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妈五岁半 第91节
“哦！那你回去路上小心点。”徐满叮嘱他。
“放心。”
夏时从沈琮的话里判断，他应该是觉得那部电影有戏。
*
徐满回去后，先跟宁衡汇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还好夏时反应快，阿萝身上一滴水没沾到。掉河里的是沈思妍跟高姝乐，捞得及时，都没事。”
宁衡没说话，他在回放掉水那个时段的直播录屏。
他让徐满也过来看。
徐满瞅了一眼，说：“我看过了，这是意外，没办法避免的，所以也没有复盘的必要。”
今天她们落水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沈思妍起身的时候没站稳。这是个人因素，制作团队怎么避免？
宁衡沉吟一声：“意外落水？”
“对啊，这些女明星啊，吃得少，都会有一些贫血啊低血糖的症状。她们站起来的时候会眼前发黑，所以就容易摔倒。沈思妍这一看，当时明显就是低血糖发作了。”徐满分析得头头是道。
宁衡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是她粉丝啊，这么给她找补。”
“我……！谁是她粉丝啊！我就是给你解释。不是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给人贴标签呢？”
宁衡口中“嗯、嗯”两声，道：“急了。”
“我急啥了！我急啥了！导演你今天晚上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呛人啊？”徐满这下是真急了。
宁衡没接话，他直接切换到另一个话题，“刚刚关闭直播后，夏时跟你说了什么？”
徐满还在气头上，背过身去装耳聋，没搭理他，坚持了十秒，闷声闷气道：“他就是问我，高萝他爹打电话这事，团队里几个人知道。你说他怎么好奇心这么重，这都要问。”
宁衡凝神思考片刻，放下手机，背往后倒，靠在椅背上，语气悠悠道：“我感觉我应该换个助理了。”
徐满听到这话，心里的纳闷大于慌张：“为为什么？我今天反应还不够及时吗？就我这执行力，谁能比得过我？”
徐满觉得宁衡是这两天太闲了，大晚上地拿他开涮。开除了他，上哪儿找这么勤快机灵的助理。
“我只提醒你一个细节，最近两次，出事的人里面都有高萝。其他的你自己想吧，如果想不出来，你就重新做回你的实习编导。”
宁衡神色严肃，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喜鹊台的人一直说徐满运气好，因为他刚进喜鹊台一年就被宁衡发掘，并破格提拔。他除了是宁衡的助理，他还有一项正经的工作，是现场导演，负责现场调度、应急处理。
他只要再跟着宁衡干两三年就可以独立承接项目，事业蓝图一帆风顺。
现在宁衡让他退回去做实习编导，徐满虽然没搞懂原因，但是全身的细胞已经先他一步进入“大考”状态，紧张到全身发麻。
“给你时间限制，最迟明天上午十点钟，我要听到答案。”
宁衡声音平缓，徐满脑子里却已经因为这死亡倒计时而掀起狂风巨浪。
徐满回去后，可以说是整宿没合眼。
宁衡给的那个信息很重要，他说这两次，出事的人里面都有高萝，可是明明这次她没出事。那是不是说明在计划里，她应该出事。所以他想错了，沈思妍和高姝乐落水不是意外，夏时出现救下阿萝才是意外。
如果落水不是意外，如果这是有计划的行为，那一定有个策划人。
高姝乐是被动落水，而且以她跟阿萝的关系，不可能是她。那就只剩下沈思妍了，当然，也不一定单她一个，或许还有别人。
只是徐满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做，他想了半宿都没想出来。
他当然想不出来，宁衡心思那么缜密都没想出来，他能想出来真是见鬼了。
天色微明时，徐满知道自己钻牛角尖了，必须跳出现有思维。
上午九点半，宁衡看着提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徐满——
脸上一团黑气，黑眼圈、眼袋、泪沟、法令纹一夜之间全跑出来了，人就像被吸干了精气一样，但是两只眼睛放精光，像回光返照。
宁衡瞧着他可吓人，想问问他要不要先看下医生再来，但是徐满进来后就扒着他不松手。
徐满亢奋又神经兮兮地说：“我知道了！”
宁衡悄悄往旁边躲了躲：“你知道什么？”
徐满直勾勾地看他，一字一顿：“群众里面有叛徒！”
闻言，宁衡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着是熬了一整宿才想出来的答案，也算不错了，还没蠢到不能救的地步。
见他已经知道了团队里的情况，宁衡就想让他先去休息一下，但徐满哪能放过这种炫耀自己观察力和推理能力的机会。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跟说顺口溜似的，宁衡无语道：“我管你怎么知道的！你要没事干，你就去把团队里的那个叛徒给我找出来！别在我这儿说这些废话。”
徐满不管他，自顾自地说：“两个重要的信息，一个是你告诉我的，两次出事都有阿萝；另一个，是夏时的那个问题。”
夏时跟他们聊天可能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扯闲话，但宁衡不会。宁衡是听到夏时的那个问题之后才生出开除他的心思，所以夏时的那个问题也很关键。
阿萝第一次脚踝骨折，按照正常节目的拍摄流程，她应该回家休息。第二次假设她落水，那么她会被父母带回家。这两次“意外”，最后导致的后果都是让高萝不能参加拍摄。
所以做谋划的人，目标很明确，就想要阿萝离开。但是这两个计划有个前提条件，一是知道拍摄地要进山，二是知道他们开会的内容。
嘉宾不会知道这些，除非有人提前告诉他们，而这个人只能是团队里的人。
人在长时间不睡觉之后身体激素会紊乱，身体会释放压力激素和肾上腺素，使人心跳加快，大脑处于一种异常兴奋的状态。
徐
满现在就是这种状态，脑子活跃，人也变得很话痨，嘴里会一直不停地说话。
都是些他已经知道的事情，宁衡听得很烦。
“知道你很聪明，我暂时不会开你的，你可以回去了。”
