜耳力再好也听不清她到底写了什么。
半柱香后,只听见白知微轻灵的声音:“你转过来吧。”
她一手挡着孔明灯上的字,脊背微微歪曲,露出细长洁白的颈线,低着头轻轻呼气,让孔明灯上的墨迹干得更快些。
“不许偷看啊。”
他更想知道她写了什么了。
第35章
白知微警惕地遮着字,小心将墨迹全部吹开,无奈道:“你别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啊,既然是你让我祈愿,便是除了天神只能有我知,若是你知道了,不灵验了怎么办?”
顾卓表情好似被她说服了,仔细将笔砚收好,朗声道:“好,那我不看便是了。”
顾卓绕到后面一侧,取掉固定灯的架子,吹燃火折子将灯点燃。
一声激奋凤凰鸣叫,孔明灯缓缓升空,百鸟朝凤图投射在地。
原本在赛灯台被拘束着的凤凰,终于展现出它华丽宏大的本来面目,它带领百鸟振翅高飞。
白知微站在这幅美景之下,表情庄严,双目紧闭,双手合十,仿佛跪在佛前最真诚的信徒。
光洒在她的脸上,若洁白的瓷器上镀上了层昏黄。
顾卓无所畏惧地睁着眼,光明正大地窥视她写的愿望。
那一排排娟秀的小字写着:
一愿顾卓免受拐卖案连累,仕途顺遂。
二愿顾卓围猎途中千万别受伤,身体康健。
三愿顾卓……,白知微……家。
孔明灯越飞越高,凤凰带领百鸟挣脱了束缚,最后一个愿望他已经看不清真切了,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字。
三个愿望全是为了他,心里好像被塞满了棉花,胀胀的又轻飘飘,他如处云端。
他从没过这种感觉,不住摩挲着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白知微为了权势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当真是为了权势吗?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白知微已经许完愿望,瞬地睁开眼,那双闪亮的眸子流转着炽烈的热意,唇边那抹明媚张扬的笑,说出的话更是动听。
“顾卓。”
“行川。”
“哥哥。”
她的每一个字像一簇簇跳动的小火苗,一点点将他内心塞满的棉花点燃。
只有他知道,他内里火光冲天,鼓噪的热意快要冲出这平静的皮囊。
“你不会以为我今日大费周章,只是为了给你赢灯王吧。”白知微上前一步,之前他们之间隔着一盏孔明灯的位置,现在只隔着一臂,再近一些呼吸都快交融在一起。
潮湿,暧昧。
“那你是为了什么?”顾卓拧着眉,目光追随着她,想要从她脸上得知答案,她的脸上只有那份灼热的笑。
“我们相识一月余,日子总是匆忙又仓促,我只是在见你第一面时,告诉你我是你未婚妻,和你有自幼的姻亲,可你好像还没适应和我的关系。
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需要简单仪式为伊始,如今便由我来开口。
我想问问你,你觉得我讨厌吗?”
他只觉得她有趣,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讨厌。”
她稍稍放下心,大胆的问出下一步:“那你见着我会觉得欣喜吗?”
顾卓愣住了,眉头蹙着,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白知微也不气恼,像是早就猜到结局一般,靠得离顾卓更近了些。
顾卓本能的想往后退一步,手却被白知微拉住了,让他不能向后分毫。
白知微接着道:“我们现在关系卡在一个不清不楚的三无地段,明明有婚约却不够熟悉,暧昧又缥缈。”
她的声音和着秋风一起入耳,更让他困惑了,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此刻起,我们便是正式在一起了,我们是爱侣,至此我们做的一切事都有了由头,不再是不明不白。”
“爱侣?”这两个字砸得他头生疼,比被石镐重重砸下还要疼。
他从小所知的爱是癫狂,爱是痛苦,是不能触碰。
爱是穿肠毒药,冬日寒冰。
顾卓愣神的模样落在白知微的眼里,便成了踌躇犹豫。
系统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只是这系统不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道理。
明明是她告白攻心,在此情此景之下,她竟也有了几分热意,好似她真的暗恋顾卓。
都到了这种地步,乘胜打击才对,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
顾卓越退缩,她便越往前,直到顾卓腰抵靠在栏杆上,身后便是热闹繁华的街市,还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
她贴着顾卓的耳朵:“行川,你父皇为你赐字时,是想你行川万里,做个无拘无束放肆洒脱之人吗?日后我陪你走过这千山万水,你以后不再会是一个人。。”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侧,他父皇为他予表字时说的是什么。
“此子骁勇,日后他将率领大晋铁骑踏遍这山
河万里,故赐字行川。”
顾卓想出口反驳,对着她的脸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内里的热浪和记忆里的冰雪碰撞在一起。
白知微主动拉开些距离,顾卓黑色织金锦袍被她挤得有些散开,露出一寸笔直的锁骨,再往上是一截修长的脖颈,似乎是在犹豫纠结,喉结上下滚动一圈。
顾卓肤色偏白,修长的脖颈若上好玉石雕刻而成,喉结滚动莫名的性感,她手痒痒的想要摸摸看,甚至想亲一亲……
她心一横,双手紧张地抓住顾卓的肩膀,视线在他喉结处飘过,转而向上,轻轻地一个吻落在他下巴处,停留一秒便离开。
做完一切,她紧张得手心濡湿,脸上已经烧腾了起来。
她难为情地低着头,这已经是她能做出最大胆的举动了。
好闻的香气靠近,下巴上的温热湿意一下由外及内引燃了内里,冷热胶着的内心现在只剩下一片火热。像是一个快要爆炸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