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第72节

  万俟重道:“不可以。”
  有李秉那次的前车之鉴,他怎么可能纵容她和那种危险之人见面。
  容珞眼眸黯然下来,她就知道,他关她还来不及,怎么会答应。
  万俟重怀里的温软还没抱上半刻,她就松手退了出去,容珞冷漠道:“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殿下择别处就寝吧。”
  万俟重心沉了沉,半边身躯笼罩而去,说道:“你别忘了,你还是太子妃,别太放肆。”
  他嗓音低沉,沁着一层冷厉。
  借着微弱的烛光,男人的鼻梁高挺,光影勾勒着轮廓,显得格外晦暗疏冷。
  容珞怔怔地看着他,不言语。
  只是眼底起了雾。
  他是皇太子,位高权重。
  她怎能和他置气。
  容珞泫然欲泣,不再推他,反而贴过来,话语却分外生疏:“臣妾不敢。”
  万俟重覆着她腰肢的手掌顿了一顿,难道他们真要闹到这般模样,相互隔阂。
  “……”
  他松了手,
  起身坐在榻旁。
  容珞只觉身旁一空,万俟重的高大身躯遮住了烛光,放下身段道:“早点安歇。”
  接着,他披上外衣离开。
  第64章 离开的心思愈演愈烈。
  容珞冷静下来后,想了许多。
  往日种种拼凑在一起,似乎曾经疑惑的许多事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她曾以为起居嬷嬷对她偏爱另有企图,事实证明确实另有企图,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嬷嬷,是太子殿下。
  那些年她和太子视同陌路,也谁有猜到那双极为疏漠的眼眸从来都在暗中注视着,他远没有表面上的那般清冷周正。
  越这般想,她越觉得太子可怕。
  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是她呢。
  容珞想见萧云浓,但想想除了太子带她去的话,她根本找不到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如何去幽州她都不知道。
  但这也成了她的念想。
  接下来的几日,太子常来容珞的寝宫,但夜里不让他同房,相处时看起来相敬如宾,但大多时候都是冷着。
  连带着东宫上下都冷沉沉的,太子喜怒无常,常伴其身旁的李德沛都战战兢兢的,盼着太子妃快些和太子殿下和好如初。
  八月十五,中秋佳日。
  乾清宫家宴,二人难得和气些,盛装梳妆后一同赴宴。
  容珞总算可以出来透透气,待在东宫里总觉得那像个樊笼,困住她的樊笼。
  宴席来了许多亲王和公主,秋围结束后,晋王纪王两个藩王就还未离京,不过脸色有点难看,似乎是朝外事,没人敢提。
  齐王难得没有来赴宴,同样脸色铁青的还是萧淑妃,依旁人说齐王府有个侍妾失踪了,齐王派遣亲卫满城寻捕都没有半点踪迹。
  闹得动静很大,萧淑妃因此不悦。
  容珞微微思索,想来齐王要找的侍妾就是苏妤吧,妤娘果然已逃出去了。
  对呀,可以逃。
  可她真的要离开太子吗。
  容珞若有所思时,忽听身旁的男人嗓音微低:“怎么,放不下齐王了吗。”
  容珞抬眸,万俟重正沉着眼眸看她,口吻带着浓浓的酸意,若在以前,她或许会为此解释一番,但现在不想理会男人。
  她收起思绪,端起桌上的酒杯喝,倒是许久没喝桃花酿了。
  万俟重神色似常,心中泛着一阵阵的独占欲,她对齐王的事多了几分兴趣。
  齐王的那份信,她看过了。
  字字句句诉尽了衷情思恋,他早该都烧了的,怎就偏留一封。
  家宴快结束时,容珞没等太子殿下,提前退出宴殿等着,十五的月圆像璧一样,夜色仿佛蒙着一层月纱。
  宴殿外面的白阶旁站着御前禁军,甲胄头盔,身形笔直,越看似乎越觉得眼熟。
  那日在沽林行宫,把短刀架她喉颈处的禁军阿羡,容珞还记得他的长相,他是御前禁军。
  阿羡似乎察觉了她的视线。
  神色扫过一抹慌乱。
  容珞细细思索,不知想到什么,忽迈开步伐走近,阿羡躬身行礼:“太子妃娘娘。”
  容珞镇定道:“似乎满城都在找苏妤这个人,你知道下落之人。”
  阿羡面色凝重:“妤娘好不容易离开齐王府,太子妃何必为难。”
  “我不是想为难。”
  容珞停顿下来,片刻后才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出宫吧。”
  阿羡一愣,看着她的神色。
  竟有些猜不透了。
  -
  未过多久,夜宴宾散。
  被宗亲留住片刻的太子才退出宴殿,他问她为何提早出来,容珞说:“赏圆月。”
  万俟重:“我陪你,我们步行赏月回去。”
  说罢,他便让宫人撤了步辇。
  容珞只好依他。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思念亲人。
  念到亲人,她便想到父亲母亲,也不知他们可愿认她这个女儿。
  之前二哥李秉是为了带她去见母亲吧,为此这般犯险都要带她走,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以至于李秉罔顾性命。
  念及此,容珞不禁沉眉。
  步行回去的路上,她和太子彼此无言,有意无意的保持距离,在缄默许久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珞儿就打算与我这样置气一辈子?”
  容珞看看太子,微微噘唇。
  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怎敢和他置气一辈子,只是不知怎么和他相处。
  像从前那样?
  可是这些事怎能就这样算了。
  万俟重停步,靠近她两步:“我答应你待明年春来,陪你一起去幽州找萧云浓。”
  想了几日。
  这是他最大的退步。
  待幽州的反贼平定,他带她去。
  容珞眼眸亮起,“真的?”
  万俟重轻叹,说道:“我虽瞒你许多,但答应过你的事未曾有过食言吧。”
  容珞唇角轻扬,点点首。
  这么多日来,难得露了一丝喜色。
  月光如霜,衬着繁复的织金衣面。
  太子今日穿的龙纹圆领袍,他伸手搂过来,在家宴上喝得酒气熏熏的。
  万俟重说道:“我们许久没有亲近了……”
  话说得孟浪。
  彼此的衣物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
  容珞面红,“你!”
  抵着搂抱而来的高大身躯。
  皆被掌灯太监们听着,见二人停步相依,便背过身回避。
  太子不是个会喝醉的人。
  明明看着很清醒,怎么说的话像是醉了。
  万俟重不是醉,是心烦意乱。
  素来沉静自持却因她情绪翻涌,愈是克制,愈是肆意生长。
  “珞儿。”
  他低着声唤她。
  容珞被太子抱的紧,身体会熟悉拥抱的滋味,他常利用这一点诱她眷恋,顺从下来,被他圈养,没有自由。
  最终仍是挣脱出来,淡淡疏离:“殿下醉了,还是早点回去歇息。”
  抬眸望见太子沉眉。
  她眼神躲闪,透出一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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