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虹 第43节

  第41章 出差
  chapter41
  周倾真是服了周晋仁这个家伙,她克制着自己背后骂人,但仍是忍不住骂一声:懒驴上磨屎尿多。
  三个人到的头一天晚上,供应商那边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吃吃喝喝折腾到半夜。隔天早上去了工厂。
  而正事还没开始谈,周晋仁就跟周倾说他得回去了。
  “干什么?”周倾诧异道。
  “厂里需要我。”
  周倾说:“你们物流队不是每个月都按照排班执行的吗,赵经理在,你在不在都不会有事。”
  周晋仁立马不开心了:“瞧你说的,你的事儿重要我的事儿就不重要了?”见周倾不放人,他又说:“再说,你小婶一个人我不放心,家里有两条狗谁来遛?三只猫谁喂?”
  这算什么理由?周倾皱着眉不悦道。
  周晋仁执拗地要走,磨磨唧唧地说:“汪厂长跟你一起来的,什么事儿他都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别一天到晚跟有被迫害妄想症似的,也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咱们是法治社会。”
  周倾翻了个白眼。
  “你是倾虹集团的大小姐,将来要接你爸妈的班,谁敢动你一下?”晋仁说着说着就摆出长辈的架子,“你得学会自己成长,独挡一面,懂不懂?”
  “你走吧。”
  这条生意链上都是中年男人,已经形成了稳固的关系,娱乐丰富,除去吃饭喝酒,说不定还要去个洗脚城,周倾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到底不方便些。周晋仁虽然大本事没有,但有些场面他镇得住,他这个长辈在周倾可以省很多麻烦。
  她以为
  小叔可以坚定地维护她,可周晋仁要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
  当天中午,周晋仁就走了。
  周倾和汪厂长多待了两天,第三天准备要走但台风来了。汪厂长跟周倾说:“既然天不作美,就权当旅游吧。”
  可是多一天周倾都怀疑自己遭不住了。
  白天洽谈业务还好,但是到了晚上,他们就拉着她喝酒打牌,这些都是周倾十分厌恶的活动。
  上次周倾说自己喝进医院了,害得老汪担心好几天,后琢磨过来这是被骗了,当然这也没什么,没必要为这种事儿跟个小丫头过不去。
  是他厂里跟周倾公司合作出了问题。周倾三番两次抱怨品控不行,拖着尾款不付,还告到了苏荃那里。
  苏荃表面笑呵呵地跟他说:“小孩子爱较真,老汪你就让让她。”转头就把给他厂里的外贸单给了二分厂。
  这个娘们儿比周晋恺厉害。
  老汪咽不下这口气,想整一整周倾但又不敢真的搞她,就在小事上为难,让她知道社会险恶。
  周晋仁一走,周倾就被灌了不少酒,她的酒量是真不行。经常喝到一半儿借上厕所的理由偷溜出去,抠着嗓子再吐出来。那感觉非常刺激,恶心不说,混合了胃液,又酸又烧,腐蚀性极强。但她又不能让自己真醉了。
  喝完酒又是牌局,周倾会打**,但人家这个地方玩儿的是长牌,俗称纸牌麻将。刚开始输了不少钱,但周倾这人又好斗,很快学会了记牌算牌,等她赢钱又叫人不高兴,拉着她不让走了。
  连续两个晚上都到后半夜,又困又精神,手都在抖大脑还在运转,服务员给端来几只海碗,碗里面盛着大米,把纸牌插在大米里就用不着手了,接着玩儿……
  周倾的牌技日益高超,马上就要玩物丧志了,真希望来个人举报把这局给端了。
  老汪跟周倾说:“做生意就是这样,大俗也是大雅。老端着别人就觉得你玩不起,不乐意跟你玩了。”
  周倾要笑不笑,“我一个花钱的,倒成了陪客。”
  老汪吸着烟,眯着眼睛也笑,“你知道,忽然换供应商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周倾不再说话。
  她也不是什么正事儿都没干,白天考察看了不少料子,对一款高科技的环保面料很有兴趣,性能也十分稳定,她考虑独家买断。
  但是她不准备跟现在的销售经理谈了,对方表面上对她客气其实和老汪沆瀣一气。
  但是越过老汪和销售经理,跟他们老板联系又是另一回事。
  她出差的地方也被台风波及,暴雨连天,周倾第三天早上身体就有点不舒服了,也是,喝了那么多酒又熬夜,再好的身体素质也扛不住。
  老汪打电话过来问她起床没有,周倾直接说她要休息,老汪便笑着说,“今天估计是走不了了,晚上客户又要请吃饭。”
  周倾挂了电话,考虑怎么把饭局给推了。晚上他们肯定又准备好了十八般武艺等着她接招。
  她在房间里听着外头的风声雨声,简直是风雨飘摇,世界是汪洋她则是一尾游鱼,一尾有点茫然的鱼。
  跟妈妈汇报了出差情况,但是她没有说小叔自己走掉的事,省得妈妈担心。梁淙发消息问她是不是还没回去。
  这人可真不知体恤民情,恶劣的天气叫她回去工作?万一她在路上死了怎么办?他好名正言顺地霸占她的公司吗?
