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姜辛夷给他说的人情世故里,有一条,要给领导留下好用、有用的映像。
  因此,第二天一早,他就给家里人打招呼,他要回军营去转转。哪怕是去问问马将军回来没有,也好给大家留下个他很积极回营的表现。
  现在家里的澡堂生意蒸蒸日上,军营里又没人来差徐鹿鸣回营,一家人对他放心得很,一点异议都没有。
  唯独徐凯南趁家里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偷偷跟上了徐鹿鸣:“二哥,我跟你一起去呗。”
  “你跟着去做什么?”徐鹿鸣不解,军营里又没甚好玩的,还对外人警惕性重的很,不见囤子里的人都不往军营那边去吗。
  徐凯南揉了揉脑袋:“就,跟去看看啊。”
  徐鹿鸣跟他走在一起,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你想去入伍啊?”
  “嗯。”徐凯南点了点头。
  从小他爹娘把他当眼珠子般疼爱,脏活累活不让他干,更舍不得他流血受伤,以前跟着大哥读书识字的时候,还能幻想一下以后能走仕途。
  现在他们沦为军户,科举是不能考了,但他也不能一直在家当个废人吧。
  “家里如今开了澡堂子。”徐鹿却道,“你去找澡堂子帮忙,也会给你开工钱的,不是废人。”
  “这不一样。”徐凯南道,“家里的产业是家里的,我想自己闯一番事业出来。”
  徐鹿鸣知道了,他弟弟这是到了有理想有目标,想要去奋斗的年纪。
  虽然少年人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总觉得靠努力就能一步登天,飞上枝头,混出个人样来,但徐鹿鸣还是把他带到了军营外头,让他体验体验军营的气氛。军营里头就别想了,外人进不去的,就算是军户,我不会给让进的。
  由于徐鹿鸣今天真是来打个卡,见军营没甚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出来找徐凯南汇合。
  问他:“怎样,感觉如何?”
  徐凯南:“……什么也没看到。”
  徐鹿鸣虚虚给他指了指:“这周围附近都藏着有箭台,若你不是我带进来的,说不定这会儿都是筛子了。”
  “好飒!”徐凯南听了眼睛连连泛光,觉得做一个弓箭手也不错。
  “行,那我有空给你看看军营有淘汰下来的弓箭,我给你带一把回来,你在家里练着玩。”至于进军营就算了,二叔二婶就这么一个孩子,让他上战场,不是等于要他们的命嘛!
  “谢谢二哥。”徐凯南没注意徐鹿鸣话里有话,高兴地道了声谢,一路回家的路上都做着张弓搭箭的动作。
  徐鹿鸣这会儿看着好笑,到了晚上他就笑不出来了,半夜依旧会梦到姜辛夷。
  甚至在他去军营打卡好几天后,梦还升级了。一开始梦里的别人徐鹿鸣还看不清,但有一天,梦里的姜辛夷突然开口说:“徐鹿鸣,给我个孩子吧。”
  徐鹿鸣瞬间看清了被姜辛夷搂着那人,正是自己。
  更可怕的是,他醒来,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可避免地有了某些变化,顶端有种强烈要涌出某种东西的感觉。
  徐鹿鸣不是小孩子,这种事他虽然还没经历过,但初中课本上都写过,梦那啥遗嘛。赶紧利用空间从屋外收了些雪进来,动也不敢动地把又燥又热的脸埋进去,强行让自己冷静。心想,真是身体好起来了,两辈子没经历过的事儿,终于让他给经历上了。
  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啊。
  徐鹿鸣埋在雪里的脸也通红得滴血,从后脑勺看,两只耳朵好似都在冒烟。为什么偏偏是在他梦到姜辛夷的时候。
  他一点都不想弄脏姜辛夷,还是拿自己拿话儿里的东西弄脏他。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一点都不想,以后蛇全身。
  第34章
  西北的冬天,几场雪覆盖下来,天地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颜色。唯有徐家窑洞上飘起的缕缕白烟,看上去有些鲜活气息。
  这里日日烧水,窑洞里暖和,冬日里无事可做的村人,便会拿些小活计过来做做,唠唠嗑,间或帮着徐家干些铲雪,烧水的活计。
  徐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对于村人蹭热气的这点想法不仅不恼,徐鹿鸣还给他们出主意:“要是有那家里手艺好的大娘婶婶们,可以在家蒸些馍馍、饼子,回头我们这边有那洗过澡饿了的将士们,尽管拿过来卖便是。”
