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端王殿下先请吧。”云倾轻轻一应,尾音里衔着笑声。
赵四欲再等等,柳絮儿已是上前推了她一把,笑着与莺儿吩咐道:“傻丫头,还不快迎端王去敏姐姐那处。”
“是!柳侧妃!”莺儿眉开眼笑的转身领着赵四走。赵四跟着绕了几转,才听莺儿道:“姑爷,姑爷,你要莺儿说你什么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眼色也没有。”
“我哪里没眼色?”赵四不明所以。
莺儿道:“算了算了。与姑爷你是说不明白了。你以后记着,莫要跟着柳侧妃乱跑便是。方才你不在。都不知小姐为了寻你,急成什么样了。”
“不过是个赏花宴,有什么好急的?”赵四听得云里雾里。
莺儿急得跺跺脚,压低声音道:“姑爷姑爷。你是不是忘了,我家小姐还是逆鳞教教主。逆鳞教与寻常江湖门派不同,不是舞刀弄剑,打打杀杀。而是吟诗弄曲祈福赏花。”
“这能闹出什么名堂?”赵四只当莺儿在说笑话。
莺儿道:“柳侧妃是商贾出身。她那一段红绸,用一段,便要奉银一百两。陈蓉是书局出身。她那诗稿,写一字,便要奉银一百两。姑爷出手阔绰,何不算算,这一会儿功夫,出去了多少银钱?”
“我。嗨。多谢莺儿妹妹解惑。我日后定不再如此了。”赵四低笑着同莺儿赔罪,腹诽道,莺儿这小丫头当真有趣。依莺儿的意思,这赏花宴原就是与逆鳞教筹钱的花活。她家娘子是逆鳞教教主,如此,折腾来,折腾去,也就是左手倒右手的活计,未必有真的支出。
不过。自家娘子的钱不是尽数赠出了吗?
赵四皱眉想了又想,小声与莺儿道:“莫要说,你刚才说那几百两,皆是你替姑爷我垫付的?”
“姑爷这下倒是精明了!”莺儿瞪赵四一眼,数落道,“都说当皇官好。谁曾想,姑爷你混个王爷头衔,还要莺儿我替你补虚空。”
“咳咳。”赵四红了脸,心道,下次再*有人寻她假扮端王,定要与其讨要些薪俸。
身后忽有一女声传来。
“端王殿下且留步!”
“你是?”赵四回头一看,只见一着粉衫的女婢捧着一个木盒追在她身后。
“这是?”赵四皱皱眉。
女婢整衣行礼后,才一板一眼与赵四回禀道:“是柳侧妃与端王殿下奉来的车马钱。”
“什么车马?”赵四皱眉。
莺儿已上前接下,落落大方道:“到柳侧妃面前,记得替端王殿下谢过柳侧妃。初来乍到,多谢柳侧妃体恤。”
“是。”女婢行过礼,一路倒行,直至赵四看不到那婢子身影。
见那婢子走了,莺儿当即将木盒递与赵四,催促道:“姑爷快看看,柳侧妃给了您多少车马费。”
“你猜多少?”赵四接过木盒,只觉盒子不重。
莺儿和赵四比出三根手指。
“三万两?”赵四看莺儿一眼,大胆猜。
莺儿摇摇头。
“三千两?”赵四心虚,依照她之见,依莺儿所说,柳絮儿拿出三千两一点也不难。
莺儿继续摇头。
“那……”赵四咬咬牙,“三百两?总不至于只有三十两吧。”
莺儿点点头,小声道:“说不定柳侧妃给姑爷的就是三十两。这也不少了。反正姑爷你只是穿了身衣裳,走了几圈。寻常人家,忙上一年半载,也拿不到三十两。”
“也有道理。”赵四当着莺儿面,开了木盒。
瞬间,赵四面色大变。
莺儿则瞪大眼,啧啧称奇道:“天!絮儿小姐不愧是柳家小姐。便是随便拔根腿毛,都比寻常人腰还粗!”
“这不是比寻常人腰还粗。这是比皇上腰还粗。”赵四小心从盒中取出一张银票,仔细翻看,只见银票面额写着“叁仟两”。“叁仟两”周围的蓝纹里,细细看去,除了“飞鹏”银庄字样,还有小字“柳絮儿伏祈端王,介尔景福,寿考不忘。介尔昭明,令终有俶”。
“柳侧妃待端王倒是极好。”赵四将“柳絮儿伏祈端王”七字指给莺儿看。
莺儿道:“柳侧妃待姑爷也不差啊。这是几辈子才能花完的钱呀!”
莺儿兴冲冲与赵四撺掇道:“姑爷何不点点银票,看看柳侧妃究竟赠了多少?”
赵四把盒子递给莺儿,“你来数。”
“好!”莺儿接盒开数,“一、二、三……”
不多时,赵四就听到莺儿数到了“一百”。
三十万两?
