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雯出身音乐世家,名声享誉国际,是音乐界闪亮的明珠,同时也是司定渊的妻子,司逐行的大嫂。
外界传闻司定渊宠妻如命,从不错过妻子的每一场音乐会。纪暮静默不言,眼神却巡视四周,果然在前排发现了与司逐行几分相似的司定渊,心里产生结交的念头。
上辈子司家三父子的灾祸皆是人为,司家人于纪暮有恩,纪暮想阻止悲剧发生。
他可以选择找个机会提醒司逐行,但这辈子的司逐行太过年轻,司定渊是最好的人选。
白雯精通多种乐器,最爱箫、笛、古琴等传统乐器,但她作为音乐界的天才,钢琴小提琴也是业内翘楚。
这样一个天才,上辈子司定渊死后,再也不肯在人前演奏,被许多人叹惜。
司定渊不肯错过白雯的每一场演奏,司定渊死后白雯再不敢抬低眸望台下。
纪暮不懂司家人的深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懂司逐行的善意,不懂为什么司逐行会拼命抓住坠入深渊的自己。
突然,台下灯盏尽灭,舞台中央投射的白色灯光成了唯一一抹亮色,众人眼神倏然聚焦台上。
白雯一身紫色曳地长裙缓缓走来,对着台下一片暗色,眼睛直直望向一个地方,轻轻一笑后弯腰行礼走到钢琴旁落座。
指尖微动,音乐声缓缓入耳。
台上演奏家优雅得体,偶尔抬起的目光常落在某处。
许是在看她的爱人。
司逐行死后,律师公布的遗嘱内容震惊的不仅是公司股东和媒体,还有纪暮这个当事人。
纪暮因着司逐行替自己出差身亡心怀愧疚,曾和白雯提出想要将司逐行给他的股权转让至她名下。
白雯拒绝了,她双眸平和,将纪暮递给她的股权转让书退回,说道:“死去之人的遗愿,是他对世间最后的眷恋,阿行将你看做知己,将股权给你,是因为他相信你值得,纪总别辜负了。”
“你值得”,轻轻三个字,好像洗去纪暮灰蒙蒙半生。
白雯起身时,看着仍旧愧疚的青年,眼底闪过一抹沉思,末了安慰道:“纪总,阿行对你不一样?他比所有人都希望你好,也比所有人更信任你。”
也许从那一刻,纪暮亦获得一次重生。
音乐结束后,纪暮将纪幸送到提前安排的纪家司机车上,叮嘱几句后返回音乐厅。
纪幸想问原因,但看着纪暮隐隐焦急的神情,以为他有要事,于是挥手作别。
纪暮返回音乐厅,正想找机会见一面司定渊,但一想到白雯在台上的表情,冷静下来又觉得这夫妻俩接下来可能另有安排,实在不适合打扰。
情绪混乱中,一个十一岁男孩突然从拐角处出来。
现在虽然已散场,但场内并非空无一人,一对带着六岁女童的夫妻可能考虑到孩子尚小,于是选择了最后离场。
女童手里拿着一个圆球,不小心掉落在地,抬脚去追,她跑得急,父母一时没留意,十一岁男孩为了避让突然冲出的女童往旁边一躲,撞在旁边的宣传牌上。
在宣传牌即将倾倒的瞬间,纪暮冲过去将男孩护在身下,一股重量突然陡然落在纪暮背上。
女童爸爸见状赶紧跑过来扶住宣传牌,被吓到的女童突然大哭,被她妈妈抱在怀里安慰。
身上轻松的瞬间,纪暮赶紧查看男孩,“文桉,你有没有伤到?”
司文桉没受伤,刚从惊险中反应过来,“叔叔我没事,你还好吗?”
