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这个嘛——
  余逢春没有回答,等邵逾白的反应。
  而邵逾白的反应是上前一步打开门,让余逢春先进去,然后对身后的安晓说:“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此话一出,安晓的眼圈顿时红了。
  余逢春隔着门缝仍然看得相当清楚,两滴硕大的泪就凝在安晓的眼眶里,眼瞧着要滴下来。
  “我、我是担心你……”
  他颤抖着说,仿佛邵逾白说了多过分的话。
  “老夫人让我跟着你的,”他再次重复,“邵先生,老夫人那么关心你,她不会害你的……”
  余逢春看得叹为观止,很难想象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嘴里冒出这种话。
  邵逾白都多大的人了,还拿他妈压他,这对吗?
  而且……
  余逢春再次看向安晓,发现他已经哭了,梨花带雨,肩膀微微颤抖,还时不时用饱含泪水的眼睛去看邵逾白。
  0166再次上线:[像一朵在狂风暴雨中无助的白花。]
  余逢春:“……闭嘴。”
  另一边,邵逾白异常冷淡,听见安晓这么说,只道:“那你去母亲那里吧。”
  说完他就走进别墅,关上了门。
  安晓就这么被关在门外。
  夜风阵阵,把安晓脸上的泪吹干,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知道邵逾白不可能开门让他进去,安晓抽噎一声,慢慢离开别墅,路过花圃的时候还泄愤一样往里头用力踹了两脚。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安晓擦干净眼泪接起。
  是邵母。
  “老夫人……”
  听清声音的那秒钟,安晓就又哭了出来,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嗯……嗯,我知道,邵先生心情不好,我不会怪他……”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安晓本有些犹豫,但回头一看,发现别墅的灯都亮了。
  于是他道:“邵先生带回来一个人,说叫江秋,看起来很坏,就是他,邵先生才不让我进去……”
  第53章
  等门关上以后, 余逢春试探着问:“他是——?”
  邵逾白说:“按照他的说法,他是我母亲为我请的疗愈师。”
  短短一句话让他说出了很多的不得已。
  余逢春分享了自己的想法:“他看起来有点怪哦。”
  闻言,邵逾白望向他, 认真点头。
  “他是很奇怪。”
  余逢春顿时心生怜爱,觉得这些年邵逾白也不容易。
  不过“疗愈师”这个工作还是引起了他的疑惑。
  余逢春顺势问:“邵先生是身体不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 回荡在空间里时像柔柔落下的羽毛。
  一层客厅很宽敞, 除了必备那些家具以外, 在靠墙的位置还专门砌了错落有致的展示台, 分成一格格带顶灯的小格子, 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钻石彩宝, 价值不可估量。
  余逢春不懂具体价格, 但他很喜欢这种彩色的小玩意儿,拿在手里的时候像一颗颗的小星星。
  这是很隐秘的爱好,他没告诉过邵逾白。
  “不算, ”邵逾白道, “三年前我生过一场重病, 母亲不放心我。”
  重病。
  专心欣赏彩色小石头美貌的余逢春直起身子, 再看过去时脸上只有担忧。
  “现在恢复好了吗?”
  邵逾白走近些, 陪余逢春一起看那些宝石, 语气平淡:“没有大问题了, 只是偶尔会做梦。”
  望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 余逢春轻声问:“什么样的梦呢?”
  “一个人。”邵逾白说。
  一根原就脆弱的弦在此刻断开, 余逢春听到自己乱了半拍的心跳声。
  而邵逾白还没有停住。
  这些话本不该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开口,但当余逢春问起的时候,邵逾白想不出理由拒绝。
  好像那些所有的体验, 都是在等这一刻。
  “我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但是我一直梦到他, ”他说,“然后我会醒来。”
  余逢春勉强笑笑:“听起来很辛苦。”
  “还好,”邵逾白平静地说,“我已经习惯了。”
  他没有细说梦境,觉得余逢春没必要知道。
  负担罢了。
  余逢春又问:“那治疗效果如何?”