赵四暗暗心惊。依她之想,柳絮儿与她千两,已是大手笔,谁曾想,柳絮儿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两。难不成,这银票原是给云倾的?
赵四兀自想了一阵。又觉得这钱定是柳絮儿赠与她的。正如,端王赠与云倾的信,只是赠与云倾。那柳絮儿与她赵天骄的银票,自然也只是与她赵天骄的。
不过,柳絮儿怎会有这么多银票?莫不是,整个柳家都是柳絮儿的?
赵四如此一想,转叫停莺儿,低声问道:“柳侧妃家中可是巨贾?”
“这……”莺儿语塞。
云倾的声音从赵四身后传来。
“絮儿姐姐是柳家掌权人。柳家之富,在我朝首屈一指。夫君还有什么想知道?”
“娘子!”赵四转身去迎云倾,只见云倾手中亦捧着一个木盒,“柳侧妃也赠了娘子银票。”
“不错。”云倾将木盒递与莺儿,挽住赵四的手,轻轻道,“絮儿姐姐给了我七百万两银票。”
“那岂不是几千张?”
“夫君说笑了。絮儿姐姐明明只给了七张。”云倾命莺儿开盒与赵四看。
赵四定眸一看,只见盒内票额,赫然写着“一百万两”。
第48章 这么大的票额,飞鹏银庄当真能兑付?
“这么大的票额,飞鹏银庄当真能兑付?”赵四眉心拧起,“再者,柳侧妃为何要在今日给娘子这般多银子?莫不是娘子要做什么大事?”
“夫君以为能有什么大事?”云倾好奇地望向赵四。其眼中潜藏的笑意,竟是比烂漫的繁花还灼人。
赵四局促道:“我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只是柳侧妃之行,让我很挂念娘子。”
“是什么样的挂念?”
“是。是。”赵四“是”了片刻,红着眼,哑着嗓子,拥住云倾,低声道,“是担心再也见不着娘子那种挂念。”
“夫君?”云倾讶然。
“老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前尘尽忘,柳侧妃却忽然给出这么大一笔钱,又无所求。委实让人不安。”
“柳侧妃与夫君了多少银钱?”云倾搂住赵四,唇角轻轻扬起,“若是那银钱让夫君不安了,云倾这些银票也交于夫君保管?”
“娘子?”赵四不明云倾的意思。
云倾却从赵四怀中半退出来,与赵四对视,含情脉脉道:“夫君当真是个榆木疙瘩。夫君怀疑絮儿白白赠你银钱,是另有所图。怎不想想,絮儿所图的,就是夫君为此,思了想,想了看,看了念。”
“娘子的意思是?”赵四不敢顺着云倾的意思往下猜。
云倾眨眨眼,软声道:“夫君明明是懂了,怎么又不敢说出来?莫不是怕云倾笑话你自作多情?还是,夫君还记挂着絮儿与你写下的那段红绸?”
“怎会。”赵四摇摇头,执住云倾的手,又侧身折一枝娇艳的粉牡丹花别在云倾的边髻上,扬唇道,“这花衬娘子刚刚好。”
“那,那朵豆绿牡丹,是不是衬絮儿也刚刚好?”云倾转过身,背对着赵四,玉指已朝着一丛绣球状牡丹而去。那牡丹色如青豆,甚是雅致。
赵四闻言,心底闪过不快,目光却也顺着云倾的指尖流落到了那丛豆绿色牡丹上。
“娘子说话定要句句都带着柳侧妃吗?”赵四上前,欲挽住云倾。
云倾侧袖躲开,柔声道:“云倾只是嘴上说着絮儿,却不像夫君,嘴上不说,心里却时时惦念着。”
“哪里的话。”赵四欲驳,一个半讥半讽,含羞带笑的女声传入耳来。
“我说怎么在众姐妹里找不到妹妹。原来妹妹是在陪端王赏花呢。妹妹说这枝豆绿牡丹衬我。我岂能误了妹妹心意?且与我簪在右边。”
赵四抬头去看,只见柳絮儿由一干女子凑拥着,扬袖握住云倾的手,折下一朵豆绿芙蓉,簪到自己鬓顶,调笑道:“云倾妹妹,花开堪折直须折呀。我带着绿牡丹可是好看?”
“好看。夫君以为呢?”云倾转眸去看赵四。
赵四与云倾一对视,蹙眉未答。
云倾回过头,与柳絮儿淡淡道:“没意思。絮儿姐姐既是想和端王多说两句。云倾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我正想与端王再多说几句呢。”柳絮儿与云倾一嘲弄。
云倾即领着莺儿,往人少处去了。
见云倾走了,赵四欲追。柳絮儿抬袖将赵四拦住,似笑非笑道:“端王别走啊。您还未说,这牡丹到底衬不衬本侧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