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道罢,赵景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了严简一把。
瞬间,赵四目睹着严简身后的雕花木门打开,继而门外传来严简一声尖叫……也正是在此时,赵四方才知晓,她与赵景洪正坐在一辆马车上。
“六爷。”赵四坐直身子,望向赵景洪。
赵景洪闻声,转头看赵四一眼,又埋首在诗集里,粗声粗气道:“知道喊我爷,你也是个能人。既然是能人,咱们就不说糊涂话了。你刚才刺了爷一剑,爷不计较。不是因为爷大度,而是因为你有用。知道韩松临吧。”
赵景洪把话头递给赵四。
赵四淡淡道:“不知道。”
“好吧。”赵景洪嘴角下弯,叹气道,“你既然不知道,那我就长话短说。我有个四哥,就是那个端王。他喜欢打仗。打了很多年。打仗时候,他养了一群狗。狗里对他最忠心的就是韩松临。”
“所以你们要他解甲归田?”赵四只当赵景洪是在报复端王。
“不。不是这样的。”赵景洪丢下诗集,抱住头,痛苦道,“他对四哥忠心没什么错。他错就错在,要为四哥报仇雪恨。他找错人了。我怎么会杀四哥呢。明明,我只杀了几个替身。也不知是谁传的假消息,说是我杀了四哥。”
“有没有可能是太子杀的?”赵四很好奇端王的下落。确切说,端王一日下落不明,她赵四就寝食难安。
“二哥?不会。”赵景洪摇头道,“二哥他用四哥还来不及呢。怎舍得杀他?你不知道。年初二哥就险些死在四哥手下一个贱女人手上。好在严简来得及时,暗中控住了那女人。”
“后来呢。”赵四心道,她似是在卫景三那处听过这个故事。
赵景洪道:“后来四哥就亲自来救这个女人了。二哥说,那日四哥亲手射断了女子的脊骨,而后跳海了。”
“跳海?那不是尸骨无存。”
赵景洪道:“这才是麻烦事。若是死了,寻个人假扮他便是。若是没死,都不知要闹出多大乱子。”
“那我。”赵四心说,岂不是凶多吉少。
赵景洪宽慰道:“无妨。你假扮端王一事,三虎已和我说过。这事是云倾有错在先。你若喜欢她,韩松临在时,你再睡上她几日便是。倒是含烟。”
赵景洪朝赵四勾勾手指,色欲熏心道:“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占了云倾,不如把含烟先赠与我几日。我馋她,也是多年了。奈何彼时柳家势大,二哥又怜惜她。我一直没寻找机会。”
“不妥吧。”赵四推脱道,“含烟似是要嫁*与端王的。”
“什么狗屁端王。不是四哥。絮儿那贱人反水了。她那绝命信里,写得是兄台你的名字。赵天骄!赵天骄好啊,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赵,你我命定是兄弟!”赵景洪兴高采烈道,“当然,你若是害怕这个名字不够响亮,你也可以说,你是赵景明。反正,若不是二哥开口,我就以为你是真四哥了!”
“你和端王很亲厚?”赵四咋舌。
赵景洪摇摇头,言简意赅道:“我和四哥势同水火。可我俩都不想做皇帝。我俩都有两个想做皇帝的哥哥。好在,二哥不要我打仗,大哥却是把四哥丢在边关十来年。虽说,大哥给四哥修了最好的宅子,娶了最好的王妃。但四哥天天在外头,这些与四哥又有什么关系?”