  钱是挣不完的,徐鹿鸣可不想自家的澡堂生意越来越红火,引得村人嫉妒,天天给他家找些不痛不痒的麻烦,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适当地吃一点亏,大家都皆大欢喜才好。
  果然,徐鹿鸣的话一出口,就有那手艺不错的婆婆媳妇们亮了亮眼睛。天越来越冷,她们可是瞧得真真的,来徐家洗澡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都有附近囤子的人家,带着家里的孩子来洗澡的。徐家厚道,七岁以下的小孩儿洗澡不收铜子,这下来的人更多了。
  若是做些饼儿卖。一天怎的也能挣上个三五文钱吧。别小瞧这三五文,冬日长着呢,这一个冬下来,能有个三五百钱,来年都能扯上两匹布给家里娃娃们做两身衣裳。
  这般一想,她们心头更是火热,怕徐家人就是客气客气,不好意思地道:“这怎好使得,老占你们便宜。”
  得到徐家人全都不在意地摆手,她们这才喜笑颜开地:“诶,那就多谢徐大哥,徐大嫂,还有鹿鸣弟弟了。”
  “……”
  “爹,娘,我去军营了。”徐鹿鸣在烧水房跟村里人聊了会儿,见无事可做,跟徐老大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要去军营。
  徐老大瞅着外头都快下到膝盖的雪,不解:“营里又没叫你回去,这么大的雪,你去做甚。”
  “去看看马。”徐鹿鸣诚实道。
  这么冷的天,最是马儿容易受凉生病的时候。徐鹿鸣他们队伍里的马,都是从战场上受伤退下来的伤残马,养着来给军营运送货物的,更容易生病。
  以往在军营里,遇到这种大雪封天的日子,后军各个养马队伍,最是繁忙。就怕死一匹,引起上峰不满,让他们整个队的军卒都吃挂落。
  徐鹿鸣在姜辛夷那儿认了不少草药,相应的也学了一点治牲口的药方,他想去看看有没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
  当然,不排除他是故意要给自己找点事做,让自己忙起来,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让自己尴尬的事情来。
  “行,那你去吧。路上注意点儿。”徐老大见徐鹿鸣有正经事儿要做,不再阻拦,叮嘱他两句又去忙了。
  徐鹿鸣踩着厚厚的积雪抵达军营,营里果然已经忙成了一团糨糊。
  他们后军七部共二十个队伍,每个队五十名军卒,一队管着五百匹马。
  他们三队的马又是这十个营里,伤马最严重的一批,昨夜一场雪下去,病倒了一大片,好些曾经受过重伤,眼看就要不行了。
  刚进军营,还不太能上手营中事务的章瑞,跟在徐鹿鸣身后小声说:“队官早上得知消息,脸色一下就青了,让我们务必将马的损耗控制在十匹之内,若是超过了十匹,就要我们自己凑钱把马匹的损失补上。”
  徐鹿鸣面色难看,他们军户来军营里当军卒本就没有俸禄,靠的都是家里那五十亩地的收成,如若这些马匹出事还要自己拿钱垫付。
  还让不让他们这些军户活了?
  尤其是章瑞告诉他,队里现在喘不上气的马匹足足有二十多匹时,徐鹿鸣心里的不忿更是达到了顶峰。
  由于大楚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没有养马之地,马在大楚极为金贵。一头伤马,但只要它还能行走、驼物,在外面少说也值五六十两银子。
  二十匹马,营里承担十匹,剩下十匹,也要五六百两银子,一队五十个人平摊,那一人也要出十两。
  十两。
  他们的恤金都没有这么多!
  “我去看看。”徐鹿鸣木着脸向队里的马厩走去。只见原本幕天席地的马厩早早就铺上了稻草顶,草帘子御寒。
  厩井里还点着马粪盆子,气温没有冰天雪地的外头冷,应该不至于让这些马一夜都冻伤才是。
  徐鹿鸣又去看了看那些躺在厩里喘不上气来的马匹。发现它们身上的温度有些烫手,眼睛也迷糊得很。
  应该是发烧了。
  问胡老汉他们:“有没有喂退寒的汤药啊。”
  “喂了。”胡老汉照顾了一夜的马,这会子眼睛发红,人也沧桑得厉害,“入了冬下雪以来,怕这些马出事,队里一直熬着治寒的伤药,日日给这些马喂着呢,谁知还是出了事儿。”
  徐鹿鸣扫了眼马厩。发现马厩里确实不冷了,但却因着厩里暖和,一些落在厩里的积雪很快融化成水,沁进马厩里的稻草下,潮湿一片。
  他把草厩里的稻草抱起来,发现底下的稻草都发霉了,立马对胡老汉他们说:“赶紧把这些稻草都换了。”
  胡老汉等人瞅见稻草上的青色霉斑,忙不迭地把马厩里的稻草都给换了一批新的,发现马厩底下淌着不少水。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