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意料之中,]0166已经不会为主角感到惊讶了,[那你在想什么呢?]
  余逢春喃喃自语:“我在想他到底瞒了我什么。”
  邵逾白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感到惊慌愧疚是正常的,但他实在不应该表现出如此的避之不及,好像他是一艘海面上的船,而余逢春是即将到来的飓风。
  狂风肆虐下,本身完好无损的船只或能幸免,而内部存在裂痕的,则会在飓风下粉身碎骨。
  邵逾白就是那支内里千疮百孔的船。
  一定有比爱上自己师尊还不能宣之于口的事发生了。
  0166似懂非懂:[你准备怎么办?]
  “来都来了,当然要四处走走。”
  余逢春站起身,甩干净手里的溪水,走进房间以后,发现已经有人等着了。
  “东君。”
  一名女子等在房间门口,看到余逢春以后恭敬地朝他行礼,语气不卑不亢,声如洪钟。
  如果她的眼角没有一抹魔气熏染出的紫色痕迹的话,余逢春会说她是正道弟子,毕竟一身正气不像假的。
  “东君要在此地小住,魔尊让我们送些东西来。”
  说罢,女子让开身,帮余逢春推开房门。
  一柱香前还简陋普通的房间,已经变得足够豪奢,冰随玉凿成的床榻、桌案上的静息香、一条灵脉被硬生生压在房间底下,灵气四溢,几乎可以与外面铺天盖地的魔气形成对抗之势。
  余逢春修的是灵气,自然会对魔气排斥,只是他境界太高,所以那一点细微的不适可以被轻松忽略。
  但邵逾白仍然足够尽心。
  在他扫视房间内陈设的时候,候在一旁的女子开口了。
  “东君,我叫常婉,是这里的守卫之一,魔尊下命令了,您有事请尽管吩咐。”
  余逢春敲敲床榻,随口问:“你们魔尊呢?”
  常婉来之前一定见过邵逾白,因此对答如流。
  “不日十二位长老前来觐见,所以魔尊近日要闭关一段时间。”
  魔域有一位魔尊、十二位长老,魔尊统筹兼顾,十二位长老分管事宜。
  在邵逾白的铁腕之下,长老虽有反心,却不敢妄动,所以魔域一直维持着一种稳定又虚假的平静。
  为了保证每一次见面都能达到最好的威慑效果,在长老来之前闭关实属正常,余逢春心里却有了别的计较。
  “我知道了,”他颔首,淡淡地说,“劳烦你了,可以下去了。”
  常婉抬手行礼,动作间很有正道门派大弟子的风范,干脆利索:“多谢!”
  说完,她离开了。
  余逢春则摘下斗笠,坐在床榻上。
  思索片刻,他问0166:“灵体入梦多少钱?”
  第78章
  所谓灵体入梦, 实际上是系统空间给予宿主的特别帮扶之一。
  宿主通过系统,人为地制造梦境后,与被入梦者在其中见面, 方便探查消息,破除心防, 非常好用。
  就是需要花钱, 而且价格不菲。
  其实在修仙世界, 余逢春也能凭借自己做到, 但远不如系统空间的精细隐秘、不留痕迹。
  况且他不清楚邵逾白如今的情况究竟如何, 贸然使用灵力介入, 很有可能导致本就摇摇欲坠的平衡彻底失衡, 得不偿失。
  短暂思量一下,余逢春还是决定使用更稳妥的方法。
  于是就没有多么富裕的账户,又迎来了一次缩水。
  “没事的。”
  看着减少的数字, 余逢春心态安详平稳。
  “男人嘛, 为相好花钱是应该的。”
  0166无情提醒:[他现在不是你相好。]
  余逢春改口:“为徒弟花钱也是应该的。”
  [……]
  0166沉默片刻, 转而道, [我只希望他别被你吓到。]
  人为制造梦境不代表他们可以控制梦境的具体内容, 进入梦境以后全靠余逢春随机应变。
  0166有很不好的预感, 觉得这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会给自己大惊喜。
  而事实证明, 凡是不好的预感, 总是会应验。
  余逢春专门等到系统显示时间进入深夜, 才开启灵体入梦功能。
  蓝色的小点像一只吞吃灵石的萤火虫,从他的指尖缓缓升起,穿过墙壁, 越向更远的地方。那是邵逾白的方向。
  余逢春盘腿坐在床榻上,片刻后, 耳边响起提示音。
  [注意,连接已搭建完成,入梦功能即将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
  [三、二、一。]
  ……
  魔域里,千年难有一日晴。
  当断痕草再一次长到墙角,就意味着守卫轮换,可以离开堕月殿,离那些是非隐秘远一些。
  常婉站在角落阴影里,看着与自己同队的人快步离开走廊,商量着难得的空闲能去哪里消遣发泄。
  神色间不难看出如释重负。
  驻守堕月殿本来是好差事,抢都抢不到,可自从那个人来以后,守卫人人自危,每一次轮岗,来的人像要踏进鬼门关,走的人却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常婉冷眼旁观,高眉深目的面容上,神色异常冷淡。
  等同队的守卫都离开了,她才缓缓走出阴影,视线遥遥投向正殿的方向。
  “你是堕月殿的老人了,应该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门廊外有声音传来,常婉回过身,看到一名紫袍男子站在阶下,一双眼睛细长秀美,神情似笑非笑。
  花以宁。
  “只是看一眼而已。”
  常婉收回眼神,拍干净袖口粘着的草叶,语气漠然:“你来做什么?”
