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是通关了吗,怎么还没有出现结算广播。
  他们……又要去哪?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翎闻】无法分辨那是几个循环的时间,两个谢应停了下来。
  他们的面前,是第三个谢应。
  第一个谢应和第二个谢应对视一笑,向第三个谢应开口:“久等了。”
  第三个谢应脖子里也挂着吊坠,形状古怪,像是只有一半翅膀的镂空蝴蝶。
  他的目光看起来最是轻盈,全无【翎闻】见过的凝重模样,在那一片皎洁里他掂了掂手中的小葫芦,笑着说:“我就知道行得通。”
  葫芦是鬼神的武器,【翎闻】亲眼目睹第一个谢应取下了鬼神尸体上的葫芦。
  和那些七零八落倒下的尸体不同的是,第三个谢应身边的尸体保持着整齐划一的坐姿,背对背地靠在一起。
  【翎闻】看见了那个自己,脸上染着红红绿绿的血和水,胸口被“胳膊”捅出了一个大洞。
  第三个谢应环视四周,对着另外两个谢应径直开口请求:“我需要你们。”
  “什么?”
  “做什么。”
  两人的回答不同,但疑问却相同。
  “我找到一处宝藏,需要三个人才能开启,”第三个谢应手心里握着小葫芦指了指脚边的四具尸体,“但是他们第二个循环就死光了。”
  看死状,剑客、咒术师和拳手都被胳膊掏穿了胸口,鬼神最为惨烈,浑身上下被撕扯得没有一块好地方,胸口的位置大咧咧地露着三个大洞,手臂保持张开像是要保护谁而遭受了最猛烈的袭击。
  “幸好队伍里有个鬼神,我就借葫芦一用,带着‘他们’又走了一圈,创造出新的循环。”第三个谢应的修长到有些纤弱的惨白手指在葫芦上跳动,活泼又轻松。
  新的循环又创造新的循环,最终除了三个谢应之外的人全部阵亡。
  而他拥有了另外两个自己作为队友。
  不对,【翎闻】越来越想不清楚,《死亡之岛》没有副职业系统,他怎么拿起鬼神的武器就能用,难不成,他也是个鬼神?
  那他何苦还要多余去拿别人的武器?
  “好了,现在他们都死光了,开始吧。”第三个谢应拍拍手,做出一副准备行动的架势。
  “等一下,”【翎闻】攥紧右拳,目光如火,“我还活着!”
  她还活着,她的循环依然存在,她的队伍还没有失败。
  【翎闻】以为这一次也和之前一样,他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自己不过在做无用的挣扎,可第三个谢应却看向她的位置。
  【翎闻】还未来得及消化自己的声音能够被听到这个事情,就看见脖子上戴着半翅蝶的第三个谢应看着她,微笑着抬起了握着小葫芦的手。
  他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微微靠上的部分,似乎是在提醒什么。
  【翎闻】不解地跟着抬手照做,意料之外,解除拳套保护的手指并没有触及自己的肌肤或是血渍,而是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她低着头,看见自己左手捏着的那个同样冰冷坚硬的东西。
  面具,鬼神招魂控制死者的黑羽面具。
  【引雷霆】到来的时候,她真的躲过去了吗,她是怎么躲过去的,谢应又是怎么接到她的……无数个疑问在她的脑中纠缠,最终纠缠向同一个答案。
  她,其实在被【引雷霆】击中的时候已经死了。
  是光明里的谢应拿着鬼神的武器对她进行了招魂,结束了黑暗里的鏖战。
  意识到真相的拳手不可置信地摘下自己脸上的黑羽面具,而后双目无神,被虚空的风吹倒在地。
  第9章 故地重游(九) 恭喜玩家【谢应】获得……
  “有点麻烦,长得一模一样,怎么称呼啊两位?”戴着半翅蝶的谢应笑着叹气,像是真的在为如何分清另外两个自己而作难。
  “谢应。”
  “谢应。”
  谢应和谢应异口同声的回答,他们的眼神中充满复杂难解,让人看不清。
  半翅蝶又笑:“那我就随便叫了啊,我是一号。”
  然后指着吊坠为花的那个开口:“你是二号。”
  指着吊坠为椭圆形的那个开口:“你是三号。”
  分配好名号,半翅蝶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俩是因为我而生的,所以要听我的话。”
  说完将自己手中的灯和葫芦交付那二人:“拿着,谢谢。”
  二号握住了他的葫芦,三号提起了他的灯。
