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生苟到飞升 第505节

  腐朽的院门一碰就掉渣,林南音将之打开时,还簌簌掉了一通木屑。
  门外的人可能是没防备这门会开,等真见到里头的人,还稍微愣了下,才又堆出笑来:“我是这永安坊的坊正,姓金。听闻这户人家的主人回来了,所以特意过来瞧瞧。姑娘就是这几件宅子的主人?”
  若是以往,林南音肯定会编个身份,表示自己是屋主后人什么的,以尽量避免麻烦。
  可现在她懒得编,也不在意外人是什么看法。因此在对方说完后,她也没把人请进屋,更是无视了对方身后跟着的好几个人,没什么表情同他道:“我需要能将这些屋子重新加固的东西,谁能做到你就带谁来,若不行就别来打扰我。”说完她将院门一关,继续去做自己的事,留下院外站着的一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坊正还是请了一批工匠来。
  倒也不是为了上赶着巴结,而是这几间老房子眼看再不管就真要塌了。到时候要压伤或压死了人,他这坊正也就甭想当了。
  工匠们比他要容易进那扇莫名带有一丝神秘气息的门。
  坊正借口检测修缮的名义强行跟着混进去了一回。
  主要是他实在太好奇。
  他听小道消息说这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女人有可能是个修士。
  他从小到大有关修士的传说看了一箩筐,还从未见过活得修士呢。这要让他进了院子,万一就碰到什么奇花异草,不小心嗅了一口仙气就益寿延年了呢?话本子里可是写这样的好东西寻常人吃上一口就会百病全消,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抱着这样隐秘的心思,坊正在进院后悄悄观察了许久。但可惜的是,这件荒废的屋子看上去和那种许多年没人住的宅子没什么不同。
  腐朽的梁柱、破败的瓦片,里面没有什么隐藏的奇珍异草、灵丹宝药,穷酸的一眼能看到底。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工匠突然倒吸了口凉气:“你们看这屋梁的搭法,这种结构都失传很多年了吧。”
  坊正还不明所以,其他工匠听后纷纷凑了过来,你一眼我一眼仔细端详了片刻后,最终得出结论,“这就是‘嵌构式’,现在建宅子早不用了,太精细,又费木头,还考验匠人的手艺。上次我看到还是拆城东那座三千年的木塔时看到过,没想到这几件屋子竟然都用的嵌构样式。”
  话音落下,在场匠人们全都不由一默。
  那这岂不意味着这房子有可能也是三千多年前建的,这……可能吗?
  匠人的话让坊主也是一愣,然后他就开始觉得这房子处处昂贵起来。
  他知道的比匠人们多,觉得这房子就算没三千年那么多高年龄,但估计也不会太低。那房子年纪都这么大了,那里面的家具什么的岂不个个都是古董?
  不等坊主想去查探,外面林南音就走了进来,“修缮事宜如何?”
  “修肯定是能修的,”匠人们道,“就是物料花费会比较大。”
  没办法,翻修别的屋子他们只要把东西拆了然后重建就行,可是这位雇主不一样,她提的要求是要将这屋子原来的东西全都保留,那他们只能选择在外加固。可考虑到空间还有透光性,那所需的物料就不能用寻常东西了。
  钱对林南音来说是个问题。
  她之前欠人一壶酒时就是因为手里没有银钱,后来坐马车回来用的还是储物戒付的费用。那储物戒看着和普通银戒指没什么区别,当时车夫还找了她一点碎银。
  那点碎银用来修缮房屋肯定不够。
  “钱不是问题。”林南音道,“只要能尽可能的保留这几间屋子就行。”
  这话让匠人们都是精神一振。只要有钱,他们完全能将活做得漂漂亮亮的。
  将专业的事交付给匠人后,林南音开始思考起钱财的问题来。
  现在神京通用的货币已经回到了金银铜,灵石乃至贡献点全都成为了过去。她想要钱,将手里的东西随便换换都能造出栋金屋来,可林南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她现在虽然身体不行,但到底是化神修士,五感还保留着从前的灵敏。哪怕没有灵力加持,那也只比以前弱一点。只要她想,神京中所有的声音她都能听到。
  能听得到外界的声音,一些消息就无可避免的被她得到,譬如其中一条便是‘道宫要被卖了’。
  ‘道宫被卖’这样的消息放以前,那属于整个宗门历代列祖列宗牌位都要跳上来打人的程度。但现在不同,没有了灵力,道宫也失去了他的超然地位。
  没有修士的压制,人间自然向世俗皇权变迁。一山不容二虎,在皇权的眼里自然也容不得如此庞大的势力。要么归顺,要么消失,只这两种选择。
  道宫的继承人乃几千年的大宗门,从前俗世皇权都是他们看谁顺眼就赋予谁,现在让他们俯首称臣这自不可能。冲突因此发生,双方明争暗斗多年,最后还是道宫这边落了下风。道宫弟子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剩下破败的山门落入皇室的口袋。
  这次皇室要卖的地方是道宫周边的一些地,说来也凑巧,当年林南音当药农种的地就在其中。
  林南音想买道宫不单是因为这个宗门有着她过往的回忆,更主要的是这可是晏溪和云闲的宗门。那个时候大家那么苦才保下了它,她怎么能让它消失。
  “金坊正,”要赚钱还是得手里有人去帮她处理些杂事,于是林南音毫不客气地盯上了主动送上门的金坊主,“道宫山脚下的地什么时候拍卖,又在什么场地拍卖?”
