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中衣被秦灼抛在地上,面前,是萧恒劲瘦干练又伤痕遍布的躯体。他伸手抚摸萧恒的脸,嘴唇肩颈直至胸膛。秦灼膝盖微分,叫他严丝合缝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搂在萧恒腰侧,问:“你能看清我,对吗?”
  萧恒低低嗯一声。
  “点盏灯,我也要看清你。”
  萧恒依言照做。
  灯火把彼此点亮。寸肌缕肤,纤毫毕现。萧恒目光滑过他洁白的身体,哪一处都看到,低声问:“我要怎么做?”
  秦灼说:“摸。我。”
  萧恒将他大力挟抱起来。
  他双手满布刀茧,一寸一寸抚摸过去,刮过胸口时秦灼浑身一个哆嗦,像要退,手臂却将萧恒抱得更紧。萧恒会意,秦灼开始仰颈喘息。
  他熬不了多久,拉着萧恒的手一齐来握,在动作里搂住他脖子,挂着哽咽。萧恒让他叫了一身大汗,当即低头去堵他的嘴。缠缠绵绵,呜呜咽咽,声音尽数消弭在唇齿间。
  秦灼似乎不怎么想叫他吻,竭力从他唇下逃开。两两纠缠的间隙,秦灼喘息问:“你有东西吗?药膏,或者油?”
  萧恒一愣,摇了摇头。
  秦灼咬牙撑住他,四下打量,瞧向桌边,问:“碗里是什么?”
  “早晨送了碗鲜酪,没瞧见,怕已坏了。你想吃,明日再送。”
  秦灼哑着嗓子,“我的确想吃。”
  他将碗端在手中,说:“端着,抱我上榻。”
  萧恒凝望他一会,左臂抱起他走到床前。
  秦灼仰面倒在床上,手臂抱住萧恒后颈,拉他撑在自己上面。他将那碗酪递过去,含糊道:“抹在我……后头,多抹一些,我怕疼。”
  萧恒依旧顺从。
  秦灼捉紧他手臂,双手几乎扣进肉里,大口喘息着问:“还有酒吗,喂我点酒吧,我想醉一点。”
  萧恒忽地一滞。他明白了。
  秦灼想这么偿还他,却不想爱他。他当即生出一股掉头要走的冲动,但他不能走。这时候走对秦灼而言是奇耻大辱。而他明白,有了今晚,他和秦灼就再无可能。
  秦灼要醉不要醒,只当买了场荒唐梦。秦灼其实想断。
  萧恒的梦醒了。
  片刻后,他抬头,答应一句:“好。”
  萧恒挨上来的那一瞬,秦灼忽然觉得对不住他。
  他的爱这样赤诚热烈,他的爱这样精刮毒辣。这个人为自己掏心掏肺舍身忘命,自己却只肯用肉卝欲来敷衍他。
  他引诱他。
  也强迫他。
  秦灼抓着萧恒小臂,手在颤抖。
  他在毁掉萧恒。
  他要把萧恒彻底毁了。
  箭在弦上,秦灼心底蓦地生发一种愧意,手脚并用地想跑,下一刻,萧恒已将他钉在床上。
  红帐被手掌抓成一团,秦灼浑身一个哆嗦,张大了嘴。
  萧恒没有动,满头大汗,仍静静看他。
  对视片刻,秦灼猛地迎身,受不住般颤声叫道:“来,你来!”
  萧恒低吼一声咬在他颈侧,秦灼大叫着啮住他的肩头。
  矮榻轻轻晃动,世间千万床笫如此。气息吁吁交缠,床上千万夫妻如此。
  秦灼汗泪满面,在有节奏的晃动里茫然挪动视线。帐顶鸳鸯相配。屏上龙蛇交尾。由灯影投在窗上,越看越像他们相媾的影子。鸳鸯搅浑春水的尾羽,龙蛇交缠如麻的身形,他摇晃模糊的躯体。世界一片淫卝秽。
  面前,是萧恒一双只倒映自己的眼睛。
  干干净净。
  他眼神发亮,脸色通红,赧然里又有些束手无措,这样少年人的神气竟会浮现在萧恒脸上。
  秦灼叫他一望,不由喃喃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继续?”