“等等！”徐满完全听不进宁衡的话，他一拍桌子，说：“我又想到一件事情！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节目没正式开播的时候，微博突然有人爆料，说高姝乐是关系户，走后门进来的。我怀疑那个消息也是团队里的‘内奸’透露出去的。”
那么久远的事情他都想起来了，宁衡真的觉得徐满是熬夜熬出问题来了。
“今天是拍摄的最后一天，我们提前回古城，下午两点出发。”宁衡想提醒徐满，他能休息的时间不多了。
“下午两点？这么快，提前走啊？原计划不是明天早上走吗？”
原来的流程是明天早上出发，但是这期拍摄过程中发生太多“意外”。沈思妍两次没有得手，宁衡是真的担心她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计划”。
这地方离市区太远，虽然团队里有医护人员，但是没有专业的仪器设备，真遇上什么大事故，不能及时就医怕是会出事。
早点走，免得夜长梦多。
“现在留给你休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提醒你……”
宁衡话都没说完，徐满在一旁絮絮叨叨：“哥你说沈思妍为什么这么干啊？为什么一定要阿萝离开呢？阿萝离开，我们这个节目流量可能会暴跌，她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的。还有昨天夏时问那个问题，他是不是也发现我们团队里有内奸？这么严肃的话题，他居然没有继续问下去，转头跟沈琮聊上了，太奇葩了。”
“沈琮说下了综艺要进组拍电影，夏时说要包场支持他。那他说漂亮话，我肯定也要说啊。我就说，我让导演带整个制作团队去支持他。都是客套话，沈琮好像还当真了，哥你说到时候咱能跟台里申请包场经费吗？”
徐满这会儿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宁衡差点以为他在胡说八道，听到后面理出了一点头绪。
“你怎么昨天不跟我说这事？”他问徐满。
徐满道：“这种男人间的吹牛唠嗑也要汇报啊？虽然你是导演，但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
要不是看他像熬夜熬出神经病了，宁衡这会儿真想抽他。
“你要是不想睡觉，那你就去干活儿，去通知各个嘉宾，下午两点出发。还有……”宁衡提醒他：“别多嘴，关于你刚刚说的话，一个字都别往外说。”
“瞧不起谁呢，我能是那没分寸的人吗？在内奸没揪出来之前，我肯定守口如瓶啊。”
徐满说完，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他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在快出发前，终于把电耗光了，上了车秒睡。
到古城后，照旧入住之前的客栈，嘉宾在这里休息一晚再回去。
晚上夏时听到有人敲门，开门看到来人是宁衡。
“有空吗？方便聊两句吗？”宁衡也不绕弯子。
“你说吧。”夏时道。
“就在这儿？那怕是说不清楚，我看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宁衡建议：“去休息室或者我房间，或者去外面找个喝茶喝酒的地方，你看呢？”
夏时反问：“你不说聊‘两句’吗？”
“……行吧，那就站着聊吧。”跟夏时这种咬文嚼字的人交流，宁衡只感到一阵无力，他只得先妥协。
“我们长话短说。两个问题，第一个，那部电影是什么？给我一个关键信息就行。”
“我可以给你两个关键信息。”夏时道：“出品方是舜文传媒、只接触过温城。”
还挺大方，宁衡对这人多了点好感。“第二个问题，你手机屏保上的那个照片是谁？”
他问完这话，见夏时果然皱起了眉头。以为他会马上关门“逐客”，毕竟这个问题涉及隐私，有点冒犯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夏时还是回答了。
“谢然。”
夏时回答完这个问题，果断将门关上。
谢然是阿萝的姐姐，想到这一层关系，宁衡就全想通了。
宁衡知道夏时上节目另有目的，之前徐满一直在乱吃瓜，混淆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也以为夏时是处处优待高姝乐。他这趟拍摄下来才发现搞错了，夏时的关注对象从来不是高姝乐，而是高萝。只不过因为高姝乐和高萝是同一组，很容易让人误会。
大众热衷八卦艺人的感情生活，他们可以在任何娱乐节目里嗑糖嗑cp。高姝乐跟夏时在外形上看起来很登对，又因夏时的特殊照顾，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是奔着高姝乐去的。
夏时自己开公司，本来幕后老板当得好好的，突然转到幕前，还被迫卷入舆论。他这趟不是为了出道，也不是为了那点通告费，纯粹是为了守着阿萝。
虽然知道他们是表兄妹，但这个关系是假的，而且从阿萝之前的话推断，她对这个假表哥应该不熟。那么夏时不至于为了一个不熟的假表妹做到这一步——将自己的身份公开、跟自家艺人对簿公堂、还浪费那么多赚钱的时间拍摄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节目。
但如果他喜欢谢然，想追求她，那就可以理解了。谢然一定很在乎这个妹妹，所以投其所好嘛，多照顾一下她的妹妹。
这么一来，宁衡对谢然也开始有点好奇。不懂她为什么放着这么个优质追求者不要，要舔一个渣男。而且从外界公开的信息来看，她本身也挺优秀的。
不过爱与被爱，本来就没有道理。
宁衡走了两步，徐满跟了上来——
宁衡来找夏时前，叫上了徐满，本来是打算跟他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让徐满留下来照顾小年。但是人家站在门口就把事情聊完了，徐满没派的上用场。
夏时的房间在楼梯拐角处，徐满刚好站在拐角下一层楼梯，夏时没看到他。徐满默默地听完了他们聊天。
听到第一个问题时他还在思考那是什么电影，跟找出团队里的内奸有什么关系。听到第二个问题后，什么内奸、电影、舜文传媒、温城全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