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贺止睡到了中午,才悠悠睁开眼睛,他一动,浅眠的周送也醒了过来。
  贺止亲亲他额头,招呼宫人进来伺候周送洗漱。
  用过一顿过时的午膳,高云就进来说有事禀报,贺止便随人到别殿去了。
  承德殿,贺止垂眼看着手中书信,开口道:“你是说,南林宫中有异?”
  跪地的人不敢抬头,只垂首恭敬道:“是,据我们探子递来的消息,南林宫中似有异动,但被人压下,具体情形还有待探查。”
  贺止皱了皱眉,久久不语。
  他把手中的信放下,叮嘱道:“盯紧了,一有消息就汇报上来。”
  那人默默应下,顿了会儿后小心说道:“陛下,南林此时形势不明,是否需要一并监视六皇子的行踪?”
  此话一出,屋内温度骤然下降,那人心一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趴伏在地请罪:“卑职多话,请陛下恕罪。”
  贺止看地上那人抖若筛糠,冷哼一声后道:“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就不用留了。”
  那人哆哆嗦嗦称是。
  贺止也懒得和他计较,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高云适时把茶递给他,宽慰道:“陛下不必生气,他们久在南林,不知晓宫里的事也属正常。”
  贺止没接话,面色倒是有所缓和,他接过茶抿了一口,“南林宫中的事,暂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免得烦心。”
  “是,殿下能被陛下如此惦记着,奴才看了也艳羡啊。”
  高云的话听着顺耳,贺止心中的郁气到底因此消散了,他哼笑一声,面色满让高云读出了当然如此的悦意。
  可惜贺止的用心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碎了。
  初七,群臣年假过完,又集体聚集于朝上。
  而这次上朝,却不似往常清净。
  贺止坐于上位听着堂下两派争论不休,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沉声制止:“够了。”
  暴君发话,争论的人都如被扼住喉咙,霎时闭嘴。
  可还是有头铁的臣子不甘沉寂,出位道:“陛下,如今南林宫中既已动乱,正是我朝趁乱出击的好时候,望陛下能早下决断,壮我北麓风范!”
  另一派的人见他进言,自己也出列道:“陛下不可,虽有南林动乱消息传来,但焉知是否为南林奸计?陛下还应多加探查,三思后行啊!”
  眼见两派臣子又要争起来,贺止沉声打断:“好了,这件事暂且搁置,该如何应对南林自有朕来决断,况且六皇子还在宫中,朕怎能贸然开战?先议别事吧。”
  众臣虽不忿,但也只能先依贺止的话做了。
  朝后,贺止又在承德殿接见了探子,把情况了解得更仔细了些。
  据探子说,南林老皇帝突然病重,太子在乱中莫名失踪,其他皇子争抢不休,此时宫中分为几派,谁也不让谁。
  且他们表面上搜寻太子,却暗派杀手去杀害太子,根本没有要让他活着回来的意思。
  贺止听完后陷入沉思,让他先下去了。
  若是几月前的贺止,此时肯定会趁此机会一举攻下南林,但现在的贺止,思考的却是南林如此,周送该如何是好?
  他不能开战,不能因此成为周送灭国的仇人,但纸包不住火,周送早晚会知道这些消息的。
  就在贺止沉思之时,殿内走进一人,贺止抬眼望去,正见是他刚刚想着的人。
  看见他有些担忧的脸色,贺止心一跳,忙站起来问:“怎么来这儿了?”
  周送快步走过来,开口道:“重言,太子现下如何?”
  听他这么问,贺止就知道他已经知晓了,但第一句就问太子,还是让贺止皱了皱眉。
  “他失踪了,没有他的消息。”
  周送站在他面前,神色有些纠结,贺止抚了抚他的脸问道:“怎么了?”
  良久,周送像是下定了决心,看着他说:“太子早年在宫中帮过我,你能不能派人去打听下他的下落?”
  “最好……最好不要让他死了。”
  “如果太子死了,南林一乱,百姓就要遭殃了。”
  第30章 密谋
  周送仰头看向贺止, 面上满是忧虑之色。
  贺止拉着他坐下,让他喝了口水顺了顺才说:“别急,我会派人去找的。”
  周送急躁的心情被人抚顺, 在他身边点了点头。
  在贺止的授意下,他本不知南林发生的事, 但奈何朝堂上争吵的太过激烈, 周送就算不知也有所耳闻了。
  其实南林皇宫如何周送并不在意, 不过是些狗咬狗的滑稽场面, 可是太子失踪,周送不能不担忧。
  不单是因为太子曾帮过他,朝堂动荡对国家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若乱中被人趁虚而入,该有多少家庭无辜受难?
