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正道刚才严肃的表情消失殆尽，眼角笑出几条深深的皱纹：“小宴长大了，知道关心家里的生意，爷爷很欣慰。时汐对你说的做科研？”
“是啊，时爷爷这么告诉他的。“林宴观察着爷爷的脸色，试探性地问，“研究所不是研究香水吗？难道准备开拓生物工程领域的业务了？”
林正道冷笑一声：“时峰这个老狐狸，连自己孙子都骗。他不是用时汐的腺液做科研，而是为咱们集团生产留住美好香水。”
林宴大惊失色，他来之前觉得时峰可能是打算另起炉灶，往与信息素相关的生物工程、医学等方向发展，毕竟这一块是这几年发展的比较好的行业之一。
盛家最大的竞争对手洪因生物就借着这波趋势在短短几年内发展壮大起来，成为能与盛博医疗相抗衡的存在。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用时汐的腺液生产香水，还是他家的香水！
“生产咱们集团的香水？不会吧？”林宴觉得有点太离谱了，询问道，“以留住美好香水的销量，汐汐那点腺液哪儿够啊！”
“时汐的信息素非常特殊，可以遮蔽其他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只需要一点就可以污染整条流水线。他们之前尝试过用其他omega的腺液，甚至alpha的腺液，但无一例外均以失败告终，所以六年来研究所不得不只抽取时汐一人的腺液来为咱们集团生产香水。”
林正道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这是研究所的一名老研究员今年年初告诉你爸的。你爸当时告诉我的时候，我和你是一样的反应，但是那人向你爸提供了和时临江交谈的录音，不得不信啊。”
人体的信息素功能强大，再浓郁的香水也没法完全遮蔽信息素的味道。
自从时光香水厂六年前突破了这一科技，改进了留住美好香水的配方后，这款香水的销量直线上升，占据了整个香水行业一半以上的销售份额。
因此很多竞同行分外眼红，不惜余力地进行研究。结果六年了，也没有一家研究出来同样功效的香水，所以外界对于这项技术一直有着诸多猜测。
之前林宴订婚宴上也有记者对这一问题提出了疑问。
林宴放在茶桌下的双手默默攥紧双拳，但保持面色平静地继续问道：“爷爷，那名研究员为什么要告诉爸这件事？他都不怕时临江开除他？”
“为了钱。他孩子病重，他作为跟了时峰十几年的老员工，想让公司帮他度过难关，但是时临江说公司又不做慈善，不借他钱。他走投无路才想到了找你爸要钱。”
“爸给了吗？”
“给了啊。不给他就鱼死网破，把这件事爆给媒体。事发突然，咱们集团根本没时间做公关预案，只能先稳住他给了钱。”
用omega的腺液生产香水太特殊，所以法律并没有规定这一行为犯不犯法，但是这一行为一定会引发道德层面的谴责。
林正璨星集团的不少产品都与omega有关，所以不少对家总会隔三差五挑起集团与omega群体的对立，从而影响集团旗下产品的销量，就像那次在林宴订婚宴上记者们挑事那样。
把omega当成牟利的工具，不顾omega的身体健康，对他进行长达六年的抽腺液，这一行为一旦曝光，林正璨星集团必然被推上风口浪尖。
口碑下降只在一瞬间，但再挽回就没那么简单了。
林宴觉得那名研究员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敢拿着录音找林宇要钱。
既然爷爷年初就知道这件事了，为何中途不叫停这项业务？年初是事发突然，没准备好叫停这一品牌的公关预案，但是现在已经六月底了，爷爷仍然无动于衷，默默地纵容着时家抽时汐的腺液。
林宴不想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爷爷，只得惴惴不安地问道：“既然爷爷早就知道了，为何一直拖到现在都没停掉这个品牌？”
他很怕从爷爷口中听到这款香水很赚钱，要继续生产之类的话。
“合约没到期，突然违约会引起媒体的关注，等到两家合约到期再从技术层面或者经营层面找个合适的理由停掉这个品牌，终止和时家的合作最稳妥。不过，这个稳妥也是相对来说。两家合作了这么多年，突然终止合作，肯定会有人拿来做文章，到时候还是需要公关的。”
林正道说完用教育孙子的口吻说：“用omega的腺液生产香水违背人伦，我们不能做。做生意要有底线，有的钱可以赚，有的钱一辈子都不能碰，明白吗？”
“嗯。”
林宴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很庆幸虽然爷爷重a轻o，爸爸也不喜欢时汐，但两人还算有底线。