  周倾只回了一个字,什么也不说了。再紧急的工作都没有她的休息重要。
  她又睡了一下午,把这几天缺的觉都补回来,傍晚定了外卖下去拿。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好了,拎着外卖回楼上的时候,眼睛也就那么稍微一瞥,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影十分熟悉。
  她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几百公里呢,又不是孙悟空怎么忽然就到这了?但是她越看越觉得是,连“只是背影很像”这种理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周倾大声喊他:“梁淙!”
  然后那个人回头,果然是他。
  “你怎么在这?”周倾在裙子外面裹了一件羊毛衫,面庞清清淡淡的,只有眼神是惊讶的。
  梁淙说:“出差。”
  “……”周倾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很想问你是不是来找我的,但这句话太自作多情了,很可能不是的。因为梁淙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在哪个酒店,还真就是巧合。
  “咱俩住在同一家酒店。好巧。”
  梁淙没回应,这家酒店虽然只是四星级的,但也是全镇最好的了,外地人差旅最优质的选择。没有别的可能。
  “哈哈。”周倾无意识地笑了两声,她看见他身上穿的黑色外套湿了个肩膀,水又流到了手臂,脸上也淋了雨,稍显狼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他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焦虑急迫。但现在好了,也许是雨天让人心烦。
  “你定房间了吗?”
  “定了。”
  “哪一间?”
  梁淙直接把房卡给她看,跟周倾是同一层,她很热情地说:“我知道电梯在哪,带你去吧!”
  “好。”
  跟他们一起上电梯的还有另一对情侣,年龄看着很小,外面的风雨很大,他们就笑着唱了一首特别应景的歌。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
  真是不知羞的小情侣!知道他们很爱了,难道不要考虑电梯里还有别人吗?肉麻死了!
  周倾替人尴尬,她无言地看着自己的拖鞋。旁边是他的皮鞋。
  好在电梯很快打开,两个人出来朝着走廊尽头走去,地毯吸去了所有的声音,周倾的耳朵有点热。
  她的脑海里,忽然就循环播放了那首小情歌,停都停不下来。
  “你怎么过来的?”高铁吗
  “开车。”
  “风很大,这种天气开车出门挺需要勇气的哈。”周倾一边低头走,一边快速说着,“我看新闻说台风等级很高,浙江很严重,砸死了人。嗐。”
  “你想说什么?”梁淙的语气听起来很冷静,甚至是事不关己的意味。
  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倾就是想起了这几天的行程。周晋仁走了,她一直喝酒,打牌到凌晨,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甚至是老汪那个老东西太讨厌了。
  周倾并不认为自己是个需要被帮助的人。但是多个人,会更好,她是这样觉得的。因此眼睛也有点热。
  到她房间,周倾刷卡推门,梁淙看着她,没有跟她说再见。
  周倾的舌尖在唇腔里兜了个转,然后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音节来,小心翼翼问:“你要不要来我房间待会,我定饭了,咱们可以一起吃。”
  她只是,想跟他待一会儿。
  梁淙再度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个“好”字。
  只是一进房间,周倾就有点傻眼。她一个人住不太讲究,酒店没有衣物洗烘服务,穿过的衣服只能先挂起来晾晾,行李箱是摊开的,椅背上还挂着她的黑色胸衣。
  周倾把外卖放下,以最快的速度把内衣收了起来。
  梁淙临时出行没带什么东西,他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了,酒店外面是居民区,屋顶是蓝色的雨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了,来吃吧。”周倾把饭菜摆在桌上,还特意开了一小瓶啤酒。
  梁淙回头:“我不是来吃饭的。”
  “额,”她沉吟片刻,“那你坐。”
  她的意思是让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但是他好像会错了意,坐在了她的床上,白色的床单向下陷了一片。
  周倾坐在书椅上吃着自己的晚餐,他们很近,所以总能感觉到背后像被炙烤一样。其实她也不知道把他叫进自己房间要跟他说什么话。
  梁淙的确一直在看她,问:“你睡了一整天吗,周晋仁去哪里了?”
  “他回去了。”周倾碍于面子,不想承认周晋仁跑路、自己被丢下的事实,满不在乎地说:“他在这也没用,我让他先回去了。”
  “是这样吗?”
  “这有什么是不是的?”
  “今天早上,我在你的公司
  碰见他。他心虚,跟我坦白了。”
  “……”
  周倾的饭只吃了两口,就把筷子撂了。她转过头背对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其实也不用问梁淙真是出差还是来找她的了。因为答案很明显,周倾从来不怀疑梁淙每个举动的真心程度。
  再转过来时,她的眼睛里有闪闪亮亮的光,后来光点流出了眼眶到了眼尾,很快就没有了。
  她摁了摁太阳穴,说:“虽然是他主动要走的,但我也同意了,他在我身边的确起不到任何作用。”顿了顿,接着道:“这里又不是什么危险地方,只是下雨了而已,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花。”
  “你别觉得我惨,这样很看不起人。我不喜欢这样。”她有点说不下去了,换个话题问:“高速封路你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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