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余柯一挑眉,神色平淡,语气却针锋相对:“秦先生很了解我。”
“这是哪里的话,余先生是风云人物、青年才俊,我也就是随便听了两耳朵。”
余柯微微一笑,平静道:“别人的三言两语,我却付出了很多努力,秦先生不要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说的对……”
秦泽不再穷追猛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刚才是我不对,敬你一杯,算是赔不是。”
说罢,他将手中小酒壶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余柯也无意太和他为难,于是气氛重新和缓下来,在秦泽的软磨硬泡下,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
余逢春尝了块鱼肉,盯着眼前各怀心事的两人,觉得很有意思。
“你觉得这是追人的态度吗?”他问0166。
0166实话实说:[不像。]
“我也觉得不像。”
秦泽刚开口就跟警察审犯人似的,有趣。
余逢春喝了口水,觉得自己吃饱了,摸出手机给邵逾白发消息。
余:【吃饭了吗?】
邵逾白:【图片.jpg】
余:【收到,也想给你拍,但对面两人比较敏锐,所以算了。】
邵逾白没问他在和谁吃饭,只是道:【好的,什么时候回来?】
余逢春放下手机,短暂地抬头看了一眼,判断道:【四十分钟吧。】
邵逾白:【好的,我告诉司机。】
交流停止,余逢春重新拿起筷子,看余柯和秦泽打太极,猜想谁先退缩。
二十分钟后,一个电话打进来,余柯接完电话以后脸上浮现出歉意,说公司有急事,要离开。
“帐已经结了,大哥和秦先生随意就好。”
他站起身,修长高个的身材配上温和俊逸的脸,很养眼。
秦泽对这顿饭的结果很满意,和他道别。
余柯礼貌地微笑点头,接着去看余逢春,期待他的反应。
余逢春:“……再见。”
余柯也满意了,柔声道:“大哥再见。”
说完,余柯走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余逢春放下筷子,打了个哈欠,觉得吃顿饭比跑半岛马拉松都累。
秦泽看着他的反应,觉得很有意思,嘴角勾起一点戏谑的笑。
他邀请道:“出去透透气?”
余逢春瞥了他一眼:“我不抽烟。”
秦泽一愣,心中所想被猜穿。
“行,不抽。”
为表明态度,他把带着的烟盒火机往桌子上一扔,先走到门口推开门。
余逢春这才起身,先他一步离开包间。
*
*
高层的廊外花园修整得很漂亮,不大,但异常精致。
夜风徐徐,暗香浮动。
余逢春从心里算着时间,靠在雕刻精巧的栏杆上,远远打量着秦泽的脸。
意识到余逢春在看,秦泽没觉得不好意思。
“大少爷,看什么呢?”
他靠近过去,和余逢春一起靠在栏杆上。
余逢春实话实说:“你真的是要追余柯吗?”
“是啊,”秦泽点头,“不像吗?”
不像追人,像是寻仇。
这种打击人的话,说了可能损阴德,所以余逢春只是低头笑笑,没有给出答案。
柔和的凉风越过远处的湖泊和树枝,掠过余逢春的额发,将柔软的发丝轻轻吹拂,白色衬衣也跟着勾勒出美好的弧度,在一个安静的夜晚,显得自在随意。
秦泽眼神似风一般扫过,莫名想起余逢春夸余柯时说的那些话。
余柯是好看,但他大哥更漂亮。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明知道得不到好脸色,余柯还是一个劲地凑上去。
喜欢啊,秦泽琢磨着。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抽一巴掌过来都是香的。
……
明典生度过了非常烦躁的一天。
刚回国,手机开机,一堆应酬的电话就打过来,请他吃饭。
反正待在家里也烦,明典生就随便挑了一家私厨,晚上赴约。
一顿饭吃得挺好,而且东家用心了,吃完饭还有别的安排,本该是宾主尽欢的一个晚上,偏偏邵逾白的那些话跟石头一样卡在明典生的喉咙里,弄得他不上不下、左思右想,烦得很,没心情找乐子。
于是刚聊到一半,明典生就撂了筷子,去外面抽烟透气。
然而刚出包间,明典生就注意到廊外花园里有一对鸳鸯,凑得很近,在说话。
可真是不凑巧。
明典生暗骂一句,不想过去当电灯泡,便准备往花园角落里走,抽根烟就回去。
可一迈进花园,明典生就注意到那对里稍矮些的那个很眼熟,好像之前见过。
这本不该引起他太多注意,但某根神经就是突突跳个没完,明典生烦躁地把死活点不着的烟折断扔进垃圾桶,认真朝前方看去。
然后,他就愣住了。
刹那间,眼前的场景让明典生以为自己是酒精中毒,在濒死之际出现了幻觉。
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市中心的高级私厨的廊外花园中,看见已经失踪三年的余逢春?
