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雨水降低了他们的体温，同样缓和了他们疲惫的肌肉。
被疲劳入侵的大脑重新恢复清明，智慧再次占领高地。
令他们烦不胜烦的风，也终于停止。
细细的小雨为他们带来了胜利的转机。
仙人卢卡斯对雨水的利用同样精妙，状态并没有因为突然的降雨而下滑。
令他和卡洛斯感到意外的是，星野十夜和日向翔阳也没有受到雨水的影响。
星野十夜快速跑动至网前，看着翔阳垫出的稳定一传，他高高举起双臂。
研磨很讨厌汗水。
湿哒哒的球服黏在身上，头发也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最麻烦的是——汗水会减小手和排球之间的摩擦力，让他的控球能力大大降低。
“可是打排球总是会出很多汗。”星野十夜为此也很苦恼：“排球上沾的汗水加上手心的汗水，扣球时的手感好差。”
他也同样讨厌影响他发挥的汗水。
孤爪研磨看向皱着眉冥思苦想的十夜，轻声道：“那就将汗水也纳入你的扣球计划中吧。”
越是到比赛后期，这些细微的影响对于比赛胜负的决定性就越强。
这也是为什么排球选手在比赛后期失误率总会直线上升的原因——手掌和排球间不经意的打滑、酸痛的肌肉某一瞬罢工、地板上堪称无声陷阱的汗水……
这些在选手们体力充沛状态良好时，只是烦人但不难解决的小麻烦，可对于比赛后期筋疲力尽的选手们来说，这是相当大的困扰。
“越是疲惫的时候，越要面面俱到的思考。”孤爪研磨平静道：“这就是你和对手拉开差距的时刻。”
……
星野十夜看着头顶的排球，托球的动作依旧干脆果决，精简高效：“这就是决胜负的时刻。”
比对手更谨慎一点，比对手多思考一点……一点点的积累，最终都是天平上下压的砝码。
整场比赛都在遵循节能高效的星野十夜，在这一刻托出了极限高球。
日向翔阳眼睛一亮，足够的助跑距离下，他再一次插上了人工的翅膀。
极限的托球，极限的跳跃。
他们都知道，拼命的时刻到了。
接下来，就是速度与高度的赛场！
日向翔阳扣球出手，大幅度提升的力量让排球以极快的速度垂直下落，是贴网扣杀！
观众席在这一瞬间，声音静止。
想想吧，一个一米七出头的小个子，在两米四三的球网上，以绝对的高度优势，在面对一米九一的拦网时，打出了干脆利落的贴网扣杀。
帅得心脏都被攥住，无法尖叫出声。
而打出这样扣杀的日向翔阳，却是第一时间飞奔向十夜：“太强了！你的托球！”
他蹦蹦跳跳的来到十夜身前，双手举起，整个人跳起来，用力和十夜击掌：“十夜果然是最厉害的！”
星野十夜笑着举起手臂，和兴奋的翔阳重重击掌。
他知道，刚刚那个托球，他的确发挥出色。
考虑到了手指和排球之间的雨水、排球在雨天下抛物线的弧度、翔阳在这样的体力消耗和天气情况下的极限跳跃状态……那一瞬间，他仿佛研磨附体，大脑一刻不停的运作着。
然后托出了这精心算计后，恰到好处的托球。
全场大半的观众高呼着恶鬼十夜和忍者翔阳的名字，而卢卡斯和卡洛斯的支持者也不甘示弱，大声对抗着汹涌的声浪。
“你们像是沙滩的奇迹。”卢卡斯满眼都是欣赏，可欣赏背后，却是澎湃的战意。
已经无法克制了，想要再燃烧起来的心情。
将年龄什么的丢在一边吧，他首先是一个职业沙排选手，一个热爱沙排、想要一直一直在沙滩上奔跑的男人。
如果人生不再热血沸腾，那么胜利也将寡淡无趣。
“卡洛斯！”卢卡斯总是温和的、成熟的声线中，带着无法隐藏的雀跃和活力：“给我托个好球！”
卡洛斯畅快一笑，年轻的面庞在阴雨天也闪耀明亮：“你早就该这么说了！”
他认可卢卡斯的排球，甚至将卢卡斯当做自己的目标，可极偶尔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卢卡斯太过冷静了。
稍微热血沸腾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不努力拼一把，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呢！
星野十夜很快就发现了对手的改变。
卢卡斯总是擅长十分力气留一分，然后用各种各样的技巧将九分力打出十分力的效果。
当卢卡斯全力施展时，他会强到什么程度呢？
卢卡斯爆发前，双方比分是13:10，星日组合领先3分。
卢卡斯爆发后，双方比分是15:15。
卡洛斯都看呆了：“救命，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帅过……当然之前也很帅，但是今天太帅了……”
