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徐鹿鸣再三跟姜大年保证,这才出门去帮人耕地,他为人踏实,有那不好耕的地也不嫌麻烦,还会帮着把土里的石块挑出来,期间嘴也不闲着,叔伯婶子叫得亲热。
大家恨不得把他抢回去做自家的哥婿,结粮的时候,都愿意多给一二升。
几日下来,竟赚出一二石粮来。
当姜辛夷知道徐鹿鸣竟用劳力在村里赚钱时,喝水都险些被呛到,瞥徐鹿鸣:“你这是开最大的挂,做最接地气的活儿?”
徐鹿鸣耕了几日地,力气渐长,回了家也不得闲,在屋檐下用石臼舂麦子,边舂边把空间里脱谷完的麦粒混入其中。
“挣钱嘛,不寒碜。”
徐鹿鸣不觉得这有甚,许多人想靠劳力赚钱,还没有这把子力气呢,何况,在姜家他吃得好睡得好,时不时还有姜辛夷用灵泉水冲泡的茶给他解乏,他要是不做点事,都感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姜辛夷把目光强行从徐鹿鸣那穿着衣服都遮盖不住精壮流畅的身形上挪开:“过两日,你随我去镇上一趟吧。”
徐鹿鸣停下手中的活儿,两只眼睛雀跃,脸上却不敢表现:“我这样去能行吗?”
姜辛夷好笑,两世为人,还是个小孩心性:“怎么不行,你有户帖,行得正,坐得端,不敢出村,才是最大的问题。”
“那行。”徐鹿鸣脸上扬起开心的笑容,与他那双雀跃的眼睛一起,晃得人眼睛疼,“我们去镇上做甚啊。”
若是买东西的话,他可掏不出钱来。
姜辛夷垂眸饮茶:“教你赚钱。”
“……”
姜辛夷说是教徐鹿鸣赚钱,可他连准备都不做,好似打算空手进镇,徐鹿鸣都快好奇死了,这样怎么挣钱。
奈何姜辛夷就是块磐石,不管徐鹿鸣如何旁敲侧击,就是岿然不动。
问不出话来的徐鹿鸣就不问了,他将一石麦子舂出一石半的麦粒拿去石磨旁磨出了几十斤精细的面粉。
西北好吃面食,来了西南这么久,他还没吃过面食,今晚他打算做个酸菜面片汤。
西南的酸菜加上西北的面艺,想必滋味极好。
“姜大夫,姜大夫,我家夫郎要生了。”只是还不等徐鹿鸣将磨好的面粉拿去灶房和面,有个男子推着板车急匆匆从外头闯了进来,板车上有个捧着大肚子疼得脸色煞白的哥儿。
姜辛夷一看这情形,当即站了起来,对着长桌上拿着小秤在学配药的姜紫芙道:“小芙,拿艾草、苍术去熏屋子。”
“哎。”姜紫芙明显见怪不怪了,起身去药柜旁的衣橱里取了件干净的衣裳套上,戴上头巾、面纱,将自己包裹起来,拿着火折子和一些药材去开了西边那厢极少开过的屋子。
姜辛夷也取了套同样的衣裳穿上,出了屋来,给板车上的哥儿把了把脉,语气温柔地教他怎样用呼吸来缓解疼痛,待姜紫芙把屋子熏好,哥儿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他笑了笑:“很好,我带你进去生产。”
说着他便一把抱起板车里的哥儿,大步向西屋而去,在进门前,他止住要跟着他一起进去的男人:“在外头等着。”
男人讪讪地将脚停在门槛处,眼巴巴地看着姜辛夷把他夫郎抱了进去,揣着手,一脸焦急地在屋外等着。
徐鹿鸣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这间不怎么开的西屋是当产房用的,他倒了碗水给一路推着板车过来,嘴都干掉皮的男子:“大哥看着面生,是哪个村子的。”
“南面曹家沟的。”男子喝了水道了声谢,眼睛依旧巴巴地望着西屋门。
徐鹿鸣听着这个地名耳熟,想了想方才想起,曹家沟那不是姜辛夷妹妹姜慕荷嫁去的地方么?