  周送只是想想就觉得心惊。
  所以他才不得不求助贺止,去搜寻太子的下落。
  两人说话间, 高云走了进来,说道:“陛下,甘大人求见。”
  贺止皱了皱眉, “他怎么来了?”
  高云:“奴才看着应该还是为了今日朝上之事。”
  贺止想想他朝上那番言论就头疼, 而且周送在这儿, 他更不想让两人碰见了。
  于是贺止挥挥手道:“不见,让他回去吧。”
  高云垂首称是,出屋回话去了。
  一见到甘驰的脸,高云立刻笑得亲切,言语间隐有遗憾之意。
  “甘大人, 真是不巧了,陛下政务繁多,现下实在没空儿见您, 您要不改日再来?”
  甘驰往里面看了一眼,他根本不信高云的话,此刻听人拿这种话搪塞他,语气也不由冷了点。
  “微臣找陛下是为商讨正事,高公公此言未免太过敷衍了吧。”
  高云笑容不减,依旧不慌不忙地跟人打哈哈:“瞧您这话说的,奴才哪敢做陛下的主啊,实在是陛下真的没空儿。”
  甘驰看着高云那张笑脸,心头一阵郁结,这老东西就差把“陛下不想见你”这六个字拍在自己脸上了。
  他冷哼一声,刚要转身离去,就听见屋内隐约传来说话声,他动作一顿,问道:“屋内还有何人?”
  高云神情迷惑:“只有陛下一人,哪来的旁人?”
  甘驰见高云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就知道他必不会告诉自己了,只好甩了甩袖子愤然离去。
  送走甘驰,高云也回了屋,可谁知甘驰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在远处叫住一个宫人,给了他些银子问道:“刚刚可还有人进殿?”
  宫人得了好处,这话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便答道:“是六皇子殿下。”
  甘驰了然,让宫人走了,他望向殿门,嘴里喃喃:“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他那个背国求荣的家伙……”
  甘驰不屑的话消散在风中,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了。
  ……
  次日朝上,有关南林的话题再次被人提起,但依旧被贺止否决。
  朝上分为两派,一派是以甘驰为首的好战派,主张应该趁乱出击,一举拿下南林。
  而另一派则是以翁修昀为首的保和派,主张休养生息,冬日出战并不是好时候,等兵强马壮后再出击也不迟。
  贺止听来听去,哪派都不想站,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出兵。
  先前向南林开战,完全是因为他看不惯南林老皇帝,不管怎样也要给他找点麻烦。
  但现在他已经病重,说不定哪日就病死了,而且周送还在他身边,贺止早就没了征战的心思。
  这样的想法显然不能显露于人前,贺止索性倾向于保和派的主张,先把这事往后拖一拖。
  可这么一弄,好战派的人就不乐意了,北麓风气使然,就连文臣也总带着股激进劲儿,是以朝上保和派的臣子并没有好战派多。
  他们私下集会时谈起这事,难免疑惑陛下怎会不愿战?之前的陛下可不是如今这样会信奉和平的人。
  听到这样的疑惑,甘驰冷哼一声,“还能为何?必是身旁人挑唆。”
  其他臣子见甘驰这样说,面面相觑后看向他问道:“此话怎讲?”
  甘驰扫视一周,“你们莫不是忘了宫中还有位南林的皇子?”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又有人问:“六皇子?可六皇子看上去那么羸弱,并不是个会多事的性子啊?”
  甘驰冷笑,“羸弱?我看他才是城府极深。”
  见众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甘驰就把那日面圣碰壁的事说了出来。
  “定是他在殿内阻止,陛下才不愿见我,南林毕竟是他母国,他怎会无动于衷?指不定天天给陛下吹枕边风呢。”
  甘驰私自下了这样的结论,说完好像还不解气,又重重拍了下桌子骂道:“哼!祸乱朝纲的东西!”
  众人听着甘驰怒骂却无人敢接话,别的不说,就单是陛下宠爱六皇子这一点,就让他们不敢妄言。
  甘驰是个刚烈性子,有什么话都不吐不快,但也因为对陛下忠心对朝政负责,是个名望极高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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