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叮——”沈聿的手机忽然传来响声。
他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里面是孙特助发来的消息:【小沈总，我这边已经和警方对接完毕，据调查所知，那家密室的确存在安全隐患，现在我正向密室老板进行协调，请问您现在有什么需要特别嘱咐的地方？】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对方拒绝接受协调，那就直接走法律程序。】沈聿发完这段话后，便迅速关闭手机。
他把目光重新放在雁眠云身上，对方双眼紧闭，眉宇间藏着痛苦，他握紧对方纤细的右手，将其抵在自己的额角，一滴清泪滑过他的眼尾，淌在雁眠云的指尖。
“沈聿……”雁眠云气若游丝的声音缓缓传来，坐在床两侧的人纷纷抬头看向他。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两个人紧张地异口同声道。
雁眠云不知所措地看向二人，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被纱布包扎起来的手，小声说:“……我怎么又躺进医院了？”
“对不起。”舟懿的道歉声瞬间打断他的思绪，“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你去那个地方，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雁眠云皱眉看向对方，他还抬起双手在半空晃几下，笑着说:“我除去手有点小问题，其他的都没事。”
“舟懿，你别太自责，单论今天的解谜环节，其实我玩的挺开心的。”
他的声音消散许久，也不见身边的两人抬起头，他们活似犯错的小孩，正等着大人的批评与指责。
“你们别这样啊。”雁眠云有些为难，他毫不犹豫掀开被子，凑过去抱住舟懿，“别不开心呀，我真的没事。”
他看舟懿无动于衷，索性转身跪在床上，捧起沈聿的脸让对方同自己对视，当他看清对方脸上的泪痕时，表情有些惊讶，“沈聿，你怎么还哭了？”
“你快吓死我了。”沈聿回握住他的双手，眼底尽是无措。
“不对。”雁眠云忽然抽开手，坐回原位盯着两人，“明明是我受伤，可为什么是我在安慰你们？”
“那个——”始终保持沉默的舟懿出声，“雁眠云，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啊？”他明显没弄清楚情况。
舟懿慢慢抬头看过来，其神情严肃，“你说自己不能呼吸，有火在烧你……你很疼。”
“我……怎么不记得。”雁眠云不知所措地挠挠头。
随着氛围愈发凝固，雁眠云再也绷不住，他愁眉苦脸地望向二人，“你们到底想怎样？不要为难我……”
“算了，我送你回去。”舟懿起身把雁眠云的外套塞给他，又准备扶着他下床。
但与此同时，沈聿的声音堪堪传来，对方甚至已经拽住他的手，“你跟我走。”
雁眠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又陷入这种两男的局面，他现在被两个人同时拽住一只手，完全无法挣脱。
“你们一定要这样吗？”他有些欲哭无泪，“不如我把自己分成两段，让你们分别带回去？”
他明显感受到两人已经到达仇视的地步，于是他试探着调解道:“谁也没想到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如果我不去救舟懿，那现在躺在医院的人就是他，你们千万别互相责怪。”
“我没有怪他。”沈聿轻声开口:“我只是在想，假如我能陪你们坚持到最后，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你也别自责。”雁眠云像哄孩子般，小、、心翼翼地抚摸对方的脑袋，他尝试转移话题说:“嗯……我有点饿了，要不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
此后三人在前往餐厅的路上，沈聿负责冷着脸开车，舟懿则抱着雁眠云不肯松手，而雁眠云不敢动弹，因为他好不容易才劝动对方，他可不希望功亏一篑，所以他不得不僵硬着身体，任由对方抱着。
他起初以为到餐厅后，意志消沉的两人会有所好转，但没想到迎接他的反而是更加尴尬的局面。
舟懿主动往他的碗里夹菜，他只好笑着朝对方点头。
“张嘴。”沈聿突然伸来夹着肉的筷子，就差直接塞他嘴里了。
“不用，我的左手可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聿的眼神吓得悉数咽回喉中，随即他慢吞吞地张开嘴，咬下对方递来的一块肉。
谁知他还没把肉嚼碎，舟懿这边也送来一筷子菜，“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吞下肉沫，又凑过去含住舟懿夹的菜，这一来一回，竟弄得他有些头晕。