  坊正见她问这个,有些惊讶,“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回去可以打听打听。姑娘这是看中了哪块地,回头我也一并问问?”
  买地这事背后水也深,好的肥的肯定轮不到普通人,早被人给私下谈妥了。
  “你只需告诉我时间地点就行。”
  “那我现在就去探听探听,一有消息就来告诉你。”坊正道。他没什么背景,可架不住这段时间来找他打听这位姑娘的人有点多。他只需中间传个话,想来就会有人将此事打听好告诉他。
  不出金坊正所料,当天晚上林南音就得到了她想知道的消息。只是人家不是通过金坊正传的话,而是亲自将拍卖会的请柬给送上了林南音的家门。
  这让金坊正有点尴尬,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用过了就扔的棋子,等尴尬的劲头结束,却又更深刻的感觉到了整个神京权贵阶层对这位林姑娘的重视。
  因此,当拍卖会到来那日,林南音表示要酿酒,没空,委托他去帮忙竞拍时,他整个人都是有点懵圈的。
  哈?他?
  这能行吗?
  他满心惴惴,反而是他的小女儿知道后,笑嘻嘻道:“又不是我们出钱,就当去见见世面咯。对了,那位林姑娘的最高出价是多少?”
  金坊正憋了憋,到底是没憋住:“没有最高价。”
  “什么?”
  “就是无论谁出多少,她永远都要多一万两。”
  “……”
  第682章
  增寿丹
  金坊正一家在神京算是有点家底的人家,但他们一家就是把地皮给刮干净也凑不出万两银子来。哪怕是帮人代拍,金坊正觉得自己也没这个底气开这样的价。只是他又直觉这对他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哪怕没底气也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件事。
  相对于他的忐忑,他的女儿金不欢就看得开很多,“我们又不是正主,如果是那位林姑娘空口说大话,那您最多也就是丢回脸罢了。您要实在担心,到时候我同您一起去,到出价时我来开扣。”
  她现在正十九,还是对一切事物喜欢凑热闹的年纪,觉得只是开口出出价的事,反正又不要她出钱,没什么好难以启齿的。
  金坊正不太需要身边有人跟着壮胆,但他即将要去的拍卖会估计是个大场面,他私心里想带着女儿去混个眼熟,于是答应了小女儿的请求。
  委托是他在白天接到的,拍卖会的时间则是当天晚上,地点在城主府。
  因为地点特殊,早在下午的时候,金坊正和女儿金不欢两人就在为拍卖会做准备。
  金坊正深知那些大人物们的威慑力,因此又不安又激动;金不欢还是少年心性,正是不为权贵低头的年纪,她对父亲那般殷切不是很喜欢,但她又知父亲的不易,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心中打定主意到时候定不能像父亲那样为权贵折骨。
  时间很快就到晚上,父女二人拿着请柬上门。
  进门门房很是客气,不热情,但也没有金不欢预想中的势利眼,这让金不欢感觉到舒适之余,又不免也多了些惴惴。特别是当他们手里持有的请柬和邀请人名字不相符之后,尽管门房没说什么,依旧客气,但金不欢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股压力在进入会客大厅后更甚。
  虽然此刻坐在厅内的人不多,只十几个,但金不欢看的出来,这些人无一不是身份贵重之人,他们举手投足间不需要刻意装腔作势,就足以让她不由手心冒汗、表情僵硬。
  在来之前金不欢还设想过自己若是遇到刁难要如何从容应对保持气度,结果这种事压根没发生,没人刁难他们父女,当然,也没人在意过他们。
  他们父女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一张长桌上。这是一场私人的小型拍卖会,来的人非富即贵,拍卖会开始前无人给他们一个眼神,拍卖会开始后也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像是这个空间里的一片空气,无人留心,被忽视了个彻底。
  到这时金不欢才明白自己前面的幼稚可笑。
  人家都不需要说话,她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微小。
  拍卖会上,道宫周围三千亩良田一共分为三大块,分别进行拍卖。
  场中收到邀请来的人叫价格语气都十分温和,没有丝毫激动,好像只是闲聊,但价格却咬得很紧,你追我赶,谈笑间谁都不愿意松口。
