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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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客房,浴室里也有一个大浴缸。
  余逢春靠坐在浴室的地上,在浴缸里放满冷水,伸手进去拨弄一会儿,确定温度,可以举着0166靠近浴缸。
  “看看可以吗?”
  被莫名其妙塞进金鱼身体里的0166,在玻璃杯里憋屈得很,骤然看见这么个大浴缸,被余柯气半死的心都活过来一点。
  [快把我放进去!]
  余逢春依言把鱼倒进去,等小金鱼跳进浴缸,他才反应过来。
  “你在自来水里没关系吧?”
  0166道:[我不是真的鱼。]
  说完,它用一种很花哨的姿势在余逢春面前游了个大回旋。
  余逢春:“……”
  他叹了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去考虑是不是金鱼的脑子把0166带偏的可能性。
  “所以,”他转移话题,谈起目前最关键的,“邵逾白失忆了。”
  [是,余柯是这么说的。]
  余逢春提出问题:“如果他失忆了,忘了我捅他一刀的事情,那这个世界为什么还会崩溃?”
  0166在浴缸里游了一圈,然后说:[不知道。]
  余逢春又问:“……那我为什么会重生在那个会所里?”
  0166依旧道:[不知道。]
  余逢春:“……”
  见他好像很不信的样子,0166无奈地甩甩尾巴。
  [这个世界玄乎得很,]它说,[我一进来就断开了和你的联系,而且你真的要离余柯远点,这个神经兮兮的恋哥癖……]
  0166是真的很讨厌这个让它有可能被处罚批评的擦边红线,一提起余柯就开始嘟嘟囔囔,还逼余逢春发誓离那个神经病远点。
  [他要是亲你一口或者怎么样,咱俩就完了,永远完了!!知道吗?!]
  余逢春靠在浴缸上,撑着下巴看0166游泳。
  听见系统这么崩溃,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他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喜欢我,你放心。”
  [什么意思?]
  余逢春耐心解释:“你想一下,从我在会所给他打电话到现在,除了第一次,他有再问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
  0166停下,浮在水中。
  没有。余柯一次都没问过。
  你三年没见疑似死亡的大哥,再给你打电话是让你拿钱去会所赎他,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把事情问清楚。
  但是余柯一个字都没提。
  因为他根本就不关心。
  [……]
  0166沉默很久,再次说:[我早就说了,这个世界很玄乎——你之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余逢春把手伸进水里,玩0166的鱼尾巴。
  “找机会去看看主角。”他说。
  0166问:[你不怕别人找你麻烦?]
  这个世界和余逢春之前经历的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一样,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就和01661致认为很邪乎。
  而在他捅了邵逾白一刀后,这个世界只会更不友好。
  余柯都说了,连余逢春的在这个世界的原生父母都不待见他,恨不得他死了,那其他人呢?
  跟邵逾白有关系的都盼着他没死,好折腾他一顿,或者把他送到老夫人面前换点好处。
  而唯一有可能帮他的邵逾白又失忆了——
  余逢春感叹道:“群狼环伺啊——”
  0166也开始跟着发愁。
  在第一个世界的时候,虽然余逢春和邵逾白之间隔着8个星系的距离,但只要想见还是有办法。
  而这个世界,邵逾白周围都被看得严严实实,余逢春连个能进去的口都没有。
  [余柯会帮你吗?]0166病急乱投医。
  “不可能,”余逢春说,“他帮我去见邵逾白,我那对狠心的爹妈说不定会直接把他的职位给撤了。”
  余柯现在在公司里担任经理,以后有望接他爹的班。
  他嘴里大哥大哥叫得亲切,但实际上最爱的还是自己。
  他不可能为了余逢春,抛弃掉快要到手的利益。
  余柯这条路走不通。
  “不过……”
  余逢春顺着0166的思路,忽然联想到什么。
  “说不定有人能帮到我。”
  说完,他弯腰趴到浴缸里,把0166捧出来。
  他很认真地问:“你能帮我弄到一个号码吗?”