  他在问疗愈师的事。“能让老夫人请来,应该效果很好吧。”
  总不能一点用处没有,花大笔钱聘回来一个一戳就哭的花瓶。
  可邵逾白却沉默了。
  许久以后,他才道:“……或许有吧。”
  0166:[一般这就是没有的意思。]
  余逢春更怜爱了,看邵逾白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体弱多病、委曲求全、温柔善良的可怜人。
  “没事的,”他试着安慰,“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话语乏善可陈,偏偏邵逾白听到以后笑了一下,望向余逢春的目光温柔宁静。
  “我知道,”他眉眼弯弯,意有所指地说,“谢谢你。”
  余逢春的心跳又乱了一拍。
  失忆的邵逾白,状态接近于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温和齐整,又在端正的姿态里透露出些爱恋的余温,影影绰绰,比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还动人。
  注视着他这幅样子,余逢春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
  但是不行。
  如果邵逾**神没出问题的话,余逢春和他再谈一遍也没什么,偏偏他分裂出来一个2号,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
  余逢春已经和2号不清不楚了,再和现在这个勾搭上,到时候一团乱麻,更难理清。
  果然色迷心窍要不得。
  余逢春理智回笼,从心里叹了口气,琢磨着该如何脱身。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难以言明的氛围被打破,邵逾白抿抿嘴唇,移开视线,余逢春也干咳一声,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上是余柯的名字,他这个便宜弟弟知道余逢春烦他,所以基本不会主动打电话。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余逢春没有接,按了静音以后等电话自动挂断。
  最合适的气氛被打断了,谈话不适合继续,邵逾白去厨房做了杯热饮回来,然后余逢春就捧着杯子,跟在邵逾白旁边,一边喝,一边听他介绍那些彩色小石头。
  等时间差不多了,余逢春要离开。
  这时候,他俩才想起来彼此是因为什么才见的面。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余逢春拿出手机,无视之后数通未接记录,牢牢记住自己的人设:“如果车子无法修理或者怎么样,请一定要联系我!”
  邵逾白没说可以或不可以,只是拿过余逢春的手机,敲下自己的号码,又还回去。
  手指温热的温度在手背一点而过,仿佛带着点暗示,又好像只是不经意的触碰。
  余逢春不敢抬头看,只能动作飞快地敲上备注:111邵先生。
  邵逾白看见了,一挑眉:“为什么前面要加上三个1?”
  余逢春笑得坦然乖巧。
  因为你是1号人格。
  “因为这样就可以排在最前面了。”
  看得出来邵逾白对这个解释很满意,于是余逢春离开别墅坐上车,邵逾白隔着车窗和他告别。
  “再见哦,”余逢春说,视线越过邵逾白的肩膀,看向他身后仿佛无际的花海,“邵先生。”
  邵逾白的表情没有波动,但他的眼神很认真。
  “再见,江秋。”
  有点可惜,如果这时候他喊自己本来的名字,余逢春会更喜欢。
  离开花海别墅以后,余逢春顺着基本没人的大路开了两公里,停在路边。
  重新拿出手机,未接通记录又多了两条。
  从他挂断第一通到现在,“余柯”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好像如果余逢春不接,他还能继续打下去,打一晚上。
  异常烦躁的叹了口气,余逢春拨通号码,趁着未接通的几秒间隙,他和0166闲聊。
  “你觉得接电话的会是谁?”
  0166:[反正肯定不是余柯。]
  那确实。
  细算一下,他已经回来快一周了,余父余母该发现了。
  电话接通,前两秒钟根本没人说话,直到余逢春懒洋洋地“喂”了一声,对面才有人开口。
  是余柯的声音。
  “大哥,我不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更强硬、听着年纪更大的声音打断:“你和这个畜生说这些做什么?!”
  余逢春没开免提,但即便如此,声音仍然清晰又响亮。
  听到余父叫他畜生,余逢春笑了一下。
  再接着,是余母的声音:“他在哪里?”
  余柯静了两秒,无奈地照办:“大哥,你现在在哪儿?”
  “路边,”余逢春说,“哦,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车被我撞了。”
  那边估计开了外放,因为余逢春刚说完,余父就又骂起来。
  “余逢春!家里供你长这么大,就是让你出去惹是生非的吗?刚回来就闯这么大的祸,当初生下你就应该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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