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是,是……”
花大前说到一半磕磕绊绊,等【翎闻】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这才闭上眼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架势说了下去。
“是《闪耀吧!被羽衣之力选中的少女》。”
似乎这几个字从纹着花臂的他嘴里说出来实在艰难,花大前说完就闭上了嘴,脸颊憋得通红。
还是鬼神【九九七】接过话茬,兴奋地给一脸茫然的拳手解释了一番。
这个名字很长的游戏是一个换装游戏,穿越异世界的少女需要通过穿搭、借助羽衣之力战胜敌人,成为异世界的救世主。
简而言之,不需要实打实地拼拳头,只需要换上或华丽典雅或活泼青春的服饰。
【霸王花】小心翼翼地开口:“翎神,咱们还去吗?”
满堂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拳手健硕的肌肉不发一语。
谢应怎么会和一个少女换装小游戏扯上瓜葛呢?谁也想不通。
更加想不通的拳手清清嗓子,终于发话。
“去。”
第73章 间章 所以我猜测,车祸可能不是一场意……
巴洛克风格的写字台旁,一个男人正在伏案书写。
季疏的长发扫在脸侧,他专注于笔下的内容无暇顾及,从旁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拢起碎发替他拢在了耳后。
“醒了?”
“嗯。”
谢应轻轻回应,声音朦胧。
近日发生的一切带给谢应如同置身云端般如梦似幻的感觉,看着季疏在书案边上忙碌,紧绷了许多年的那根弦骤然松懈,稍不留神就放松地倒在会长大人的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醒来时,季疏仍然坐在那里。
“在写什么?”他俯下身,贴近了交易会会长,贴着那人胳膊的胸膛轻微颤动,震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心脏的痛楚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三不五时的疼一阵子,有时候谢应都分不清楚,到底是不疼了,还是他已经习惯了。
谢应很喜欢看季疏写字,中文、英文、西语,他的字和他写字的姿态都十分地具有观赏性,都该被摆进展览厅供人欣赏,不然他也不能只是看了两眼就陶醉地睡过去了。
“在做记录,”季疏把羊皮纸展示给谢应,“这是我目前所拥有的记忆,最近想起来的事情,还有我们共同经历的事情,如果以后我再忘记,你可以拿给我看。”
这样他就不会当着谢应的面再说出那些“你不能一厢情愿地把我当成他”之类伤人心的话了。
谢应淡淡笑着,似乎已经将晨起二人的对话抛之脑后。
他接过羊皮卷,飘逸整洁的字句记述着他们共同经历的一切,聚贤村,那场车祸,还有很大的篇幅是关于《梦幻之岛》的。
“大约在我去找你之前,公司里发生了一些动荡,也因此产生了许多股权变动。简单来说,就是有一部分人不满意于我对《梦幻之岛》的发展规划,他们提出要在游戏里加入大量的暗黑元素,关于死亡、丧尸和某种瘟疫,增加死亡概率,玩家死亡后再建号需要大量资源投入,以此来提升营收。”
“基于受众群体的画像等多方面的考虑,我拒绝了这个提议,并把这个方案的主导人踢出局外。但是他同时也带走了许多人,并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开始研究新游戏。”
季疏在《死亡之岛》四个字下面画了一横。
“新游戏是基于《梦幻之岛》所研发,我在的时候他们只做了一半,应该就是《死亡之岛》的雏形。”
《梦幻之岛》是季疏在上学期间就开始独立研发的游戏,毕业之后组建团队,成立公司,投入了大量的精力,采用了国内最先进的引擎渲染等,反复测试,做了十足的准备才推向大众,而后因其独特的一命通关模式风靡一时。
最关键的是,季疏掌握着这个游戏的源代码。
“公司元老大多都被带走了,但是有些东西是当年我亲手做的,那个套着《梦幻之岛》架子的新游戏后来遇到了些攻克不了的难题,他们就以股权做要挟,甚至扬言要搞垮《梦幻之岛》,逼我交出游戏源代码,我不肯,来来回回争了许多次。”
谢应对此有些印象,季疏那段时间总是很忙,就好不怎么上线,和他的交流也很少,往往他坐在教室里上完第一节后,季疏才刚刚从公司下班睡觉。
他问过季疏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季疏只说是工作忙,没有说这些弯弯绕绕,反而把账号密码发给谢应,要他帮着做日常活动。