卢卡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急速消耗的体力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放过、我这个、可怜的……老家伙吧。”
帅这一次就够了。
星野十夜同样疲惫到了极点，卢卡斯突然的爆发让他慌乱了片刻，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对方进攻的节奏，防守出现了些许脱节。
“卢卡斯他哪里老了？”星野十夜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他这身体素质，和二十多岁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吧？”
日向翔阳也忍不住吐槽道：“这家伙对自己的认知有问题，有大问题！”
仙人卢卡斯，名不虚传。
星野十夜的脸上混合着汗水和雨水，他毫不在意的擦去，明亮的眼睛被墨镜遮挡——运动墨镜真是伟大的发明，既可以避免阳光对眼睛的刺激，也可以在雨天避免雨水滴进眼睛。
不挂水珠的墨镜值得一个大拇指推荐。
“虽然卢卡斯的爆发令人感动，但我们向往胜利的心情可不会因此消磨分毫。”
星野十夜声音很轻，像是柔软但锋利的刀：“节能的最终目的……是释放啊。”
攒下来的能量，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一股脑的使用出来才行。
日向翔阳墨镜下的眼睛已经是笑眯眯的样子：“你说得对，十夜。”
卡洛斯发球，被日向翔阳稳稳接起。
雨水打湿的沙滩有点涩，不复干爽沙滩的顺滑，却意外的给人一种坚实的感觉。
星野十夜迎着细密的雨，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春高决赛最后一局的决胜球。
研磨托给他的那个托球，就是在体力耗尽、汗水打湿排球和手指的情况下，为他托出的。
那称不上是研磨状态最好的一球，但却是研磨比赛后期托出的最稳的托球。
将一切都纳入托球的计算中，为攻手托出最恰到好处的托球。
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去追求攻手的极限。
托球出手。
日向翔阳起跳时带着奋不顾身的勇敢，像是从树上一跃而下的乌鸦，如果不张开翅膀，就要直直坠落。
他对天空的追求，带着不计后果的狂热。
对上卡洛斯的拦网，日向翔阳用优于对方的滞空性悬停在空中，比卡洛斯多停留了短暂的一瞬。
随即，就是瞄准了卡洛斯指节的反弹球。
排球弹回星日组合的场地，越过了后场线。
卡洛斯拦网出界。
原本还想冲进对方场地追球的卢卡斯无奈的止住脚步：“这两个家伙……”
他们看准了他体力告罄，这种球他已经无法再追回了。
卢卡斯小声嘀咕：“这就是年龄差距，他们还可以一直燃，我却是燃不动了。”
卡洛斯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你又要搬出你的年龄了，看开点，卢卡斯。”
卢卡斯：“……我也没有看不开。”
他们再一次隔网相对，剑拔弩张。
要打一场没有遗憾的比赛！
……
最终，星日组合以18:16的比分拿下决胜局比赛的胜利，获得了沙排竞技大赛男子组的冠军。
赢下比赛时，星野十夜脚步一个踉跄，长舒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喜悦。
“果然，任何时候都很想赢啊……”星野十夜双手撑着膝盖，不让自己脱力倒地。
日向翔阳早就笑成了太阳花，闻言一脸灿烂道：“想赢从来不需要理由啊！”
像是本能的欲望，只要迈进赛场上的那一刻，目标就随之出现。
想赢。
“真是厉害的年轻人。”卢卡斯累得坐在了地上，不断调整着呼吸。
卡洛斯去扶他：“每天都将年轻人挂在嘴边，明明才37岁。”
他啧了一声：“你还年轻着呢，但再这么心理暗示下去，身体还没老，心就已经老了。”
卢卡斯被搀扶起来，目光惊异的看向卡洛斯：“真让人意外，你竟然说出了这么有道理的话。”
卡洛斯：“……够了，卢卡斯。”
双方握手。
“我们还会在沙滩上见面的。”卢卡斯声音笃定：“你们放不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