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最近这几天,他忙着到处找土,观察土里的菌丝,压根就没出去卖粮,怕曹俊虎出事,也没让他去。
  上次高调了那么一把,肯定有粮商反应过来,必然派了人出来打探他们。
  可一连这么多天过去,他们连个影子都没出现,那些找他们的人多半都懈怠了。
  徐鹿鸣想杀个回马枪,再赚上一笔。
  有了链霉素,再加上姜辛夷的灵泉,相信这场疫情很快就要过去了,这个时候不最后再坑这些哄抬物价的粮商一把,之后都没机会了。
  曹俊虎脸上的笑意还没露出来,徐鹿鸣便又道:“不过不能就这样去。”
  徐鹿鸣长脑子了,知道凡事要多思多想,有一丁点危险的可能,都要给他扼杀在摇篮里,不然后续会牵扯出一堆麻烦,还很有可能连累到旁人。
  “庆生!柳华!”
  徐鹿鸣站在门口,冲天井院里喊了声,很快对面的两扇房门被打开,探出两个小脑袋来:“怎么了,鹿鸣哥。”
  徐鹿鸣故意问得很大声:
  “捉鱼去不去?”
  “去!”李庆生和安柳华这两个小子,想也没想从屋里各取了只桶出来,作势要跟徐鹿鸣走。
  最近徐鹿鸣到处找土也不是乱找的,他会以捉鱼的由头到一些废弃的池塘里挖泥,顺便从空间里放几尾鱼提回来。
  院子里的人看见难免多嘴问两句,徐鹿鸣告诉他们这是自己捉的。第二日,身后就多了几条小尾巴。
  徐鹿鸣不仅不拒绝这些小孩跟着自己,还在池塘里放了些空间里的鱼,任由他们捉,慢慢就跟这些小孩熟悉起来了。
  这不,徐鹿鸣仅仅只是在院里喊了声,不仅李庆生,安柳华这些小子,其他屋子里的小孩,也纷纷提了桶出来。
  “走!”徐鹿鸣一招手,这些孩子呼啦啦全都兴高采烈地跟着他走,在院中忙活的妇人、夫郎们瞧见,纷纷笑着跟他打招呼:“小徐啊,又带孩子们出去捉鱼啊。”
  徐鹿鸣如同小孩般笑得开心:“是啊,集市不开,买不着肉,能吃上鱼也不错。”
  “你这孩子,咋怎恁馋。”徐鹿鸣不差钱家吃货的人设立得稳稳地,妇人们,夫郎们笑着说了他两句,脸上浮起点不自然道,“待那卖平价粮的人回来了,我们买到粮,也做些我们长丰县的吃食,叫你尝尝。”
  人情难还啊。
  徐鹿鸣这般日日带着自家孩子去捉鱼,还是在这种肉都买不着的时候,小孩可以不懂事儿,觉得好玩儿,可做大人的哪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天天欠人家的,好歹也要回一样吃食回去。
  “哎,好。”徐鹿鸣先是高兴地应下吃食,而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那卖平价粮的人还没有来呢。”
  “可不是。”好些妇人脸上浮起忧愁,“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现了,也不知,是不是不会来了。”
  都怪他们义诊坊的位置太偏,别的坊都买到粮了,就他们义诊坊,人家都买完了,消息才传过来。
  眼下,那粮铺的打手们日日在找那卖平价粮的,人家也不可能命都不要了,出来干这不赚钱的买卖。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徐鹿鸣卖粮的事藏不住,同样,粮商们派了打手日日找徐鹿鸣的事儿,也藏不住。
  为这,好些想买平价粮没买到的百姓,把这些开粮食铺子的商人们骂个狗血淋头。觉得都是他们让那卖平价粮的不敢冒头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旁人都买到了,就他们没买到,他们心里就可不得劲了。
  “不过那人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妇人夫郎们告诉徐鹿鸣一件事,“因着他,大家都喜夜里出去转悠,时间长了,就有人琢磨这般在外面干转着也不是个事儿,便拿了些自家不缺的物什出来练摊儿,谁家要是缺针头线脑,出门去转转,准能买到,就是价格比铺子里的略贵些。”
  徐鹿鸣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一个举动,竟叫县城里的人自发地开辟出个夜集来。
  他好奇地问:“夜集上可有卖肉的。”
  妇人、夫郎们笑他:“如今县城封城,猪都进不来,哪来的卖猪肉的,倒是有卖自家院里青菜的,这两天的觅菜、瓠瓜嫩得能掐住出水,正是好吃的时候,小徐若是爱吃,可以去寻一寻。”
  “还是不了。”徐鹿鸣立马摆手表示自己不爱吃青菜,跟大家再次打了声招呼,带着孩子们走了。
  大家也没把这个插曲当回事儿,还笑话徐鹿鸣:“这小徐怎成了家,还跟个小孩似的……”
  “……”
