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自徐鹿鸣从西南回来,整天木兰长木兰短的,明显对姜辛夷动了心的模样,他们做父母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天南地北的离着,徐鹿鸣又入了伍,不能随意出入军营,两人往后怕是连见面都难,更别说其他。
  好不容易姜辛夷不远千里来到西北,他们满心欢喜,想要使尽浑身解数好好招待,就怕姜辛夷看不上他们家,看不上徐鹿鸣。
  结果这死孩子,嘴巴严得犹如上了锁,成婚这么大的事儿,愣是没有给他们这对做父母的透露一星半点!
  白担心一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招待客人和招待儿夫郎的礼数能一样吗?
  何况今儿还出了徐小姑这档子事,也不知人家木兰看出来没,若是看出来了,让他们今后如何面对木兰这个儿夫郎!
  徐鹿鸣心说,他回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他能跟姜辛夷谈上恋爱,这叫他如何去说?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跟姜辛夷谈上恋爱的徐鹿鸣,高兴得压根就不在乎父母的责问,笑着说:“现在说也不晚。”
  “你这孩子!”杨秀莲气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心疼地拉起姜辛夷的手,语气温柔又愧疚,“木兰,真是苦了你了。”
  要不是为了救徐鹿鸣,他不至于搭上自己,叫他们匆匆忙忙成了婚。偏偏徐鹿鸣又不是个懂事的,回来居然一个字都没提。
  要是徐鹿鸣回来就说了此事,姜辛夷要来西北,他们说什么也要派个人把聘礼送过去,再风风光光地把他接到家里来,哪能像现在这样草率。
  “没事的,婶婶。”姜辛夷多会做人,表现得极为大方,“只要我跟鹿鸣两人好,这些都是次要的。”
  “好孩子,我们鹿鸣能够娶到你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家里说。”姜辛夷的话说得徐家就没有一个不爱听的,把他夸了又夸的同时,还不停地拉扯徐鹿鸣:“你看看木兰,再看看你。”
  徐鹿鸣对家里人这种有了姜辛夷就不喜欢自己的做法,一点都不在意。姜辛夷这么好,就该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才对。
  但徐鹿鸣也没想到,跟家里人坦白后,他们居然直接把姜辛夷安排到了他房间。
  为了彰显出重视,杨秀莲甚至还翻出给徐善学做地没有用上的喜被,强行铺在了徐鹿鸣的炕上,说是在西南没赶上趟,回了家也不能敷衍了事,总归要个仪式。
  “……”
  另一边,徐小姑一路追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吴春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好不容易才追上。她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怒地问:“你哭什么?跑什么?”
  吴春意蹲在路边,尽情地宣泄了一通,这才拿帕子把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擦掉,一抽一抽哽咽地对徐小姑说:“婶婶,他都成婚了,你还带我来相看,这也太丢人了,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吴春意因着皮相好,还有一手好手艺,给她说亲的人不在少数,他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定下婚事,只因家里想给他说个好人家。
  西北这地界儿,一溜的军户,别管多大的官儿,那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的是随时要上战场,丢命的活计。
  吴家就想给他找个家里殷实,最好在后军这类不用上战场掉脑袋的军营里当差的。
  刚归家,在家里开了澡堂子还被调去军资库的徐鹿鸣就落进了吴家的眼。刚好,徐小姑就是他们吴家的媳妇,由她来做这个媒人再合适不过。
  正好,近来得知徐家发达了,正愁着如何与徐家修复三年前的关系,顺便让徐家欠自己一个大人情,主动送上好处的徐小姑闻知此事,跟吴家一拍即合。
  吴春意来时就知道这桩亲,是他在十里八村里能说上的最好的亲,因此心里一点都不抵触。可不抵触归不抵触,他的脸皮还没厚到要跟成婚的男子相看啊!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徐小姑在徐家憋了一肚子火气,这会儿对上哭哭啼啼的吴春意,语气更是不耐烦,“我事先也不知他俩成婚了啊。你要是安安静静的,我们就当来走个亲戚。你这么一跑,不知情的都知道了。这才是真正的丢人呢。”
  “呜呜呜呜呜。”吴春意本来都快止住哭声了,被徐小姑这么一说,又气又恼,悲从中来,哭得更大声了。
  “行了行了,你先回家吧。”徐小姑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太阳穴突突地跳,觉得她这个侄儿真是窝囊透顶,一点出息都没有。
  让那个叫姜辛夷的一比就给比下去了。
  “哦、好。”在徐家囤子颜面丢尽的吴春意,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伤心地,被徐小姑一赶,立刻头也不回地向自家赶去。
  徐小姑则是在徐家囤子村口,望着徐家的方向,久久伫立。寒风呼啸着刮过她的脸庞,吹乱了她的头发。等了好久,也没见着有人出来寻她。
  想起三年前,任凭她如何哀求娘家哥嫂帮帮她家耀宗,不要让他进军营,哥嫂无论如何也不答应的事来。
  指甲掐进掌心,心里的怨恨冒了出来。
  娘家有三个男丁呢,多出一个代替她家耀宗怎么了!她就只有耀宗这一个儿子,要是耀宗在军营里出了事,她下半辈子怎么活啊。
  娘家出了人,她和耀宗又不是不孝敬外公外婆,舅舅舅娘了。结果哥哥嫂嫂一点忙都不帮也就算了,竟还说出断亲的话。
  断亲就断亲,这样一点忙都帮不上的娘家,当她稀罕回来!
