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周送笑了两声,还是听了贺止的话。
他有些好奇,“为何今日要带我出宫呢?”
贺止同他坐在一侧,此刻捏了捏他的手道:“高云说城内夜间会开放集市,想带你去看看。”
“宫里冷清又无趣,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周送勾起唇,他倒不觉得委屈,只要同贺止待在一块儿,宫里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不过他还是很珍惜贺止的这份心意,因此为他脸颊送上了一个甜甜的吻。
贺止自然毫不犹豫地回吻了过去。
两人胡闹一番后,马车也行驶到了目的地。
贺止不想太过显眼,马车就停在了个稍远的地方,剩下的路两人便步行过去。
保护两人安全的人也隐入暗处,周送完全没有察觉。
为了掩盖身份,两个人的衣着都没有太过华丽,但粗略一看,还是能看出衣物暗纹秀美,必定价值不菲。
贺止披了件纯黑狐裘,周送搭着他的手下车时,几缕黑发垂落,颈间白绒更衬他雪肤柔腻,俨然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
直到周送凑过来问他怎么了,贺止才回过神牵住他的手往集市走。
要命……他怎么看人下个车也能看呆……?
莫名的思绪在进入集市后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只见道上的人流极多,时不时地在各个小摊上停驻,各家的灯笼照亮了整条街,隐隐映出几道红红黄黄的光彩。
摊主的叫卖声,路人的交谈声以及欢快的叫好声不绝于耳,周送甫一进去,便看得眼睛都花了。
还好有贺止牵着他没让他乱跑,不然怕是早就被他溜得没影了。
远远看见有个插着糖人的小摊,周送眼睛一亮,就拉着贺止的手往那儿走去。
贺止由他拽着,走到摊前,摊主正拿着一勺糖专心致志地画着,不一会儿,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就挂在了竹签上,被摊主递给了眼巴巴等待的小女孩。
摊主这才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两个气质极佳的贵人,白衣服的漂亮公子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一旁做完的样品,而旁边人虽容貌凛冽,看向小公子时却笑容满面,极尽纵容的意味。
他顿时明了,这应是哪家贵族的兄长带着弟弟出来玩了吧?
摊主立刻挂上了友好的微笑,问道:“小公子,可有看上什么喜欢的图案?”
周送收回视线,“什么图案都能画吗?”
摊主自信点头,“当然,只要是日常生活中有的,就都能画。”
贺止也好奇地看向周送,想知道他会要个什么图案,结果又听到周送问:“那能写字吗?”
摊主一愣,虽没听过这样奇怪的要求,但从业多年经验丰富的他还是答道:“可以。”
周送轻轻一笑,“我想写‘重言’这两个字。”
贺止挑眉,但并未阻止,他倒是想看看这人要做什么。
摊主记好周送的要求,当即就开始了制作,字不难写,只见他手腕几番转动,两个字就映在了竹签上。
贺止给摊主付了钱,就见周送拿起那个“糖人”,“咔嚓”咬下了第一个字的顶端。
糖的甜意在嘴里弥漫,周送一边嚼一边向贺止晃了晃手里残缺的糖人,含含糊糊地说:“看,我把你吃掉了。”
贺止一愣,再次不争气的被周送略带得意的样子可爱到想笑,说的话也难免带了几分宠溺。
“嗯,你把我吃掉了。”
第28章 金锁
贺止带着周送一边闲逛, 一边看他把糖人渐渐吃光了。
摊上卖的东西自然比不上宫内精致,但周送四处走看,还是发出阵阵兴奋的惊叹。
贺止惦记着让他高兴, 就把他喜欢的东西挨个买了个遍。
就是苦了跟在两人身后的侍卫,大包小裹的都快挡住他看路了。
贺止任由周送在外面玩了个痛快, 直至集市将歇, 才带着他坐马车回去。
车内温暖惬意, 玩闹过后的疲意也在此刻由身体内部涌上来, 周送困得迷迷糊糊,小脑袋也一点一点的。
贺止看他坐得难受,就让人靠在了自己怀里, 把头枕在自己肩上,抚了一下他的颊侧的长发,柔声道:“睡吧。”
周送也不客气, 扭扭身子寻了个舒服姿势,就在车马赶路的声音和贺止温暖的怀抱中渐渐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车轮行进的声音没了, 马车也不再摇晃, 周送隐约听见外面有人说到了。
被人吵醒的不悦让他蹙起眉, 可他现在还不想醒。
贺止的声音他置若罔闻,男人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没睡好,又在使小性子了。
他也不恼,轻笑一声后耐心询问道:“背你回去好不好?”
