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黑亮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邵逾白静静等着。
  片刻后,余逢春语气凝重:“你真的爱死我了,对不对?”
  一场会面,担心他在路上出事,所以自己承担最要紧的司机位置。
  “……”
  邵逾白把人抱进怀里,满足于肢体最直接的接触。失去的时间可以靠未来弥补,但心中的缺口却需要活生生的人来填满。
  他没有回答,似乎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变得软弱,但余逢春听见了他的心跳。
  咚。咚。咚。
  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呼吸压在肩窝,炽热滚烫。
  向来沉默寡言的邵元帅,用心跳给余逢春写了首情诗。
  *
  *
  翌日清晨。
  防弹奔驰驶出别墅区时,晨雾还未散尽。邵逾白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后视镜里,三辆伪装成快递车的护卫车保持着完美间距。
  “放松些,”余逢春坐在后座,手边放着整整三沓联络资料,“未必真的会有人。”
  话是这么说,可海湾区的项目一直以来都饱受关注,余术怀企图利用它进行多国跨境走私,而余逢春接手后则改为协调运输。
  从非法到合法,利益有所损耗,但仍然足够惹人眼红,这次秘密会面注定引来很多关注。
  有盟友,自然也会有敌人。
  除去余逢春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破题之法。
  0166保持高度戒备,确保在意外出现的前一秒钟精准拦截。
  车辆驶入环海公路,一路疾驰,并没有出现任何端倪。
  余逢春略微坐直身体,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点动,0166在他脑中播报周边情况,三段平稳的系统音效后,前方出现隧道口。
  “也许……”也许没事。
  爆炸声截断了后半句话。
  左侧绿化带突然掀起沥青浪涛,改装过的越野车撞破护栏直扑而来。邵逾白猛打方向盘的瞬间,子弹已在挡风玻璃上炸开蛛网纹。
  与此同时,0166迅速提醒:[七点钟方向有狙击手!]
  第102章
  余逢春按下中控台红色按钮, 车底盘立即弹出防弹钢板。后方的护卫车一个漂移横挡,车顶伸出微型导弹发射器。
  邵逾白突然急刹。轮胎摩擦声中,他单手解开安全带, 把副驾的头往下按:“低头!”
  第二发**击穿车门,擦着他后背嵌入座椅。余逢春闻到了血腥味, 和副驾驶没有压住的痛呼。
  但邵逾白已经利落干脆地掌握了驾驶权, 车辆仿佛他身体的对外延伸, 油门直接踩到底。奔驰如同受伤的野兽, 咆哮着冲进隧道。
  黑暗降临的刹那, 余逢春摸到了座椅下的**。隧道墙壁的应急灯将邵逾白侧脸照得忽明忽暗, 溅上来的血珠正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
  “计划不变。”余逢春声音冷静得可怕, 右手却紧紧扣住邵逾白的手臂,“往前开。”
  出口亮光出现的瞬间,三架无人机如秃鹫般俯冲而下。余逢春探出车窗连开三枪, 子弹在空中炸开蓝色火花。最后一道屏障被突破时, 余逢春看见邵逾白眼眸深处倒映的火光——
  奔驰突然九十度侧立, 借着隧道壁完成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回旋。无人机撞上墙壁的爆燃声中, 余逢春借助仅剩的碎片和数据逸散, 听清了0166的通报声:
  [身份信息已分析完毕, 等待查阅。]
  [周围无威胁因素。]
  与此同时, 通讯器传来人声:“老板, 清理干净了。”
  这次袭击以突袭为主, 强调的就是一个快速出击。如果一击不成,那么接下来后续无援,偷袭者必定会死伤惨重。
  余逢春将**收回座位底下, 借着邵逾白的肩膀探身向前,抓起通讯器, 语气冷冽:“我要活的。”
  “是,已经找到了,您放心……”
  余逢春没有再理会,扔下通讯器以后,他不顾副驾惨白惊惧的眼睛,在邵逾白脸上亲了一口,低声道:“真棒。”
  跟夸小狗似的。
  邵逾白沉默不语,耳尖却悄然泛起一抹红晕。他单手稳稳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托住余逢春的胳膊,将他小心地送回后座。
  0166的声音突然在余逢春脑海中响起:[幸好开车的人是他。]
  余逢春心下了然——在高速移动的车辆遭遇狙击时,经验丰富的狙击手往往第一枪就会直取驾驶员。虽然方才那一枪落了空,但从弹道轨迹和射击时机来看,对面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高手。
