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这时候两面宿傩还不叫两面宿傩,甚至还没有诅咒之王的名号,但他的实力依旧是冠绝所有人。
“那场讨伐,可以说,整个时代数得上名号的咒术师和诅咒师都被绞杀殆尽,咒术界因此实力大跌,而两面宿傩死后,也没出现绝顶强者。直到千年之后,五条老师的诞生才将咒术界的实力等级又提升了上去。”
御三家是对这场围剿记载最多的地方——毕竟黑历史怎么说都得藏深点,但又不能销毁,因此伏黑惠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多。
乙骨忧太——是的伏黑惠没忘了她学长——点点头,他这几年天南海北地到处跑,显然也是积累了不少八卦(bushi)。
“两面宿傩应该是在这段时间之后,才有了‘两面宿傩’这个鬼神之名,而诅咒之王,就是他死之后的名号了。”
所以,或许这里,才能称得上是“两面宿傩”的诞生之地。
而选择这个节点,不仅是因为挑挑拣拣只剩下一个可用,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伏黑惠要确定一件事情。
*
他们一行人在大太阳底下面面相觑,伏黑惠经不住钉崎野蔷薇的哀求,趴在影子边翻了半天,遗憾地告诉对方,她没有带遮阳伞,还是那种大棚的,因为她的影子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也不是阿拉丁的神灯,擦一擦就能应有竟有。
粉毛老虎看着两个依旧和兔子窝在一起的小孩,苦中作乐地想这跟开运动会一样,都是在太阳下面暴晒。
在其余人蹲在树底下等待时,原野旁的树林中树叶因为风的摇晃沙沙作响,运动会的队伍里也悄无声息地增加了一位意外来客。
“看来小惠和我想的一样,最终选择了这个节点。”禅院竹生说。
他身上穿的狩衣猎猎作响,依旧是嘴角带笑的模样。
禅院竹生看上去并不是严谨到刻板的人,但实际上,即便是最狠毒的太阳下,这人依旧穿着最严实的衣服,甚至布料的每一处褶皱都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伏黑惠问。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而是更接近带有怒意的质问。
少女的眼眸里像是含着刀尖,仿佛时刻就要征战四方。
她合该有这样的勇气和实力。
禅院竹生第一次见她就有这种感觉,这并不是个应该待在宁静生活里的孩子,她应该在危险的境地,最千钧一发的时刻使出最锋利的招式,只有命悬一线才能刺激她的神经,疯狂与冷静共同绽放在她的眼睛。
……那是赌徒的眼睛。
他们有着一样的眼睛。
只不过有人用爱和情感留住了她,就像辉夜姬心甘情愿地褪下羽衣,再次成为那对老夫妇的孩子一样。
再一声长鸣响起。
一片寂静中,禅院竹生突然问道:“惠听到那道长鸣了吗?”
对着伏黑惠不解的眼神,这位素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禅院家主如今也是冷静到极致的样子,但他说出的话却不该这样冷静:“那是我命运的残存。”
第179章 强大得宛如鬼神现世
命运的残存?
还不等伏黑惠反应过来, 禅院竹生就说话了:“所以小惠,我的时间不多了,再响三声, 我就要去三途川了。”
——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伏黑惠一时间失去了言语, 她怔怔地看向禅院竹生, 想着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她听懂了禅院家主的意思,也正因如此, 才觉得不可思议。
又是命运。
伏黑惠深感“命运”一词最近的出镜率颇高, 似乎无数个地方, 无数个人,无数段故事里都有它的存在。它像狂袭的海啸,像落下的刀,像破碎的镜子,是投出去就无法收回的昆古尼尔, 即便强大如神明也难逃被击穿的下场。
而命运又带走了另一个世界那么多人, 可那些对于伏黑惠来说, 与其说是真相, 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则难以逃离的预言,但是现在, 她隐隐明白,真实的故事即将拉开帷幕。
“你只想说这些?”伏黑惠只动摇了一瞬,便再次抬头,也不问“尊嘟假嘟”这种耗费时间的问题,而是直直看向禅院竹生, “还有什么?”