  徐鹿鸣带着一群小孩从县城废弃的池塘里捞了鱼回来,趁着姜辛夷他们还未回来,便带着曹俊虎到附近的夜集上转了转。
  说是夜集,其实就是个很小的练摊儿之地,大家卖的东西也不多,几把青菜,一些鸡鸭鹅蛋并核桃、酱油、醋之类的东西。
  粮食是没有卖的。
  以往的鼠疫最快都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长丰县的百姓也怕要撑如此之久,不敢把家中囤粮拿出来贩卖。
  甚至一些家中粮食不多的,见这几日那卖平价粮的没再出来卖粮,又有些故态复萌地想去粮铺买粮。
  毕竟他们除了粮铺别无其他渠道。
  徐鹿鸣和曹俊虎发现来夜集的人都很小心,可能他们也怕自个卖东西被那些商人打成卖平价粮的同伙,以私粮贩子的名头被抓进牢里吃牢饭,路口处竟然还有人看守,一见到来了生人便心生警惕。
  如此小心翼翼地场地,很合徐鹿鸣的意,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被人拿去通风报信的可能性小了很多。当下就决定晚上子时再带着曹俊虎来卖粮。
  只是回到家,从疫区熏了醋熏回来的姜辛夷和姜慕荷气压极低,两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开心。
  徐鹿鸣一边把蒸在锅里的酸菜鱼盛出来,一边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姜辛夷帮着拿碗筷没有说话的欲望。
  姜慕荷和曹俊虎帮忙把两块木板铺成一张饭桌,再取了小杌子摆好,絮絮叨叨地跟徐鹿鸣抱怨起来:“还不都是疫区的事,今天我们高高兴兴拿着药片要给病人试药,有几个老头见我们拿出了从未有过的药,非说我们用的不是药,不让我们给病人用。”
  她也是被气很了,洗个手嘴巴都不停:“大哥跟他理论了几句,那老头却说,哥儿、女子当大夫就是荒谬,一点医德都没有,竟拿滑石当药喂给病人。”
  “他们竟然觉得那药片是滑石做的!”说到这里她嘴巴都鼓了起来,“原本都说好要试药的病人一听,都纷纷不肯了。”
  “气死了,明明我们是去帮他们治病的,弄得我们好似是去害他们的一样!”
  徐鹿鸣听得正起劲:“然后呢?”
  姜慕荷说到这里上了桌,端起桌上的碗筷扒了两口饭:“然后大哥就不说话了。”
  爱治不治,惯的。
  徐鹿鸣给姜辛夷盛好饭,端他面前,见姜辛夷依旧还是那副不想说话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兴许是被盯久了,姜辛夷朝他挑眉:“看我做甚?”
  “夏虫不可语冰。”他挑了些鱼里面的酸菜,“我一天要做的事挺多,没有时间跟几个老头对牛弹琴。”
  这确实,姜辛夷愿意来疫区,是因为这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能抽空拿出些精力教徐鹿鸣研制链霉素已经是他大发慈悲了,这些人愿意排队等死,他难道还要上前挨个哀求,你不要死吗?!
  没那好事儿。
  徐鹿鸣见姜辛夷肯解释,知道他没有生气,夹了一块没有一根鱼刺的鱼肚给他,看向姜慕荷:“不就是不肯试药这种小事吗?待会儿吃完饭,我出去一趟,保管明日一早,那些大夫都来求着你们试药。”
  “真的?”姜慕荷欣喜。
  现在对她来说试药已经是其次了,她就想知道那些大夫是怎么来求着她们试药的。叫他们看不起女子、哥儿,还说她们研制的药是滑石。
  听得懂何为氨基糖苷类吗?
  听不懂就不要质疑,没见识,还硬把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往上套,既显得自己蠢,还丢了一个老大夫该有的风骨。
  徐鹿鸣肯定:“真的!”
  他一边吃饭一边看姜辛夷,见姜辛夷又在吃酸菜,不吃鱼肉,知道他富贵公子哥的毛病又上来了,挑了几块鱼肉剃了刺,塞他碗里,给他摞得高高的。
  姜辛夷愣了愣,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地继续吃饭。明显对这种投喂已经见怪不怪了。
  徐鹿鸣见姜辛夷肯好好吃饭了,这才放心地低头扒自己的饭。心想,有空还是得想法子去海边收点不带刺的海鱼,不然就姜辛夷这种不吃腥、不爱动手,还挑食的人,往后没有他在身边,可咋办哦。
  “……”
  吃了饭,曹俊虎负责收拾饭桌,洗碗。
  徐鹿鸣稍稍坐了会儿消了消食,便出门去院里附近的人家家里坐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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