谢应曾为此唏嘘,他到底是年纪小,如果有站在季疏身旁与他比肩的能力兴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后来谢应去调查的时候,才从那些股权变动和庭审记录里大致明白了一些。
“所以我猜测,车祸可能不是一场意外。”
季疏的话说出口,捧着羊皮纸的谢应动作一怔。
他是有过这个猜想,但一直以来只是基于自己狂热的执念,并无任何有意义的支撑。
而如今,季疏也这么说了。
男人的手臂轻轻擦过他手腕内侧肌肤穿过来,视线落在羊皮纸的某一处,修长的指节在文字上点了点。
“谢应,你现在体验的这些游戏生活,其实我曾经构想过。意识接入的研究我很久以前就在做了,可以说已经相对成熟,还做了一些临床上的实验应用,通过虚拟世界的训练,帮助一些植质状态的病人恢复了自主意识。但是因为伦理学的问题,一直没有正式投入应用,我很担心有人拿它出来做坏事,比如在意识的世界里对人进行绑架,以此来达到他们的目的,获取某种他们想要的东西,记忆或是财富,甚至是立场,这些都有可能。”
在思想的世界里,人还是太脆弱了。
“他们可能是拿这个来对付我了。”
“制造一场车祸,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亡,而后把我的意识接入到虚拟世界之中,以此获得专利许可和技术支持,依托这些来研制开发他们的那个新游戏。”
“至于后来为什么《死亡之岛》已经成功面世还要留我在太阳岛上,可能还是因为源代码。《梦幻之岛》背后计算逻辑十分庞大,我有把握他们搞不定,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难题没能解决,所以寄希望于一个被洗脑成npc的‘我’能为他们所用,在游戏中破解难题,弥补这部分漏洞。”
季疏一直是行业内的翘楚,他早些年的研究,直到谢应毕业的那年,还有许多人会进行深度发散研讨,就包括那个意识接入虚拟世界的研究,即便是《死亡之岛》的制作团队,依然不得不对公众承认他们是受到了之前制作人的研究成果的启发。
所以他所做出的这番推断谢应深信不疑。
从季疏那里被赶出去的叛徒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针对一个技术精英策划出一场车祸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大段的文字记录下面还留有两个大字,一个是“死”,一个是“活”,被人来来回回描摹了许多遍。
“所以可能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真实的我并没有死去,而是躺在某个地方,像植物人那样行动受限,只有思想是自由的。”
季疏的手指点在羊皮纸上的“活”字上面,蹲了片刻,又挪向旁边的那个意义完全相反的字。
“当然,也有可能我已经……”
他想说自己已经死了,如今的他不过是一个真正的季疏身死之后的意识残留,就像是高级算法操控的拥有独立人格的人工智能,拥有着极强的互动性,输入什么,就能输出对应的东西。
谢应却强行掰过他的指节,按在了“活”字上,目光灼灼:“没有这种可能。”
“爱是不能被计算的,你比我更清楚。”
谢应的语气很强硬,人工为机器赋予的情感识别和反应的能力往往机械死板,很容易就崩溃,是远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季疏还活着。
只要没有亲眼看到他死在自己怀里,谢应就坚信他活着。
他顺势抬起季疏的手,在会长大人的手背上留下一个慷慨的吻。
“走吧,去铃兰岛,找回你的记忆。”
既然「诡」敢出手算计季疏,那一定掌握了什么他们目前未可知的东西,说不定季疏被人所剥除封印的那部分记忆,就在他们的手里。
眼神中浮现微弱的金光,季疏发出近似满足的喟叹,似乎谢应的态度和这一吻都让他有了极大的底气。
这一路,他有人并肩同行。
“等一下,”季疏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虽然我不清楚如今的混乱是因何而起,是否和游戏制作公司有关。但以我目前的权限,可以向玩家开放npc的生活区域,我想我需要为大家做点事情。”
过去他是npc,是交易会会长,需要从交易会和太阳岛的角度思考问题,但如今他是季疏,是一个人。
既然被困在在游戏世界里,制作公司迟迟不露面,那他当然要做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