在这个没有修路的朝代,五里地可不近,徐鹿鸣好奇:“大哥怎么不请个产婆在家待产。”就这样把嫂夫人推过来,若是路上遇到点事,这可不得了。
“产婆没有姜大夫医术好。”男子看了没有半点动静的产房,心里也清楚,这生产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下来的,跟徐鹿鸣聊起天来,“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晓得来姜大夫这儿生娃,生完后不会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生产病,身体好得快。”
“家里疼媳妇的早几天就会把人送来,我夫郎今日是不小心崴了脚,羊水破了,我怕来请姜大夫一来一回耽误事,索性把他给一块带来了。”
“这样啊。”徐鹿鸣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在这个时代,确实没有人比得过姜辛夷有先进的生产知识,还有开挂的灵泉水。
来他这儿生产,再是保险不过。
但徐鹿鸣也没想到哥儿产子竟从下晌一直产到深夜,期间徐鹿鸣做了几碗清淡的面片汤端了进去,好让产夫吃了更有力气。
大哥一看徐鹿鸣竟给他夫郎吃这么好的白面疙瘩,拉着徐鹿鸣的手一个劲地感谢。
可惜,大家都去关心产夫去了,徐鹿鸣做的酸菜面片汤压根没人在意。
午夜一过,婴儿的啼哭声从西屋传来,自从地里回来,也跟着一起煎熬的姜父姜母脸上也透出笑容:“生了!生了!”
大哥更是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不住地问屋里:“姜大夫,我夫郎还好吧。”
“好着呢。”姜辛夷脱掉身上脏掉的外杉,在屋里给产夫和婴儿换了个干净的房间,出了房门来,“你夫郎和孩子都在里面休息,夜深了,见不得风,你进去看两眼就赶紧出来。”
“哎,好。”男子连连答应,忙不迭地进到西屋里去看他的孩子和夫郎,短短几步的路程,他鞋跟松了好几次。
不用说徐鹿鸣也知晓,他此刻定然飘得都快没边了。
姜父姜母打来热水,拧了帕子给姜辛夷和姜紫芙擦脸,洗手,问起产房里的情况:“大人和孩子都还好吧。”
“都挺好,他是头胎,生起来有些困难,好在有惊无险。”姜辛夷浅浅说了大人的事,又说起孩子来,“是个五斤六两的小子,他婆家高兴了,近两年不用再遭一回生产的罪了。”
姜辛夷在说这些的时候,徐鹿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来到这儿他还没见姜辛夷给人医治过,今儿是头回。
这会儿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姜辛夷的的确确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这种神圣又伟大的光辉笼罩在姜辛夷身上,让徐鹿鸣对姜辛夷除了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外又萌生出另外一种情绪。
若是前世他能遇到个如姜辛夷这般带着灵泉的医生,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孤苦无依地死在冰冷冷的福利院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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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翌日一早,那大哥的家人上门来看哥儿,得知哥儿给他们家添了个大胖小子,喜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地感谢姜辛夷和姜家人,为表示诚意,还给姜辛夷包了个一百八十八文的红封。
这在乡下是极为贵重的礼,看上去这家人挺不错的,对这哥儿还算重视。
但给完红封,他们就要把哥儿从姜辛夷家带回去,说是在旁人家坐月子对家里运道不好。
刚生产完本就不宜挪动,何况这一路各种颠簸,还要照顾孩子不能见风,至少要在姜辛夷这儿待足七日才好出门。
好说歹说不听,最后姜辛夷冷着脸直言:“这头胎若是不把身体养好伤了内腑,二胎就不好再怀了,怀上也怕生下来的孩子体弱,不似别的婴儿那般强壮,还要把人带走吗?”
“这……”
这家人一听,当即犹豫了。
虽说在旁人家坐月子说出去名声不好听,但若是因此害了他们第二个孙孙的身体,他们心里也不愿。
农家本就是靠力气吃饭,若没了力气,还要日日贴补汤药钱,他们家也没那财力,左思右想,最后一家人商量还是暂且把哥儿留在姜家的好。
怕哥儿在姜家吃不好,婆母还拿出些许铜钱在镇上买了两只猪脚并黄豆、鸡蛋送到姜家,将姜辛夷拉到一旁好生嘱咐:“姜大夫可一定要调理好我儿夫郎的身体,待到明年他好再给我家添个大胖孙子。”
徐鹿鸣听了这话,心里都快气炸了,哪有这样的,表面看着对儿夫郎好,实际全是指着儿夫郎不停地给他家生孙子。
人家才刚生产完,就算想再添一个,怎么也得歇歇,待孩子大了再说吧。
姜辛夷却一脸淡定地颔首:“调理身体不是问题,但你们若真为第二个孙子好,还是等个两三年再要的好,到时候大孙子带小孙子,大孙子成婚了,也能缓缓再给小孙子说婚,岂不两全其美。”
这一家人一想也是,连连夸还是姜大夫想得周到,又说了一些场面话,留下大哥照顾他夫郎孩子,便又全都走了。
吵吵闹闹的姜家院子安静下来,徐鹿鸣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见姜辛夷神色如常地在药柜前给产夫配药,凑过去问他:“你遇到那样的人,都不生气的吗?”
“有甚好生气的。”姜辛夷平静道,“这个朝代就是如此,多得是表面功夫都不愿做,还恨不得你高产似母猪,一胎八个,至少这家人为了儿夫郎还愿意做一做面子功夫,在这里的人看来这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