“既然您早就决定不和时家合作了，为何还让我和时汐订婚？”
林正道抬眼看向林宴，反问道：“你觉得呢？”
如果林宴单纯地以为这只是爷爷随口一句的反问，那他就不配在这个虎狼环伺的家族生存了。
这是爷爷即兴给他出的一道测试题。
林宴见爷爷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审视着他，思考了下，回答道：“一方面为了替我挡张家的联姻邀请，另一方面将时汐留在我身边，作为集团日后公关的筹码。”
“如果让你公关，你准备怎么做？”爷爷即兴出了第二道题。
“集团涉及领域太多，每几年就会进行优化、整合。目前集团的香水业务只剩留住美好香水这一个品牌，我们可以对外宣布今年虽然留住美好香水的销量不错，但运营、生产、人工等成本过大，整体来说并不赚钱，所以这次优化后决定停掉留住美好香水品牌，不再从事香水行业。这个决定是集团战略层面的考量，并非两家关系破裂之类的原因。而我们依然延续与时汐的婚约关系，便是最有利的回击。”
爷爷后背离开椅子，如同谈生意般坐直身子，饶有兴味地听孙子说完，继续发问：“媒体那边可以这样公关，那消费者呢？留住美好香水全国无竞品，甚至已经成了很多信息素味道异常的omega的生活必需品，突然停掉这个品牌必然招来不满。”
林宴思索了下说：“联系盛叔，与盛博集团达成战略合作，看能否从医学层面研究出彻底解决omega信息素味道的问题，而不是简单地寻求遮蔽。”
他说完不忘为爷爷戴高帽：“爷爷您在生意场上驰骋多年，肯定有更加完善的方案，这只是我不成熟的一点小建议，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爷爷批评指证。”
林正道脸上浮现一抹满意的笑意：“你能思虑至此，爷爷很欣慰。和盛博医疗合作这个点很好，我改天找你盛叔谈谈。”
他伸手拿起放在茶桌上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并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林董。”
“看一下最近集团有哪些有意被优化掉的子公司，把这些公司的详细资料给我各准备一份，明天下班前给我。离q大开车半个小时内能到的，重点给我标出来。”
“好的，林董。”
林宴在心底盘算着爷爷究竟有何打算。
林正道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茶桌上：“如果你觉得可以兼顾得过来大学期间的学业和工作，下周一早上和你爸一起来公司找我。我们为你挑选一家合适的子公司交给你经营来练手。”
林宴喜出望外，马上表态：“我能兼顾得过来！”
林正道满意地点点头：“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放手去做，都是些效益不好、即将被优化掉的公司，倒闭了算爷爷的。”
目前林正道任林正璨星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大儿子林宇任集团ceo、同时任下属部分企业的董事长。
二女儿林姜任任集团下属企业璨星传媒的董事长兼ceo，同时任璨星传媒下属部分企业的董事长。
三儿子林世主要负责海外业务，常年不在国内。
林正道对权力的掌控非常强，从来不对儿孙们表现出明显的暗示，生杀大权永远掌握在他手中。
虽然林宇现在是集团的ceo，但是不代表林宴就可以子承父业。
林宇只有林宴这一个孩子，但林宴的姑姑和小叔家里的孩子都很多，且全是alpha，将来谁上位很难说。
谁都有机会，谁都有可能。
所以林宴想要往上爬，就必须做出些成绩证明给爷爷看。
虽然是个即将被优化的子公司，但是如果他能够力挽狂澜，拯救这个公司，那么必然成为他事业上的第一块金字招牌，博得爷爷的肯定，为日后的上位奠定基础。
爷爷提前让他插手家族的生意，可见对他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林宴拿起茶壶为爷爷空了的茶杯添上茶，给他端了杯茶：“爷爷放心，我会努力经营那家公司，不辜负您和爸爸的厚望。”
林正道接过茶杯，喝了茶，眼角堆着几条皱纹，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孩子。”
第16章
夜晚。
小学六年级的小时汐站在研究所漆黑的走廊里，面前紧闭的实验室的门内传来苏含影歇斯底里的怒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