  萧恒瞧上去有些情动,又有些惘然,垂下首就要吻他。秦灼心里一紧,忙侧脸躲开了。萧恒没说话,在他默许后,继续动作起来。
  红帐扯落,天地颠倒。
  剧烈簸动里,秦灼手脚终于从萧恒背上软软垂下。
  不要陷进去。
  失去神智前他最后一次警告自己。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
  ***
  如果说天赋,那萧恒的天赋就是学习。学习一切,万事万物。他一直在观察秦灼的表情,那像狩猎路上指示的旗队,陶陶如醉则行,蹙眉忍痛则止,双目失神的时候需要斟酌,此时秦灼会足趾摩股,浑身颤抖着无意识地晃动。他在秦灼身体里行进时正是靠这些表征来标记位置。能短暂地掌握秦灼的部分喜怒,萧恒感觉很满足。也是这时,他第一次体验到成人的肉卝欲,或者说,他此生第一次最彻底的人卝欲卝体验。他第一次觉得活着可以拥有这样迅疾如电的快乐。
  这时,秦灼的肉卝体卝迎来一次剧烈的震颤,他线条柔韧的背部高高弹起,像被拉至满彀的弓弦。他的神色杂糅着极痛和极乐,但他的嘴唇却紧紧闭合。于是萧恒得知,他不愿在这时出声。他既不愿,萧恒也没有催逼的理由。他缓慢下来,秦灼也渐渐放松,按在他后背的手指从抓变作抱。反倒这时候,秦灼愿意张开嘴,欲迎还拒地漏给他几声。
  啪地一声,他体内类似于暴卝虐的冲动被燃成火簇,点燃引线的火苗居然是秦灼的声音。他从不知一个人的声音能如此美妙。但他惊人的自制力叫他迅速平静下来,顺从,他想,顺从之后才能驯服。几乎是同时,他被“驯服”的念头吓了一跳。他居然对秦灼拥有这样可怖的占有欲,这样罪恶这样不齿这样卑劣。他一直以为自己视秦灼如天人不可亵渎,而此刻亵渎天人却叫他如临仙境、如焕新生。萧恒突然惊觉,或许他和那些畜牲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屈从于禽兽的本能,并醉倒于秦灼绝世的骨肉。居然一直如此。
  他脑中空了一会,直到秦灼哑声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继续?
  他有些无措,低头去看秦灼。此刻秦灼美得空前绝后,他像一块被润透的玉,也像一枚被吮破的果。他蒙蒙的眼睛与萧恒目光接洽,产生了一些前所未有的情愫。萧恒想说,对不起。但秦灼明显没有把这次跟与他人的合卝奸相联系,所以他的愧疚也无法出口。
  萧恒没有说话,他到底是二十岁一个毛头小子,心头一热,低头想吻他,秦灼却扭脸避过了。就这么一个动作,萧恒胸口就酸胀起来,他终于把对不起说出来,却没有感到如释重负。他们都没有。
  秦灼回避他的嘴唇,却抱下他的颈项,脸埋在他怀里。他的胸骨很硬,硌得秦灼面颊通红。第一次几乎立马就到了,他没抑住一声闷哼,反而秦灼往后一摸,不可置信般道,你长这么大,是头一回?
  他瞬间有种被耻笑的孩子气,只沉沉瞧着秦灼。秦灼却没有讥笑,眼底是他不明白的动容。秦灼盘坐起来,轻轻说,对不住。
  他吃醉了,萧恒想。
  接着,秦灼双手捧起他,异常熟练,没两下就成,秦灼面对面抱着他卧倒,说没有关系,再来。
  他不明白秦灼的执着,但他依旧照做。这一次要久得多,萧恒是一个绝佳的学习者,终于要到头时他想退出去,秦灼神智已然涣散,却身体一颤紧紧夹住。萧恒忍耐道,脏。秦灼说,没有。
  秦灼濒死般扒在他身上,像扒紧一棵救命稻草。他流着眼泪说,没有,没有。
  ***
  萧恒醒时天还没亮。
  秦灼侧身枕着他手臂,脸色微红,呼吸均匀。
  萧恒想拨开他粘在颊边的湿发,刚欲抬手,秦灼已轻轻一动。片刻后,无声坐起来。
  他许久没有动作,像低头凝视萧恒。没有抚摸也没有吻,他坐了一会,床边吱呀一响,衣衫摩擦声作动。萧恒便知他起床穿衣,接着履声远去,房门轻响一声。
  昨日种种,譬如朝露。
  所以他趁夜走了。
  萧恒静静躺了一会,换了被缛,也穿衣提靴,如常抄刀出门。
  第272章 四十夜火
  天色已明,秦灼房门依旧紧闭。阿双蹑步而出,对门外两人说:“殿下正在沐浴,二位将军稍候。”
  褚玉照微微皱眉,“沐浴,这个时辰?”
  陈子元一清喉咙:“那什么,昨晚没回来。”
  “没回来?”
  陈子元使了个眼色,褚玉照转头瞧向萧恒房门,忍不住道:“殿下怎么想的,还真同他……?难道以后就这么了了?”
  陈子元竖指在嘴边嘘了一声,褚玉照也闭嘴,脸色却阴沉下去。
  稍待一刻左右,阿双请二人进屋,秦灼已盥洗完毕从堂间坐了。长发微湿,面色略带潮红,他没刻意遮掩,素衣襟上露一截白颈子。他不叫萧恒吻,颈上落的反倒是指印,不像云收雨歇反似身经搏杀。
  秦灼姿态太大方,压根不吝给人瞧。见二人来,便笑道:“一块吃吧,阿双再添碗筷。”
  桌上尽是汤粥之类,阿双又端了糕饼炸了糍粑。秦灼像没什么胃口,动也不动,只搅他那碗薄粥。陈子元一句话不敢问,反倒褚玉照夹了只糍粑,道:“萧将军不一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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