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第113节
有点不善言辞,领着下人转身退出庙屋,去了屋檐处看雨。
容珞摸了摸干燥的衣面,等换上后,显然衣物是不太合身,松松垮垮的。
她穿不惯粗布麻衣,但总比一直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好。
等到她整理好,继续裹着衾毯。
火炭和柴木烧得旺,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烘干她自己的衣裳。
程孟眠回到庙屋中。
他目光回避,不敢多看她。
容珞说:“多谢。”
起码现在她不会冷得发抖了。
程孟眠道:“暖和了就好。”
他瞧着火焰吞噬柴木,她是太子妃,自然不能有什么差池。
他继续道:“你要不歇息会儿,等到明早再出发回府县,臣派人守着外面,应当不会有事。”
容珞侧眸看向程孟眠,或许是他素来方正不阿的名号,因而少了些许防备。
她轻轻回应:“嗯。”
背着身躺下,离火堆不远,逐渐回暖的身子感到了深深疲惫。
容珞心里还在想着太子。
始终没有消息,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
庙屋内一片平静安然。
程孟眠见容珞躺下,这才抬眸看过去,火焰腾腾,照映着窈窕身姿。
衾毯有些窄小,只盖得住她的半身,长发垂落着,显露后颈雪白的肤色。
心间微微动,闪过一抹私念。
倘若把她藏起来,亦无人会发现吧。
程孟眠顿了一顿,将视线收回。
拿起干柴往篝火里扔。
他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似乎静默了许久,容珞昏昏沉沉之际,面容在渐渐发烫,她用手背触了触脸蛋。
忽听见后边的人问:“你睡着了吗。”
容珞半阖着眼眸,没有回答。
与平阳侯的接触甚少,她也不是个能自来熟的人。
片刻后,程孟眠道:“两个月前,母亲为我与良安郡太守之女说了亲,不久便该要定下婚期了。”
容珞轻轻枕着手臂,肌肤烫热。
虽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说道:“好事将近,恭喜程侯爷了。”
平阳侯年少中举,到如今已有五年。
迟迟未娶妻,算下来年纪是晚了许多,自然是恭喜的。
程孟眠斟酌言语,最后变为沉默。
果然无法将倾慕之言说出,他缓缓靠近,把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
容珞本再想推辞,但他却很执意。
她打量须臾,说道:“你有话要说?”
程孟眠道:“我…”
好事将近,可他心意之人却是她。
本想借着这次表达心意,即使无法触及,他只想表达真心。
只要她知道有个人默默地在意着她,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为她做许多事。
是太子总阻拦他,她失了长公主之位前,把他调离京城就职,本来…他有许多机会和她在一起的。
程孟眠忽攥住容珞的手腕,力道强劲,本试图挣脱,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没有丝毫预料。
“我喜欢你。”
偏巧这时,
庙屋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话语就此被打断,连忙侧眸看过去。
缓步而进的男人身量颀长,淡金衣袍些许雨湿,他幽暗深邃的眼眸冷冷扫视过来。
冷嗤:“喜欢?”
来者正是太子殿下。
他的目光蕴着怒意,停在程孟眠攥着她的手腕上,俨然一副妒夫的口吻:“平阳侯,你可是当本宫不存在。”
容珞愣住,连忙挣开程孟眠。
只怕他是误会了什么,试图解释:“不是这样的……”
程孟眠拉开距离,拱手行礼。
不禁意外太子突然的出现,如此雨夜怎么找了过来的。
显然他惹怒了太子。
程孟眠道:“微臣有罪。”
罪是对太子妃的爱慕,与私心。
身着锦衣的几名亲卫,静候在庙屋之外,身上带着缕缕的血腥味。
万俟重腰挂着佩刀,手覆在刀柄上指尖轻敲,口吻带着阴鸷:“念头动到本宫的人身上了,你当真找死!”
若不是在通惠河外遇刺,没法及时归来,岂会容他带着容珞。
程孟眠未再言语,拂起衣摆跪礼。
没有为自己求情,任凭太子发落的模样。
万俟重看向容珞,还披着程孟眠给的外衣,身上穿的不知是哪来的衣物,而她的衣裳挂在篝火附近。
这样的情景很难不让他遐想。
自暗卫口中得知,可能是被程孟眠带走她,他便把该想的,不该想的皆在脑海里想了一遍。
黑更半夜,孤男寡女。
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李容珞。”
万俟重念她的名字,一字一顿。
他攥紧拳头,无法控制去猜想。
压着盛怒对她道:“给本宫过来。”
容珞的心抖了三抖,赶忙靠近太子,紧接着被他拽到身旁,肩膀上披着的外衣不小心掉落于地,但无人置理。
她语无伦次道:“我没有对程大人做什么,只是浑身被雨打湿,才换脱了衣服。”
万俟重捏起容珞的下巴。
只见到她额首有撞伤,身子尚不可知。
话语却愠怒:“看来是本宫来得不巧了,你还想做点什么是吗。”
容珞道:“没有。”
程孟眠为此澄清,坦言:“微臣是说了想说的话,但对太子妃没有越轨之举,皆是臣自作多情,请太子殿下只迁怒臣一人。”
万俟重冷瞥他一眼,置之不理。
目光回到容珞不合身的衣物上,捏紧她的下巴,冷道:“谁为你换的衣物。”
常日皆有宫女为她穿衣,再则他也会为她穿整衣物,他难免多想。
真该把她关起来,藏起来。
哪里不准她出来,不允别人肖想。
容珞被男人捏得生疼,但不敢吃痛,怯声回答:“我自己换的。”
万俟重微微松眉,转而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径直朝外走。
容珞看着男人的怒颜。
心高高悬起,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程孟眠则幽幽开口:“太子倘若当初没有使那些手段,还会得到容珞吗,她本该一直都是长公主,这是先帝赐予的殊荣。”
万俟重缓缓停住。
程孟眠道:“这般的多疑威逼,惹她不得不胆怯顺从,不过是手段卑鄙。”
容珞一愣:“……”
这人怎…怎么能火上浇油呢。
只觉太子抱她的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摁进他的身体,再快要感到窒息时,男人抱着她走出庙屋,未言一语。
庙屋内,亲卫收走太子妃的衣裳。
什么都没留下。
……
密闭的车厢,烛火葳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