  一号大摇大摆地走了两步,摩拳擦掌,手掌在半空中像模像样地比划,任谁都以为他要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可他比划完只是拍了拍手,不好意思地笑着整理袖口:“蹲着等你们太久了,腿麻了,起来活动活动。走吧。”
  说完,看也不看地向着身侧的洁白信手一推,空无一物的地方却像是突然变成了一道墙,然后凭空被他推开了一道门。
  门里是略带着血色的淡淡光芒,这光芒洒出来,将惨白圣洁的世界也沾染了。
  二号和二号顺着他的动作看去,门里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无数血丝缠绕飞舞,像是给世界裹上了一层鲜艳又凄惨的障壁。
  血丝当中,一个微微泛着红光的像是胚胎的圆球浮在半空,赤色光芒绕在它周围,仿佛围着一朵未开的花。
  “花”的下方垂着三束像是丝带又像是脐带的东西,其中一根被人弄断了,血淋淋地往下滴着汁液,剩下两根像是长进了四周的鲜红里。
  “喏,那根我已经想办法断了,另外两根我怎么也弄不断,”他指了指鲜红泥泞里躺着的那些半截的剑和拳套,“兴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死了,不管是武器还是招魂造成的伤害都被判定无效,所以只能靠你们了。”
  他还活着,那二号和三号下手应该能行,半翅蝶估算着,还退了一步到门外,又捡回一把剑来递给另外两个自己。
  “拿着吧,挺趁手的。”一号极力推销着剑客的剑,想让另外两位试试。
  三号不看他,二号凝望着,却面露豫色。
  “怪我,忘了你手里还有东西。”一号一拍脑袋,从他的手里接过葫芦,又自言自语地说着“没用了”,将葫芦丢在了地上,然后又把剑递了上去。
  二号两手空空,久未接剑,只是抬头问一号:“我如何信过你?”
  一号想了想,小指勾起自己脖子上的吊坠。
  “我不知道你们脖子里挂着的东西为什么和我不一样,但我这个是很重要的人送的,我来这个游戏只是想找到他。我会找到他。”
  二号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吊坠,郑重地握了一握那朵花,再抬头时,眼神里的犹豫已经变成了坚定:“一定要找到他。”
  “我会的。”一号和他一样,无比坚定。
  比说服别人更难的永远是说服自己,但凭借着共同的记忆和信念,二号信过了半翅蝶的话,他用剑尖挑起一束丝带,而后用力一割,鲜红的血从“脐带”里面涌了出来,椭圆形的胚胎光球震颤两下,顶端裂出几道缝隙,缝隙中渗出更多的红光,含苞待放的花变成了半开的模样。
  竟然真的割断了,一号似乎很开心,现在三根“脐带”只剩下一根,他满怀希望地看向了三号。
  三号的脸看起来最是苦哈哈,一号不明白他的循环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但试探地问:“你不记得他了吗?”
  那是个很重要的人,谢应有把握,自己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会记得他。
  三号一手里提着两盏灯,稍稍一动作,灯壁便碰撞出声响,光芒透不过身躯,于是在血色的周围洒下影子,像他的眼睛一样浓如墨。
  “我记得,”三号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记得他。”
  “那就好。”一号舒了一口气,三人的记忆是相同的,那他们就是一个人,想找到那个人的人。
  可三号还是没有动作的意思,他的沉默最盛,像是在脑子里思考着一个人的一生那么沉重。
  他看向门外那几个背靠背死去的人,他们的身姿不算板正,甚至身躯都不算完整,但围靠在一团,尸体被人好好安放。
  三号忽然叹了口气,好像将这一生都放下了。
  “我没有问题了。”
  而后三号松手,任由手中两盏灯摔落。
  他从二号的手中接过剑,剑光挑破最后一束丝带,鲜血前赴后继地泼洒在他们的身上,圆球愈裂愈甚,半开的花朵终于盛开。
  血色胚胎中孕育着一个小巧的像是茧一样的东西,它被红光缠绕着,如心脏一般怀着生息跳动。
  半翅蝶谢应伸手从层层的红光里抓起了茧,喃喃自语:“这就是触发本的奖励吗?”
  他手指稍稍用力,小小的茧被轻易捏破,迸溅出鳞粉一样微小光点,一只小小的双翅透亮的蝴蝶从茧中飞跃而出,绕着漫天的鲜红血丝飞了几个来回,而后飞进了谢应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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