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前男友的孕检报告 第69节

  成功发送的瞬间,电梯正好停在宣传策划部。
  一打开,就能看见墙角站着一个人,身形单薄,眼睫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电梯“叮咚”,她仰头,看过来。
  贺绅迈步走近,脸色凝重:“哪里不舒服?”
  “腿不舒服。”
  “现在去地下停车场,”他拿过她肩膀上的挎包,手揽住朱伊伊的胳膊往怀里拽,口吻没半点玩笑意味,“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回家就好。”
  “身体为重,必须去医院。”贺绅严肃起来不容置喙,是他一贯的上位者做派,刚说完,就瞧见小姑娘耷拉的眼尾,忽地叹口气,轻哄,“伊伊,听话。”
  “真的不需要,”朱伊伊心下一急,反手抓住他的衣服,她果然还是不擅长撒谎,脸红心也跳,拼命按下那股子心虚,眼神躲闪,“我回家休息会儿就好了,不想坐地铁,外面太冷了,你能送我一趟吗?”
  走廊半开的窗户折射进一抹惨淡月光,贺绅侧站着,正是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眉眼隐匿其中,晦暗不明。
  半晌,他温声妥协:“好。”
  朱伊伊紧攥着衬衫的手缓缓松力,垂落,低眸:“就这一次。”
  她就试这一次。
  第42章 “贺绅,我能相信你吗?”
  夜色静寂, 放大彼此交错起伏的呼吸。
  公司到底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 朱伊伊下巴抬了抬,指着电梯:“去车库再说?”
  他未动,目光下移:“哪条腿不舒服?”
  朱伊伊一僵,蜷了蜷右边,觉得不习惯,又改成蜷左腿,动动脚踝,“下午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 有点疼。”
  所以不去乘地铁,麻烦他送一下。
  这个理由看上去还可以吧。
  月光的余晖落在白瓷地板,折射出清冷光线, 倒映着朱伊伊那双纤直小腿。
  贺绅从上往下俯视,寸寸扫过,比枝桠消融的雪水还要湿哒哒,扯也扯不开。没人比他更清楚一层布料下遮掩的旖景,骨感, 漂亮, 像极了春日湖边的一支嫩柳, 风都能折断。
  扭到,定很疼。
  他不说话, 只是缄默又直勾勾地盯着, 朱伊伊那股子胆小怂劲儿上来, 身体不自觉想往后退。
  忍住。
  她咬住齿关, 双颊肌肉收紧,身体绷直成一条拉紧的弓。只有这样, 她才能在贺绅洞若观火的打量中,找寻一丝支撑自己的力量,忍不住提醒:“技术部一向下班晚,还有人在。”
  技术部与策划部同楼层,只隔着两条走廊,眼尖的人若有心,隔着几层玻璃窗也能看见这边。再不走,被撞见了真完蛋。
  须臾,男人终于有了动静,没抬脚离开,而是低睫,搓了搓指腹沾染的一滴墨,是他签字时蹭到了鎏金钢笔墨水。空旷的环境里,空气中隐约漂浮着一丝浅浅的书卷气息,指腹的深黑痕迹被抹的浅灰,再到干净如初。
  伊伊干净,不能被弄脏。
  贺绅屈膝蹲下,双臂前伸,在朱伊伊茫然错愕的注视下挽起她的裤脚,轻柔地拉下白袜,露出嫩白皮肤。骨节抵着凸起的踝骨,一圈圈地顺着周边按揉:“疼吗?”
  一股酥麻感自脚底攀上小腿,从四肢百骸里贯入,到达全身。
  朱伊伊要躲,又被他扯回来。
  直到他重复问了一遍,她才愣愣地应答:“……疼。”
  那只手沿着踝骨往周边揉了揉:“这里呢?”
  “也疼。”
  “也疼?”贺绅眉头深深拢起,换了另一个地方摁了下,“什么感觉?”
  朱伊伊偏着脑袋,支支吾吾:“都、都疼。”
  贺绅按压肌肉组织的手松了力,皱起的眉宇重新舒展开,眼底闪过一丝耐人寻味。小姑娘还不知自己拙劣的演技已然暴露,时不时附和他揉按的力度轻呼一声“疼”,兢兢业业扮演一个受伤的病人,贺绅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贺绅也不戳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他不清楚朱伊伊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他乐在其中。被她利用,求之不得。
  装模作样检查完,贺绅细心地替她穿好白袜,放下裤腿,没起身,而是背过去,落拓挺括背脊折弯:“上来。”
  这是……
  “背我?”朱伊伊不可置信。
  这个姿势贺绅难以回首,只能瞧见侧脸,冷淡锋利,“不是腿疼得走不了?”
  该死,撒谎忘了这一茬。
  朱伊伊懊恼自己是个二愣子,迟疑地挪了下脚,半米不到的距离走得比蜗牛还慢。等她站在贺绅侧腰边,男人已经蹲了小半分钟,身形依旧稳当,长腿屈膝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自然垂落的腕骨,呈现玉色的白。
  趴他背上,胸贴着,腿挂着,走路跌跌撞撞间摩擦来摩擦去。
  ……怪怪的。
  朱伊伊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弱弱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尾音还在唇边,男人倏地站起,长腿绷直,转身望她:“不想背?”