这还是雁眠云生来第一次觉得，吃饭是件痛苦的事情。
他甚至还能依稀感受到旁人打量的目光，别人恐怕真的以为他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直到饭后，雁眠云再度面临两男的抉择，他默默闭上眼，等待两人争论结束。
只听见沈聿拉长声音说:“舟懿，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强迫别人遵从你的决定？”
“我怎么就是强迫了？你和他之间顶多算是解决生理关系的朋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舟懿的语气越来越激动，“雁眠云从没拒绝过我，说明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厌恶我。”
“我才不管过程究竟有多错，只要最后他能跟着我，就什么都好说，况且你沈聿现在于我而言，什么也不是，明白吗？”
第34章 reyn。
沈聿冷笑几声, 语气刻薄，“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抢人？”
雁眠云欲言又止, 他抬手挡在两人中间，神情万分惊慌。只听沈聿继续说:“行, 那我就跟着你们……上厕所我也跟。”
“神经病？”舟懿和雁眠云先后开口。
对方忽然发笑，声线有些沙哑，“开玩笑, 我还有事，先走了。”
雁眠云眼见着沈聿渐渐被暮色掩盖，他的心中有块缺失已久的地方在此刻显现, 仿佛他不止一次凝望过这个孤独的背影。
当微风吹过他的身边时，默不作声的舟懿突然拉住他的手，“雁眠云, 你还在看什么？我家司机已经到了, 我们快走。”
“好, 走吧。”他迟钝地转身, 跟着对方坐车离开。
雁眠云原定是各回各家, 但他抵不过舟懿的万般邀请, 于是他只好点头应下和对方回家暂住一事。
车窗外晃过无数闪烁的霓虹灯, 映在他的脸上, 掠过的风景很梦幻，极其不真实。
舟懿的声音打破沉寂，“沈聿之前跟我提及过，你家氛围冷清，就连下人也没多少，甚至你一个人呆在家的时间不占少数, 你这么多年过来，真的不会觉得孤独吗？”
“孤单？”雁眠云歪头看向对方，他不自觉笑道:“我其实更喜欢安静，所以一个人呆在房间没什么不好的。”
对方垂首扶住下巴，扬起单边的眉毛，“我从看见你第一眼起，就觉得你这个人挺无趣的，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还学不会拒绝别人。”
舟懿不紧不慢地按住他的膝盖，语重心长道:“当老好人是不会被人真心相待的。”
雁眠云被对方说得毫无信心，他撅着嘴、苦着脸望向眼前人，他缄默不语，似乎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别愁眉苦脸的。”舟懿揽住他的脖颈，认真说:“反正我又不是别人，我肯定会把真心交给你，以后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就立刻告诉我，我替你出气，我倒要看看谁敢这么做。”
经过今天的事故，雁眠云倒是有些感慨，因为现在的舟懿和他的初印象截然相反，对方的傲慢或许能算是某种单纯。
舟懿本心不坏，甚至还有些刀子嘴豆腐心，对方和雁眠云的性格大相径庭，但是他想，大概朋友之间应该是互补的。
等雁眠云站在舟氏宅邸前时，他看着复古的装修风格，以及院子里绚烂绽放的花草树木时，竟觉得格外安心。
但就在他出神之际，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忽然抓住他的裤脚，他忙不迭低头看去，发现是条褐色牧羊犬幼崽，这个小家伙有双冰蓝色瞳孔，比澄澈的湖泊还要漂亮。
“贝加尔，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小心我让你妈妈教训你。”舟懿俯身拎起幼崽威胁道，他指着雁眠云被弄脏的裤角说:“你看，你还把我朋友的裤子弄脏了。”
舟懿盯着缩起脑袋的贝加尔补充道:“再调皮就不给你吃今天的零食。”
“哈哈哈——”雁眠云忍不住笑出声，“他都委屈成这样了，你就别怪它了。”
“行，听你的。”舟懿无奈地把贝加尔放在地上，然后对着小家伙发号施令道:“现在你去找秋姨洗澡，否则别想进屋。”
话音刚落，贝加尔哼唧几下，便摇着尾巴跌跌撞撞地朝后院深处奔去。
半个小时后，雁眠云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他身穿舟懿的新睡衣，是个可爱的白色小猫图案。
他环顾宽敞的屋内，却没发现舟懿的身影，床上拱起的被子把他的注意力悉数吸引而去。
雁眠云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发现贝加尔正仰躺着，把柔软的肚子暴露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