“我可怜四哥。”赵景洪粗声作结。
赵四挑挑眉,不置可否。
惹得赵景洪抱怨道:“四哥,你不要不吭声,你不吭声时,真的就太像四哥了。”
“嗨。”赵四没想到恶贯满盈的六皇子竟是这么个性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赵景洪抚掌道:“妙!待会儿,你就这么叹气,连叹几声,韩松临那小子就会跪下来哭了。”
“他哭什么?”赵四挑眉。
赵景洪道:“哭他坏了四哥您的事儿呗。四哥,若是二哥劝你去边关,你千万别去。”
“为什么?”赵四皱眉。
“哎呀。”赵景洪叹气道,“这也是看你和三虎有故,我才实话实说。二哥看韩松临不快已经很久了。上月他已与外邦定下契约,要里应外合,剿灭韩松临六万精兵。你若是去了,怕是回不来了。你若是回不来,那三虎她岂不是要把我这里哭没了。”
“六爷倒是性情中人。”赵四也算稍稍懂了赵景洪一点,但也只有一点。
赵景洪道:“你倒是好眼力。和四哥一模一样。我确实是性情中人。不像大哥,正直似个君子,不似二哥,纯坏似个阴人……更不似四哥,多智似个妖人。你不知四哥多会给我们找麻烦。那日他跳海后,第二天就冒出了十余个假端王。我挨个杀尽了,又长出一波……后来,我和二哥合计,这些假端王定然都是四哥的手笔。他闹出这么多替身,就是为了让我们找不到他,杀不了他,以便能静候时机,夺回失去之物。”
“他失去了什么?”赵四皱眉,“依六爷之言,四爷似乎没失去什么。”
“这。”赵景洪张张嘴,终是硬着头皮道,“或许是害怕失去性命吧。”
“哦。”赵四微微颔首。
赵景洪惊惧地举高诗集,隔开赵四的视线,讪讪道:“记住方才那个语气。若是遇到了韩松临,就这么说。”
“好。”赵四点点头,与赵景洪许愿道,“六爷说得这些我都记下了。不过,诚如六爷所说,我和六爷不亲厚,那六爷便不该和我坐在一架马车上。又如,六爷尚记得云倾是四爷正妻,如此,不如将云王妃请到车上,也省了到时韩松临看出破绽。”
“好吧。”赵景洪合上书,朝着车门喊,“把端王妃请上车来。”
喊罢,赵景洪又与赵四道:“把你们二人独自放在一辆车里,我不放心。我们且一起坐会儿马车吧。”
第61章 今日絮儿姐姐新丧,你,你不要过来
“好。”赵四应下,也忍不住嘲讽赵景洪道,“果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六爷提到端王妃,用词都文雅了些。”
“那是自然。六爷我打小就会看人下菜。那云小姐可是书香门第,如何能让她看到我们这些粗人的真面目。便是四哥你,若是惹了她,我也不轻饶你。”赵景洪这边数落着,不多时,云倾就被两个美婢扶上了马车。
云倾一上车,赵四顿觉车上亮堂了不少。赵景洪更是直接,虚扶了云倾一把,唠唠叨叨道:“云倾,你一来,我就觉得这车里哪哪都好,连生辰宴也不想去了。方才,太子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你日后若是愿意来我府上做侧妃,我自然不会嫌弃你。但在这之前,且委屈你,先陪这赵爷几日吧。”
赵景洪指指赵四。赵四配合地望向云倾。
不料云倾只是端坐在二人面前,视线投向别处,不卑不亢道:“云倾生是端王府的人,死是端王府的死人。六叔不必废心思了。径直送云倾上路便是。”
“上路,上什么路?我又没说你不是端王府的人。你且睁眼看看,坐在此处的不就是我四哥本尊嘛。”赵景洪好言指着赵四,劝说云倾。
云倾侧目扫赵景洪一眼,不屑道:“六爷当真是好本事。强娶云倾不成,竟找来一个野女人糊弄云倾。却不知,这等女子若是在韩将军眼前露了怯,你又该如何与太子交代?”
“什么?”赵景洪大惊,指着赵四,浑身发抖,“四哥,你是个女人?”
“不错。”赵四点点头,也不避讳,“六爷,难道蒋夫人没有告诉你,我是一个女人?”
“没说。没说啊。她只说你床上功夫不错。她很受用。没想到……没想到啊。也是绝!”赵景洪一拍大腿,似是缓了过来,又与云倾劝说道,“云倾,方才六叔我不该骗你。这不是六叔舍不得你被旁人糟践么。白日那个假端王是个男人,你若不与他和离,迟早要吃大亏。如今这假端王是个女子,若是你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嘿嘿。”
“六爷自重!”云倾冷斥赵景洪一声。
赵景洪叫停马车,与赵四吩咐道:“三虎说四哥你曾经在玉露楼前睡服过云倾云大小姐!此去六皇子府还有一段路。四哥且与六弟我露一手吧。只要我安了心,太子也就安了心。你也不必遭奇耻大辱,在一干心脏嘴脏的人面前自证了。嘿嘿。”
赵景洪邪笑着推门抓两婢子跳下马车,又从外将车门钉住,其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似中剑之人。
赵四见状,朝着车门喊:“六爷好俊的功夫!”
赵景洪的声音从车厢一侧传来。
“那是自然。四哥忘了,四哥可是教过我,人生于世,活该‘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不知我这马上功夫可入得了四哥的眼!”赵景洪大笑一声,再度与赵四催促道,“我上了马,四哥亦该上马了。不然六皇子府都到了。还是,四哥要六弟进来帮帮你?”
赵景洪把“帮帮你”二字说得无限暧昧,赵四坐在车中,与云倾一对视,即见云倾黛眉轻蹙,十指撑在身后,连连与她轻声道:“不。不。不可。我是端王妃。今日絮儿姐姐新丧,你,你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