  “我没事做,随便逛逛。”花以宁说,“尊上回来了。”
  此话一出,常婉眼神顿住。
  花以宁又往前走了几步,衣袖扫过断痕草,那淡紫色的草叶竟好像被滋润一般,猛地长大许多,又很快枯萎下去,生机全无。
  常婉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你以前是正经门派的弟子,宗门有难,你避而不能,才修了魔,和我们这些天生烂根的不一样,”花以宁慢悠悠地说,“所以你心里还执着着名门正派的那些酸腐道义,总觉得自己得坚守点什么,是不是?”
  常婉不答,只抬起眼,注视着花以宁神情中的讽刺嘲弄。
  许久后,她才开口。
  “师徒伦常,我并不在意。”
  哪怕堕月殿里躺着的真是魔尊的手足兄弟,只要他情愿,常婉不会多说一个字。
  可偏偏……
  花以宁有一颗玲珑心,知道她在想说什么。
  “我懂,”他点点头,语气闲适感叹,“东君之姿,凡是见过的人,无不心生敬服,如果说他是云巅依着银河的垂柳,那咱们就是最底下的那条小溪里的石头泥鳅,别说触碰了,看一眼都觉得卑微。”
  “可你别忘了。”
  随后,他话音一转,神情也跟着凌厉起来:“你现在是魔尊手下的人,就算心里有别的念头,也该好好藏严实了,别让别人发现——魔尊不随便杀人,你真以为他脾气好?”
  常婉见过魔尊杀人,那是很快的一剑,从身旁擦过时甚至没有唤起她的躲闪本能,仿佛平平无奇,可真正落到实处时,却几乎将地面都切割开。
  直到那时,杀意方才显现,流溢而出的剑意刺进人的身体,搅动着灵脉都剧痛无比。
  光是回想起那一刻的感受,常婉的脸色都白了一瞬。
  观察到了她的神色变化,花以宁垂眸笑笑,道:“看来你想起来了,既然如此,我再多嘱咐一句——那是他们师徒的事,你不要管。”
  将师尊囚禁魔域,禁灵窟深处凿出来灵石铸成镣铐,日夜笙歌,这也是师徒之间的私事吗?
  常婉很想问这样一句,但她确实不敢。
  最后朝正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常婉执剑行礼,语气铿锵有力:“多谢长老告知!”
  “不必,”花以宁摆摆手,“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不多了,帮一把,以后我自己也方便。”
  说罢,他背着手转身离开了。
  ……
  而此时,堕月殿。
  寝殿。
  一片暖热馥郁的香气中,余逢春睁开眼,发觉自己正浑身赤裸地躺在暗红锦被中。
  欢爱后的红痕像落梅一样点缀在身体各处,却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疲乏酸软。余逢春坐起身,手腕牵动,腕间响起清脆的撞击声。
  一串暗银色的镯子套在他的左手手腕上,随着动作相互碰撞,有隐约的篆刻符文在镯身内侧。
  余逢春一身的灵力都被这串镯子禁锢了,仿佛一条无形的镣铐,将他拷在床榻上。
  锦被是血一般的暗红色,似堆砌的花蕊,层层叠叠地盖在余逢春身上,白皙与暗色的碰撞,让身上那些隐约暧昧的痕迹都活色生香。
  余逢春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串吻痕,神色怔愣,似乎没预料到梦境是这个发展。
  而0166,已经在多方打击下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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