  与余逢春对视的那条小金鱼,在他手里晃晃尾巴,半晌后吐出一个泡沫。
  ……
  ……
  ……
  邵逾白做了个梦。
  一个非常熟悉的梦,熟悉到他知道他会在37分钟后惊醒。
  当一泼血似的鲜红在他面前展开,那道黑色的身影越走越远,邵逾白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一阵心脏压缩的剧痛,仿佛脊骨都被人从后面硬抽出来。
  恐慌混带着绝望一起发作,硬生生将他逼得惊醒。
  睁开眼睛,床头的监测仪器显示,他从入睡到惊醒一共用了37分钟。
  与此同时,门外有人敲门:“邵先生?”
  邵逾白知道来人是谁。
  打开门以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正在门外站着,眼眸中尽是焦急担忧。
  见邵逾白开门,他急忙上前一步道:“邵先生,我监测到您又惊醒了,是又做那个梦了吗?”
  邵逾白没有回答,他的身体还记得那一瞬间的痛苦和慌乱,指尖都跟着颤抖。
  见他不说话,那个青年更着急了,又往前两步,手几乎要搭在邵逾白的胳膊上。
  可在接触之前,邵逾白低头貌似无意地低头看了一眼,青年的手便像被火烫了一样缩了回去。
  他很尴尬,解释道:“我只是担心您,老夫人很重视您的健康……”
  青年长着一副好相貌,眼型圆润,皮肤白皙,长着一副天生的微笑唇,很有亲和力,服软的时候更是看着可怜,让人不忍心责备。
  他是邵逾白的母亲为他选定的疗愈师,叫安晓。
  自从那场意外过后,安晓就一直跟随在邵逾白身边,收老夫人发的工资,关注着邵逾白的精神和身体变化。
  面对母亲雇佣来的人,邵逾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你知道的。”
  安晓连连点头:“是,我知道。”
  他打量着邵逾白的神色,确定他没有生气后试探地说:“从三年前出院开始,您就一直做梦,然后突然醒来——长时间的失眠多梦,伴随过多心悸,对您的身体损耗很大。”
  邵逾白给自己接了杯水,听出了安晓话语中的试探。
  “那你觉得该怎么样?”他问。
  安晓心中一喜,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一点笑。
  “您愿不愿意讲讲梦里是什么?”他说,“我可以帮忙分析一下,一般梦境都与真实的情况有联系。”
  邵逾白放下水杯,远远看着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安晓。
  他反问道:“那你们愿意告诉我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安晓愣住了。
  “这……”
  安晓是从大学里被邵夫人选中,来当邵逾白的疗愈师的,这也就说明,他是直接从一个甜美安全的象牙塔,跳进了另一个伊旬园,基本没有经受过任何压力的打击和摧残。
  而邵逾白每一次的不满与反抗,都超出了安晓所能承受的极限。
  一点泪水浮现在眼眶中,安晓的声音都哽咽了。
  “邵先生,您知道的,我不能说……如果您真的想知道,去问老夫人吧……”
  仿佛邵逾白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一般,说完,安晓就哭着跑走了。
  “……”
  邵逾白默默看着他跑远的身影,心情异常复杂。
  回到床边坐下,梦里的细节还在眼前不断反复。
  那道身影和那道身影滴下来的血。
  邵逾白从未跟任何人讲过他究竟梦到了什么,但似乎所有人都断定他梦到的东西一定有害的,是永远都不该被提起的。
  就好像他们都清楚邵逾白会梦见什么。
  三年前的那场意外,以及随后记忆里出现的一块块空白,成为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一个秘密,并被一致决定将其尘封。
  邵逾白本来也没有太在意。
  就他看来,能忘记的东西都不会是太重要的,既然不重要,那也就没有必须记住的理由。
  ——直到他出院三天后,开始做那场梦。
  梦里永远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一个掺着血的痛苦的吻,以及一道越走越远的背影,
  剧烈的疼痛混杂着疯狂的绝望,在那人转身的一瞬间开始发作。
  等梦境持续到第37分钟,邵逾白会醒来。
  三年,一千多个夜晚。
  从无例外。
  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47章
  一家只有老板在忙的蛋糕店里, 下午三点,挂在门口的风铃摇动起来。
  高大的男人踏进蛋糕店,停在门口环视一周后, 准确地找到了坐在最角落的余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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