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第105节
怀孕时吃补得太足,而今回奶得慢慢来,最重要的是太子莫给她捣乱。
不出半刻,听到孩子哭闹。
容珞那碗饭未吃完便漱口好,赶去隔壁哄儿子。
留下万俟重在饭桌前,脸黑沉得厉害。
李德沛都打了个哆嗦,只怕太子是真动了怒。
摇床前,嬷嬷们收拾好换下的尿布,两个奶娘正抱着福儿瑞儿喂食。
容珞坐在一旁瞧着,似乎她帮不上什么忙,孩子都由奶娘喂养,心里隐隐失落。
等到福儿瑞儿不再哭,
容珞才抱起其中一个,渐渐心安。
屋里点亮了宫灯,烛火葳蕤。
照映着她的身姿。
万俟重徐步走进来,见此蹙眉。
宫人行礼,他置若罔闻地行到桌椅处坐下,看着她抱着儿子。
缄默良久,他冷淡道:“倘若你这般离不开他们,本宫便将他们交给皇后抚养。”
容珞心头一紧,转而看太子。
才察觉他已沉了脸。
皇嗣不能由生母抚养,这是规矩。
本该满月就把孩子抱出她的寝宫,他知道她舍不得,所以暂时留着。
万俟重让奶娘抱走她怀里的福儿,容珞自小长在宫里,自然懂得这规矩。
她紧着眉,难过起来。
走过去拥他:“再留两个月。”
万俟重恼道:“有的是嬷嬷和奶娘,你过来做什么,难道本宫就不重要?”
容珞瞧着男人的眉眼。
轻轻瘪嘴:“殿下又在拈酸了。”
万俟重冷嗤,不予理会她。
转而吩咐嬷嬷们看好太子妃,近几日莫再让她过西暖阁来。
第88章 百日礼
那日之后,容珞便不能踏进西暖阁半步,离孩子们远远的,几次和太子殿下提见见孩子,他都置之不理。
景朝崇重勇武,对皇子皇孙的教育亦尤为严苛,皇妃皆不得亲自抚养亲儿,自有专职的奶娘和嬷嬷照料。
容珞时时心念,有些低落。
秋嬷嬷在旁宽慰:“嬷嬷们悉心照料着皇孙们,不会有什么事的,娘娘放心。”
孩子才几个月。
母亲离不开是正常的。
“您就是太舍不得了。”
秋嬷嬷道:“等过几天百日礼,太子殿下自会让娘娘见皇孙们的。”
容珞拨着手里的小绣球。
身为太子妃,明白宫里规矩不能乱。
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因而对自己诞下的孩儿格外看重,哪知这男人瞧出来后,也不知是小气还是行宫制,孩子见都不让她见。
秋嬷嬷本在想说什么。
容珞放下绣球,说道:“好了秋嬷嬷,你去端碗山楂茶给我喝喝。”
秋嬷嬷:“哎。”
近来回奶,胸脯鼓涨。
她没什么胃口。
……
李家的事情,容珞刚派人去安抚叔父李棹,两日后李酌七被罚六十杖,自刑部放了出来,往后不得再为官。
免了死罪和流放发配。
涉嫌勾结萧家买官,这已是最轻的罪责。
太子审案期间,为避嫌,容珞没让李棹带李酌七来见她,只是让人带话劝往后安分守纪,莫再惹出事端。
容珞倒听闻萧太后在兰雪堂病卧不起,梁太医去为她看诊了一次,已是风烛残年。
她想过是否去见她一眼。
但想想,跟萧太后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去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兴趣。
皇孙的百日礼,太庙设祭。
礼部官员主持祭礼为两个小皇孙祈福平安,繁文缛节的折腾到下午。
东宫设宴款待,来了诸多亲贵朝臣。
容珞在外随着太子殿下,端庄温雅,亲待各官女眷臣妇。
林初瑶和驸马顾启之亦有赴宴,在场的还有徐修大人,恰不巧三个人是同时到来拜礼,喜庆祥和的氛围里多了一丝微妙和尴尬。
林初瑶近来常去兰雪堂看望太后,虽在民间这么多年和太后情感生疏,但这一年来,太后不曾亏待过她。
徐修得见她,只恭敬道了句请安的场面话,便悻悻地避开她,现在二人身份有别,京中又多了些他和林初瑶有旧情的传言,是该避嫌。
林初瑶微微黯眸,未言。
在京城的日子还不如当年在幽州。
她扯开笑颜,和驸马贺上礼。
要随容珞去见见小皇孙们,这般久她还是头一回见这两小只。
林初瑶前些日子不好来扰容珞坐月子,只派了人送点物件过来,到了孩子百日礼,总算好过来看望看望。
待三两刻钟后,宾客渐多。
容珞走出里殿,望见太子殿下正与赴宴的平阳侯言谈,平阳侯身后还跟着个粉衣女子。
本以为是平阳侯与他的夫人。
林初瑶则说道:“平阳侯的妹妹程婉棠,前段时日的秋日宴出尽了风头,惹不少世家公子青睐。”
容珞瞧着她清丽的面容,是个美人。
倒是想起来平阳侯有位嫡出的妹妹,容貌很是出众,不过算来刚到待嫁的年纪。
远处几人的交谈,从容如常。
程婉棠姿态端雅,跟着平阳侯鲜少说话,视线却越过兄长的肩膀,落在太子身上。
她眼里藏着些许娇羞。
不明显,但足够让人看得清。
容珞略有顿住,她自来知道京中倾慕太子殿下的贵女不在少数,以前从不在意,如今心里有点涩涩的。
林初瑶似也看了出来。
忽想到什么,轻声说道:“过些日子,礼部该忙起来了,太子殿下尚未纳侧室。”
这宴席上可不少朝臣带着女眷而来,皇孙的百日礼,不正好是个引见的机会。
容珞黛眉微沉,未有接话。
缓步朝言谈的几人走去。
庭园姹紫嫣红,阵阵花香。
平阳侯程孟眠跟在太子身后,说的是护城河上游修提之事。
本该是吉庆的日子,他偏提起公务,是有些不合时宜,但平阳侯自来如此直性,哪怕是在年底节假都不忘公务。
万俟重倒有些习惯了。
忽然他的言谈渐渐停顿,望见容珞和林初瑶到来。
程孟眠目光片刻的失神。
如今她已梳着妇人发髻,容雅贵气。
他匆匆敛眸,携妹妹行礼:“太子妃娘娘,茉阳长公主金安。”
程婉棠本分地在身后福礼。
此时的里殿宾客已入座,推杯换盏。
容珞心莫名有些闷闷的,温雅如常地让二人不必拘礼。
这位平阳侯是许久未见了。
他是个以公务为重的人,于工部任职常有在外走访倒也正常。
万俟重不动声色地瞧着,将容珞带到身侧,随意地对平阳侯开口:“章程改日再呈报,殿内的礼制应准备得差不多了,入座吧。”
程孟眠应承下来。
……
等到宴席的宾朋尽散,天色垂暗。
宫外停着各家的马车,着一袭朱红衣袍的程孟眠负手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