纪暮检查司文桉的身体,见他没说谎突然松了一口气。
“叔叔,你认识我?”显然,男孩听到了纪暮叫他的名字。
纪暮晃神,是了,这辈子,他不应该认识司文桉。
上辈子司定渊死后,白雯很长一段时间沉溺于悲伤,司文桉大多数由司逐行接送上下学,周末放学也多由司逐行照顾。
纪暮被司逐行带回山水云天,等他真正走出来,司逐行经常将司文桉带回家中,纪暮与这个孩子很熟。
纪暮知道司逐行费了很大精力培养这个孩子,自己对他亦多怀关切,怜惜之情比对纪幸不遑多让。
后来司逐行意外身亡,纪暮学着司逐行仔细教养这个孩子,毕生所学尽数传授。
司文桉十七岁到二十二岁,纪暮一路扶持陪伴。后来司文桉接替纪暮掌管华酌时,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青年,纪暮由衷欣慰。
两人亦父亦子,亦师亦友。
眼前的司文桉是十一岁孩童模样,纪暮两辈子第一次见,觉得有些稀奇,浅笑道:“我认识你叔叔。”
“这样啊,那多谢叔叔。”司文桉只是个孩子,并不会深想,但该有的礼貌教养半点不缺,纪暮见了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说曹操曹操到,见侄子上厕所久未归来,司逐行被大哥打发来找人。
远远地,司逐行看见纪暮背上白色衬衣晕开一片暗红,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和抱着孩子的女人在不断道歉。
纪暮见司逐行走来,将背转了个方向,可惜司逐行早已看到。
“怎么回事?你的背。”司逐行一点不客气,将红了一片的背部转身面向众人,那对夫妻直接吓得脸色微变。
司逐行刚想发火,纪暮却先开口:“我没事。”
又对着慌神的夫妻安慰:“牌子上有个没处理仔细的铁皮,应该是那一小片勾到了,我穿白衬衣,出一点血就看着严重,你们别担心,就是小口子。”
随后将人打发走。
司逐行将侄子送回后台后,和哥嫂交代两句返身回去找纪暮。
看着比自己还生气的司逐行,纪暮觉得有点头疼,他的伤确实不严重,但司逐行没听他解释,将人拉到附近诊所上药。
如纪暮所说,伤口就一小片,但背上却红了一片。
医生上药离开后,司逐行将刚刚拍的高清原图递到纪暮面前,“喏,跟被开水烫过的猪皮一样。”
司逐行很生气,即便他知道纪暮才是受害人,纪暮都不生气,他更不应该生气。。
这人心肠好,但忒倒霉,见面三次两次挂伤。
但一想到一次救自己,一次救侄儿,他更加没办法指责。
纪暮第一次发现司逐行还有别扭的关心模样,心里不由得好笑,想着怎么安抚好这个祖宗:“可惜了,猪皮能吃,人皮不能。”
见他还能开玩笑,司逐行莫名气消,冷静下来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再怎么也不该让一个受伤的人安慰他。
“今天这事谢谢了,还有刚刚没收住情绪,对不住。”
纪暮被他快速自我安慰低头道歉的行为弄得一愣,眸里闪过一抹无奈,“我知道你刚刚是为你侄子的事感到后怕,我理解,但那一家三口也被吓坏了。”
司逐行知道那家人无心,所以他刚刚没开口让他们为难。
又觉得纪暮说得不全,补充道,“还有你,你也让我后怕。”
第10章 惊鸿 你先上去等我
因着背上的伤,纪暮带血的衬衣已不能再穿。
司逐行返回车上将自己的外套拿给纪暮,两人身高身形相仿,大小倒是合适。
但套上的那一刻,纪暮手上一顿,微凉触感让他感觉浑身不对劲。
纪暮不喜张扬,上班时间统一穿西装,日常私服色调以黑白灰为主,从来没买过深红色衣服,再加上外套材质为皮衣,动一下,贴肤的微凉触感愈发强烈。
司逐行看着纪暮别扭的表情闷笑,“抱歉啊!将就一下。”
纪暮听着司逐行的笑,眉头微皱:“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表情可以放松一点,最好不要皱眉。”司逐行担心纪暮不愿意走出诊所大门连忙安慰,但他的安慰显然不走心,因为眼角的笑意和揶揄一点都没少。
纪暮皮肤白,五官俊朗,今天不上班,穿着黑色阔腿裤,红色外套穿在他身上,怎么都和丑字没关系。司逐行习惯了他风轻云淡的模样,见他为了一件外套神态紧绷,莫名戳中笑点。
“真的,没骗你。”司逐行继续安慰。
纪暮望着司逐行憋笑的眸子,再看看身上红色外套,眼里的排斥感愈发强烈,面上不显分毫,冷静分析:“你的车停在另一条街,走过去七分钟,现在下班高峰期,那条路人来人往,意味着我将被红衣拖着招摇过市七分钟。”
司逐行听完强忍的笑意彻底绷不住,为了照顾纪暮别扭的自尊心,转身从诊所前台要了一个口罩亲手戴在纪暮脸上。不等纪暮反应,一手拿着药,一手将人搂着带出门,“这下行了吧,没人会看你,要看也是看我,我的脸不比蓝色口罩好看。”
纪暮:“他们会因为你好看的脸留意到你身边的我。”
司逐行听了压制住笑声,却没控制住上扬的嘴角,本就容貌昳丽,这一下,侧目之人更多。
纪暮第一次觉得司逐行这张脸过于招摇。
司逐行知道只要有这个外套在,纪暮八成不愿意在外面吃饭,于是提议道:“我在附近有房子,去我那里找件衣服给你换上,顺便解决一下五脏庙,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