  谁承想,徐鹿鸣从西南转悠一圈回来,就这个穷到尿血的家里,竟然开始转运了。
  徐小姑想到今日她好心带着人回来给徐鹿鸣相看,家里没给她一个好脸色也就罢了,连年礼都没人追着出来送上一份!
  想到家里如今能这般风光,都是因为徐鹿鸣得了赏回来开的那个澡堂子,能迎来送往地巴结上司。
  如果没有这个澡堂子……
  徐小姑走在回家的道路上,心里的怨恨如野草般蔓延。沾不上光的娘家,她宁肯娘家没这些风光。
  “……”
  姜辛夷来了徐家,徐家人恨不得拿他当个宝贝,走到哪里都给人炫耀一通。
  姜辛夷家以前就是做生意的,他愿意的话,人情世故这方面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不管面对谁,他都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没多久,徐家囤子上上下下的人,嘴里都在夸:“徐老大家的鹿鸣真是好福气哦,去了趟西南,还讨了个官儿夫郎回来,人标致得没处说,才情也好,今年怎甚好事都落他头上了。”
  徐鹿鸣出趟门,感觉村里的每个人都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他。
  两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的徐鹿鸣,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得意得每天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怕他得意到忘形,虽然也很喜欢看小狗摇尾巴的姜辛夷,在大年三十这天帮着徐家贴春联的时候,没忍住给他按了下去:“别人带给你的荣誉终究是一时的,村里人如此羡慕你,是因为我身上有个官身,一旦我身上的这层荣誉不在,或者你久久没有追上来,这股夸赞的风向就会转变。”
  一语惊醒梦中人。
  徐鹿鸣想到自己现在才是个临时队官,连个官儿都没混上,就算侥幸升为队官,也不过是个从九品,离姜辛夷的正七品,还差得远,那股子兴奋劲瞬间回落下去。
  站在窑洞口贴对联儿都蔫儿巴巴的。
  “但是我们小鹿也很厉害,这才回军营四个月就从养马卒升到了队正,开年手底下能统领五十人,距离大将军之路,又进了一大步。”姜辛夷是个很好的老师,很能及时察觉学生的情绪,立马激励道。
  “那可不!”徐鹿鸣想到自己升官的速度,又立马精神起来。这才刚开始,而且他还年轻,他还有更多的时间去奋斗。
  总有一天,他也能让别人羡慕嫉妒他这样,羡慕嫉妒姜辛夷!
  贴完对联,徐鹿鸣手底下的曾桐、钱贵等人,也陆续送来了年礼。
  他们都是今日休沐归家的时候,被邓文滨叫去营帐里谈话,才知晓年后他们会被调去新队帮徐鹿鸣做事,当下都给高兴疯了。
  徐鹿鸣指名道姓地要他们,说明什么?说明这是要重用他们呀!
  而新队就意味着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们这些徐鹿鸣用顺手的人,过去了,怎样也能讨个火长、伍长之类的当当吧。
  徐鹿鸣为人又大方,做了他手底下的官儿,不怕像在其他队那样,一点好处都讨不着,还要自己搭人情。
  因此,他们拿了军营给他们分配的利禄,都没回家便来了徐家。
  “我不缺这些东西,你们都拿回去吧。”徐鹿鸣空间里的肉类多的是,真不好意思收他们的年礼。
  曾桐等人哪里肯:“今年受头儿恩惠,家里还存着些肉和鱼,过年不缺肉食,头儿你就收下吧,算作我们的一个心意。”
  徐鹿鸣想到上次捞鱼也给他们捞了不少,便没再推辞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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