  她瓮声瓮气地“嗯”一声。
  “行。”
  朱伊伊惊讶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下一秒,一双有力劲瘦的胳膊从腿下穿过,腾空失衡,天旋地转间已经被打横抱了起来。她毫无准备,两条胳膊下意识环住男人的脖颈,手扯着他后颈衣领不放开。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意识到这是在公司,朱伊伊压低声音,“快点松手。”
  这是分手后两人明面儿上离得最近的一次。
  贺绅将她慌张担忧的模样揽入眼底,为了贴合他绅士风范,斯文风度,他应该安慰她别怕,安抚她放心。可骨子里的坏劣却偏偏不合时宜地蹿了起来,想欺负她的念头上涌,他眉梢轻挑:“害怕?”
  废话啊,朱伊伊暗戳戳骂他一句,空出一只手捂住脸,挡不住,索性把脸埋在他肩侧,缩成一个鹌鹑躲起来。
  她耐着性子,好脾气地解释:“这是公司,还有摄像头。”
  贺绅漫不经心瞥一眼:“盲区,拍不到。”
  “……”
  不想说话了。
  贺绅收敛神情,走到专梯边,指使怀里的人:“摁楼层。”
  在他肩膀里装死的朱伊伊探出脑袋,额前发丝微乱,耳根发热,伸手快速地戳一下按键,很快缩回去。
  他忍不住笑,胸腔震颤:“还要刷卡。”
  这人!
  朱伊伊露出半只眼睛,右手去摸他西装,手碰到布料发现他只着一件白色衬衫。
  那卡只可能在裤子口袋里。
  望着他的西装裤,朱伊伊呐呐问:“哪边?”
  “你看的那边。”
  她右手垂下,极有分寸地停在男人裤腿边,伸出两根手指,做贼似的伸进去,小心翼翼地夹出来。
  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拿到了。”
  “刷。”
  朱伊伊握着冰凉的金属卡,捱着电梯感应处,嘀,门开了。
  贺绅横抱着她进去,走路颠簸中,男人呼吸仍旧沉稳。反倒是她,气息一颤一颤的,跟猫抽气儿似的。
  不是算计他么,怎么觉着她吃亏了。
  -
  城南今天有拆除违章建筑的工程,挖掘机轰轰响,机器爪一推,墙壁轰然倒塌,激起一阵尘土,路道随之堵了,司机只能将车停在巷口十几米开外的路道。
  京城的天气捉摸不定,前脚起风,后脚下雪。
  天全暗了。
  下车时,朱伊伊坚持自己能走路,不需要抱,贺绅没坚持,跟在她身侧,递过去一只手:“扶着。”
  她搭上他的手。
  破败的老城区就是这样,路道两边堆满垃圾,蔓延着浓重的腐烂味道。街尾到巷口一直都有人摆摊,风一吹,烂菜叶子和瓜果的气味也飘过来,混着积水泥土,到处都是潮霉味。
  巷口越来越窄,朱伊伊余光瞥见长满青苔的墙壁:“小心。”
  贺绅停下步履,身体朝她贴了贴:“要我送你到家吗?”
  家里朱女士在,当然不能去。
  何况她要去的地方是越叔的摊子。
  只是不知道这雪一下,越叔有没有收拾东西走人。
  “不用,你扶我去前面巷子口就好,那里有个摊子,我买点东西就回家。”朱伊伊加快步速,“走快点吧,又下雪了。”
  巷子里的过堂风呼啦啦地吹,贺绅穿得单薄,表情却没丝毫变化,唇角扬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好。”
  他自愿进入她的陷阱,一探究竟。
  他们去的赶巧,再迟一步,越叔就要开着小三轮走人了。风雪吹得双眼迷蒙,越叔视线范围更模糊,朱伊伊走到他前边儿都没见着,等人喊了一声才注意到:“小朱啊,买东西?”
  “上次买的柿饼,我妈说特别好吃,比超市的还新鲜,让我再来买一点。”
  “柿饼没了。”越叔慢慢揭开小三轮后车厢的桶盖,掏出几沓白纸包的吃食:“有自己家做的煎饼,糖糍粑粑,小蒜饼子,”他停了停,想起来了,又拿出一小袋黑不溜秋的东西,摊开,是一点点水果,“还有山楂,要吗?”
  朱伊伊随手接过水果袋,“也行,最近胃口不好,开开胃。”
  她拿出手机,要付钱,手臂却在扫码时转了个弯,一把拽住贺绅,将男人从她背后推到前面,与越叔直接打了个照面,距离相隔不到半米,无所遁形。
  “贺总,你帮我扫一下吧,”朱伊伊一手抵着男人的背脊,看着越叔,语速缓慢探寻,“叔,让他来,你看看。”
  越叔费劲地昂起头,怔了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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