她或许无法分辨出这人的立场,但只要他想对两面宿傩出手, 那他们目前的敌人就是一致的。
禅院竹生却再次转移了话题,他转身折断了身旁树木的焦黄枝桠,那些树枝一旦离开原来的轨迹,就变成了星星点点碎在空中:“我之前以为我们应该是很相似的人,但现在看来,即便拥有相同的魔虚罗,人也是不同的,但这样很好,我们只要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就好,我曾经说过,一想到千年后你会有这样的人生,我就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整片树林随着禅院竹生的话语,就像那截折下来的树枝一样化为了淡蓝色的碎片,它们向四面八方飘去,只一个瞬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度依旧炎热,只是天空与土地似乎变得更加黯淡。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天际线上,他的背后是即将落幕如同硕大红目的太阳,他行走在黄昏之日的中央,赤/裸着上身,露出精悍的身躯,而他身后,则是如同标志一般的四手双面!
当这人一出现,这里的温度似乎又上升了几分,热气蒸腾,扭曲了空气,而他行走之处也有着火焰的纹路,如同熔炉。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看来他这时候还没养成穿女装的习惯。”虎杖悠仁抬起眼睛嘲讽道,“但是当街裸奔估计是改不了了。”
哇哦。
黑色海胆想。
哇哦。
虎杖,他的攻击力怎么一下子上涨了那么多。
被粉毛老虎护在身后的两个小孩当然也瞥见了来者,伏黑惠惊异地从他们眼中发现了一份厌恶。
这抹厌恶并不深刻,但也不是浮于表面,因为“设定”而表现出的情绪,更像是深潜在灵魂深处,没有控制住才出现的一点起伏。
其中一个孩子正好与伏黑惠的视线碰上,他眨眨眼睛,将那些情绪隐藏,然后对着伏黑惠很开朗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灿烂到黑色海胆觉得自己真是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讨孩子喜欢,她之前冷着一张脸出去能把在地铁上吵闹的小孩吓哭来着(……),所以钉崎很喜欢出门叫上她——图清净。
“他这时候应该只是诅咒师吧,”乙骨忧太见到两面宿傩倒没什* 么情绪,除了一贯对于强敌的戒备与警戒,他相比其余人要冷静得多。
所有人都在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但——
“那么我先请各位离场,因为接下来的话,就是禅院家的不传之秘了。”禅院竹生拍拍手,其余人的身影一下淡去,他看了眼波澜不惊甚至有些厌倦的伏黑惠,惊讶道:“惠不惊讶吗?”
——习惯了。
黑色海胆面无表情地想。
——你要是知道我被迫进了多少次小黑屋你也会觉得我倒大霉。
禅院竹生或许真的从黑色海胆心如死灰(bushi)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但他聪明地没在这方面继续发表意见,毕竟他现在也是该死的谜语人之一。
夕阳如金,天被烧了个通红。
伏黑惠看向远处的两面宿傩:“这个节点,是咒术师讨伐两面宿傩的时候。”
禅院竹生颔首:“准确的说,是第一次围剿。”
“第一次?”伏黑惠对此倒是一知半解,“还有第二次?”
禅院竹生笑笑,随即也向远处看去,开口时,有数道黑影突现,向两面宿傩的要害袭去。
“第一次讨伐应当就是这个时候,那时,御三家听闻了他的名声,说东边的平原出了个吃人的妖怪,经过探查才知道是诅咒师,”禅院竹生好似对这场往事如数家珍,历历在目,“所以他们并没有放到心上,吃人的诅咒师,从上到下数,没有几百也是出了几十个。”
黑影现出身形,他们背后的确有着御三家的家纹。
“但是,第一次讨伐的人,全失败了——他们都死了,无一生还。”随着禅院竹生的讲解,他们眼前也出现了那一幕,黄昏被血泼上了三分红,因此显得更加艳丽,似乎是从地狱燃烧起的大火烧遍一切。
这是一场近乎残暴的杀戮。
“由于那时每一个有天赋的咒术师都很珍贵,因此他们的生死也不是自己的东西,那时御三家还有着名为‘生魂灯’的东西,”禅院家主右手拂过,手上遍出现了一盏类似于泪滴形状的蜡烛,它悬空于底盘,蜡油滚滚却从不滴落,“那一日,御三家的生魂灯灭了十七盏。”
说罢,男人吹散了那盏灯。
“御三家震怒,他们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对手。”
熄灭的灯盏飘出一缕烟雾,两面宿傩的身影在烟雾中却越发显眼。他狂妄的笑声骤然响起,在一日之内传遍了咒术界。可以说,两面宿傩的第一次扬名,正是踩在御三家咒术师的尸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