  就算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金不欢也嗅到了这风平浪静下各家势在必得的决心,她一面心里奇怪这些地为何争的这么凶,一面为自己一定会出价的父亲捏了把冷汗。
  经过好几轮的明争暗斗、含沙射影利益交换,在第一部 分地的价格即将得出最终卖家时,金坊正紧着喉咙开了口:“三万两。”
  他这一开口,场中人像是终于注意到了他一般,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确定你要出价三万两?”城主府今日负责这场拍卖的师爷看向金坊正缓声问道。
  这些视线让金坊正背后微微出汗,他咬咬牙,道:“确定。”
  “那我们需要查验你是否能出的起这笔银子。”师爷继续道。
  金不欢这时心一紧,她好像没看到父亲出门有带银票。三万两,这放怀里都得鼓鼓的一叠。可父亲胸口平整,荷包也和平时一样干瘪。
  就在她担忧时,却见父亲从衣袖里掏了掏,最后当众掏出一绿色小瓷瓶来。那小瓷瓶很是粗糙,和路边小摊上卖的没什么两样。
  “这什么?”她轻扯父亲的衣袖道。
  金坊正这会儿哪有功夫回应她,他当然也看出这小瓶的粗劣,因为这就是路边摊买的,买东西的银子还是他垫付的呢,可林姑娘出门前就只给了这个给他,这会儿他就算觉得再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这是委托我来的那位交给我的,说是其中的东西足够买下今日要拍卖的有所的地。”
  他这话一出,场中所有人全都正色起来,目光更是十分直白地全都看向了他手里的绿色小瓷瓶。
  这样的瓶子不过巴掌大,一看就是装药丸用的。
  这里面装的会是什么?
  总不能真的是那样东西吧。
  种种猜测闪过,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可能性不大,可还是难免眼底流露一丝火热。
  “是吗?”师爷神色依旧平稳,“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得拿去后堂让专门的人来验一验了。”他话音落,外面就有护卫走了进来。
  只是不等护卫将金坊正手里的东西带走,厅内其他人就阻止道:“我们也像看看这到底的什么好宝贝竟然这么值钱,不若就在这厅内查验,也好让我都开开眼界?”
  然而那位师爷却用不能泄露客人私事为借口,怎么都不允许当面查验。
  他越是不肯,场中其他人反而一副越要看的架势,场中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一直坐在父亲身边的金不欢旁观许久,哪还不明白只怕父亲手中瓷瓶里装着的东西不简单,不然这些权贵不可能会好奇心这么旺盛,宁愿得罪城主府的人也要看里面是什么。
  见父亲还在等那些大人物商量结果,金不欢却是劈手夺过父亲手里的瓷瓶,趁所有人还未注意时揭开了瓷瓶的盖子,“还是大家都一起看看比较好,省的到时候被人换了又一时说不清楚。”
  所有人大概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正意外着,紧接着令他们感到更为惊讶的时发生从——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从那粗制滥造的瓷瓶里冒出一股白气,那股白气很快在大厅内扩散充斥,所有嗅到这白气的人俱是精神一振,宛若刚泡完一场药浴,浑身发热,舒坦到不行。
  “快快,快盖上!”有人反应了过来,忙叫金不欢把瓷瓶的盖子盖上。
  都到了这个地步金不欢哪还没反应过来这瓷瓶里的东西格外不凡,她当即手忙脚乱将瓷瓶盖上,再抬头,环顾四周,却见周围的贵人们个个都神色大变,情绪外露,哪还有原先的矜持自傲。
  当然,瓷瓶被打开后的改变不止这点。
  首先就是他们父女俩的位置被安排到了最前面,接着原先对他们冷淡客气还带着丝丝俯视的权贵们一个个都变得极为和善好相处,好像同他们父女一见如故,最后城主府的人更是直言说拍卖结束后让金家父女多留一会儿,说是城主要召见他们。
  城主那可是整个神京中最有权势的人,寻常人想见他一面基本不可能,而现在对方却主动要见父亲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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