还是在别的男人身边?
又过了五秒钟,明典生意识到自己没喝多,更没看错。
“biao子……”
顾不得思索始末,骂了一句,明典生拿出手机,准备给他那倒霉的好兄弟拍张照片,以证明自己接下来的动手是有理由的。
然而下一秒,手机还没拿出来,冰凉的香气悄悄袭来,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手腕上。
第59章
明典生抬起头, 死了三年的亡灵对他露出一抹笑。
“明先生,干什么呢?”
余逢春问。
明典生脸上没反应,手却狠狠哆嗦了一下。
被吓的。
“真是你?”他哑着嗓子问。
余逢春羞涩一笑, 手还死死地按住明典生的手腕,用力之大, 平时卧推170kg轻轻松松的明典生, 竟然一时间抬不起手。
“不是哦, ”余逢春说, “其实我叫江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 本来站在栏杆边远远围观的那个男人, 也朝这边走来。
明典生皮笑肉不笑,手下暗暗使劲:“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没骗过去。
余逢春脸上顿时划过一丝可惜,面上神色不变, 可还是压得明典生抬不起手。
明典生就不明白了, 这么个小白脸, 哪来的这些力气?
他脸色难看下去, 语气也不好:“松手!”
余逢春不动, 仍然笑眯眯的:“不如说说你刚才想干什么?”
明典生气笑了。
“你自己做biao子, 还不兴别人看吗?”他道, 眼神异常阴狠, “也就邵逾白这个瞎子还看不出你是什么货色……”
余逢春神色波澜不惊, 反倒是走过来的秦泽听见一耳朵,眉毛皱起来。
“在说什么?”他问。
明典生不答,挑剔的眼光将秦泽从上打量到下, 然后看余逢春:“奸夫?”
“不是。”
明典生冷笑一声:“呵,你以为我会信?”
余逢春:“是真的, 这里面有很多误会。”
秦泽也附和:“对,都是误会。”
看着眼前这对奸夫淫夫,明典生只觉得自己脑门一股火,恨不得把他俩全部灌了水泥沉海。
僵持一会儿后,明典生勾唇,极其恼火地笑了一下:“那三年前也是误会?”
余逢春眼眸微颤。
将他的躲闪看作心虚,明典生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余逢春,之前邵逾白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他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当时在沧北水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在乎,但你抛下他,让他一个人在那儿等死,这是事实,对不对?”
“……”
明典生终于把手抽了出来,手腕都麻了。
他垂眸看向余逢春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等待判决的囚犯,语气轻描淡写:
“回来了也没事,离他远点就好,你都害死他一次了,就不要再做第二次了。”
说完,没有等待余逢春的反应,明典生居高临下地冷笑一声,眼神嘲讽轻蔑,最后朝秦泽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要记住他长什么样,随后从余逢春肩膀那里擦过,离开了廊外花园。
秦泽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余逢春原地沉默许久,才抬起头。
一种细密的悲伤在那双黑亮的眸中缓缓流露,又很快被掩盖下去,比夜风还静谧无声。
很难得的,秦泽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余逢春眨眨眼。
“没事啊,”他说,“明典生……他爱说就说吧,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明明是不在意的话语,偏偏秦泽听出了许多的无可奈何。
从见面开始,余逢春便没有当着他的面表露出过这种脆弱的情绪,如同一座剔透的水晶塑像从内部开始分裂,每一道裂痕上都有许多的心事和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