“嗯……”
听到周送算是答应的轻微回应声,贺止唇一勾, 下车后稳稳把人背了起来,朝寝宫走去。
马车停在了离寝宫较近的小门,这一段距离不会让人走得太远。
贺止为了更便利地背着周送, 就只留了他那件纯黑狐裘盖在周送身上,围住了两人。
好在两人紧贴的身躯热意弥漫,贺止并不会感觉寒冷。
周送半醒不醒地乖乖趴在他肩上,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贺止侧颈,就连带着点凉意的脸颊也会时不时蹭过。
贺止忍得喉结滚动,竭力不去瞎想。
他步伐稳健,托着周送腿的手也很是有力,周送并不觉得颠簸,反而颇为享受此刻与贺止亲近的时光。
半晌,贺止感到周送的头动了动,像是蹭过他的颈,微哑的声音低低唤了一句:“重言……”
贺止也低声回应,“嗯,我在。”
身后沉寂了一会儿,在贺止以为他只是发出了睡梦中的呓语时,又听到他说:“谢谢你,今天带我出宫。”
“我从来都没玩得这么开心过。”
话音刚落,贺止还没来得及回些什么,就感到身后的人把唇凑了上来,为自己侧脸赠上一个甜香的吻。
贺止一阵惊讶,托着他腿的手都一下变紧了。
“唔……你捏疼我了。”
耳边响起周送不轻不重的控诉声,贺止这才回神放松力道,稳住声线和他说了一句:“抱歉。”
周送不再出声了,乖乖趴伏在男人后背上,安静又可爱。
丝毫没意识到刚刚他收获了一句能让外人惊掉下巴的暴君的道歉。
贺止被小美人的主动献吻勾得满心愉悦,越发觉得当初高云给他的提议再正确不过。
好心情的贺止当即决定:嗯……就多赏他些月俸吧。
贺止背着人回了寝宫,又哄着他醒来洗漱完才抱着人一起入睡。
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间就到了除夕前。
贺止提前几天就处理完了所有政事,所以他现在有充足的空闲时间陪周送好好过这个年。
官员们也放了年假,朝堂上下一片和谐的氛围。
贺止走入殿内,看见周送正坐在小榻上,手里拿着红纸和剪刀,正专心致志地做着什么。
他走过去,问道:“做什么呢?”
周送没抬头,眼睛依旧看着手中的纸,只出声回道:“我看宫人们在贴窗花,就想跟着学学。”
折叠好的红纸在他的手中不断旋转,另一只手的剪刀也灵巧剪着,不一会儿他把剪好的红纸展开,一个简单的小花就跃然纸上。
周送颇为满意地给贺止展示,贺止也轻笑着摸摸他的头,“真厉害。”
于是殿内窗上已贴好的剪纸成功卸任,被贺止换成了周送的“杰作”。
除夕夜,周送和贺止用过夜宵,就一同待在床上守岁。
外面又开始下雪,周送本想趁此机会上外头玩上一番,但夜里的风实在凛冽,贺止怕周送的身子经不住冷意,只敢让他捏了一个雪球。
短暂的玩乐当然满足不了周送贪玩的心,贺止只好说自己给他讲故事,才让周送歇了继续在外面玩的心思。
于是就有了殿内这样,周送和贺止靠坐在床头,看向贺止的脸上满是期待。
贺止顶着这样的目光,想要张口却突然一滞,刚刚为了哄骗人进屋,他才编了一个讲故事的借口,可现在真要他讲,他一时竟不知该讲些什么。
他佯装淡定地问:“想听我在军中时的事吗?”
贺止思索来思索去,他能讲的,好像也就打仗时遇到的那些危险事了。
本以为周送不会想听,但没想到那人竟眼神亮亮地点头,一副屏气凝神的样子。
周送只是心想:他还从未听过军中的事呢。
见周送感兴趣,贺止便给他讲起了他经历过的几次比较艰险的战役。
或是因被人偷袭而让箭矢贯穿了手臂,又或是被人围攻而后背经受砍伤。
最危险的一次还是伤口溃烂而引发高烧,若不是后来药物及时送达,他的命可能真就保不住了。
见贺止神色淡淡地讲出这么多令人胆战心惊的往事,周送光是听着身上都隐隐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