  若不是此刻握着方向盘的人是邵逾白,以那样刁钻的角度射来的子弹,恐怕早就让他们的车辆失控侧翻,在爆炸的火光中化为灰烬了。
  ……
  盯着面前人红晕不散的耳尖,余逢春手指动动,觉得鼻间还留存着无人机爆炸时的硝烟味。
  肾上腺素的短暂飙升,带来的感觉无限接近真爱降临。
  余逢春深吸一口气,默默等着那阵冲动散去。
  然而他等了好久,半天过去了,会面结束,回到新开来的车上,激素都代谢干净,他还是想亲邵逾白。
  ……
  ……
  秘密设置的囚室里,唯一的声音是通风管道发出的嗡嗡响声。
  仅存下来的袭击者被分隔囚禁,剥夺感官和时间观念,等待单独审问。
  袭击者蜷缩在房间角落里,留神着嗡嗡声以外的一切声音。
  ……
  有脚步声传来,闲庭漫步,好像只是从走廊上路过。
  哒。
  哒。
  哒。
  脚步声消失了。
  袭击者不受控制地感觉到一阵微弱的可惜,这是他这几天来听到的唯一人类声音。
  不过还没等他可惜太久,头顶悬挂的嵌入式灯管骤然亮起,刺目的亮光炸进眼眶,将囚室映得亮如白昼,与先前的黑暗阴沉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软弱的哀嚎声从袭击者嘴里响起,泪水疯狂分泌,迫使他低下头,藏进一片自己制造的阴影中,等待那阵针扎似的刺痛消失。
  “岳池昌,38岁,外籍华人。”
  一道清朗的声线在密闭的房间里响起,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笃定。
  岳池昌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机械地转动着。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门边的白墙前不知何时多了把黑色皮椅,一个年轻男人正闲适地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沓文件。
  资料的第一页,有岳池昌的证件照片。
  年轻人似乎很体贴,特意将那张照片举到他眼前,让他看得清清楚楚。纸页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照片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让岳池昌胃部一阵痉挛。
  ”你可能没见过我的正面照。”
  这句话像一条冰冷的蛇,缓缓爬上岳池昌的脊背。那种感觉就像独自穿行在幽暗的雨林时,突然听见身后枯叶碎裂的声响——分明看不见任何威胁,却让人毛骨悚然。
  岳池昌挣扎着问:“……你、你是谁?”
  年轻人笑了。
  他有一张非常漂亮的脸,寻常的美人或许会因为过于契合协调的五官而显出几分虚浮,可他不同,他的眼神很安稳,仿佛经过无数次打磨,内敛平静。
  岳池昌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我就是余逢春。”年轻人轻轻叩了叩手中的文件,发出清脆的声响,“你那一枪打得真准,挡风玻璃的碎片差点要了我助理的命。”
  他的语气依然平和,却让岳池昌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
  门在此时忽然打开了,另一个男人迈步走进囚室。
  他身材修长,眉眼冷峻,行走时的姿势幅度极其精准,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
  岳池昌坐在角落,看着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雪白的毛巾,正在低头擦拭手指。
  有鲜红的痕迹被擦下,是血。
  这个男人的手上全是血。
  岳池昌尽力不去想这些血来自哪里。
  忙完自己工作的邵逾白停在余逢春身旁,余逢春将文件递给他,随口问:“都说了?”
  “嗯,”邵逾白道,“能说的都说了。”
  作为曾经指挥舰y上的警卫队队长,枪林弹雨间,邵逾白懂很多让人说实话的小技巧。
  岳池昌低下头,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然而这个时候,余逢春又开口了。
  “以免你误会,我要提前给你解释一下,不是所有人在我这儿都是这个待遇。”
  岳池昌抬起头,正好看见余逢春从文件里抽出几张纸递给邵逾白,然后邵逾白朝他走过来。
  “这里面有三个人曾因故意杀人被判处无期徒刑和死缓,十八位受害人里面有五名未成年,最小的那个才三岁。”
  余逢春道,声音落在冰冷的空气里,让岳池昌的手指跟着哆嗦。
  “还有两个涉嫌猥亵**,判处有期徒刑10~20年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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