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月岛这样仔细小心的人，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轻易不会倒手拦网。
星野十夜最开始也是基于这一点，认为月岛一定是掌握了他自己未察觉的进攻习惯。
但是，如果从一开始，月岛就罕见的想要赌一球呢？
“你应该是能大致判断我的扣球方向的，但准确率并不高，至少没有我一开始想象的那么高——大约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星野十夜橘眸清亮，盯着月岛的眼睛，慢慢出声：“你需要一个能够增加拦网成功率的发球，于是山口上场，你说出了‘预言’。”
乌野众人中，只有山口能发出月岛想要的发球。
“然后，就是精密的判断。”
究竟是哪一个动作暴露了他的进攻意图，星野十夜直到现在也不清楚。
不过……
“大概直到月岛你倒手拦网的那一刻，恐怕才能真正确定自己的猜想吧。”
这与其说是进攻与拦网的较量，不如说是心理上的博弈。
星野十夜在这一连串的心理暗示下，开始产生了诸如紧张、焦虑等一系列情绪。
被拦下一球后，他格外在意对手的发球，从上一局无法畅快进攻的状态下所积攒下来的憋闷情绪，在这一局彻底爆发。
月岛的拦网，攻心为上。
研磨将他换下场，并不是因为担心他接下来会被不断拦网，而是想让他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一切。
“没有百分之百的拦网。”星野十夜对着月岛露出微笑：“你拦不住我。”
月岛萤沉默的看着他那混杂了危险与凶残的可怕微笑，突然轻笑一声：“明明都是橘脑袋。”
为什么一个笨得可怕，一个聪明得吓人？
他确实没有百分之百拦下星野的把握，甚至百分之七十都说多了，那一球，他原本只有百分之六十的胜算。
是山口，用发球将胜率向上提了提，刚好运气也站在他这一边，让他将那一球结结实实的拦杀成功。
“你还是没找到吧，关于我们读懂你一切行为的关键。”月岛萤笑容越善，语气越是不善：
“只要你还没找到那个关键的点，你就只能提心吊胆的进攻。”
孤爪研磨用日向的1%，将日向死死限制住。
“你的1%，也被我们牢牢掌握在手中。”
能拦死星野的进攻固然好，但拦不死也没关系。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也只是想要让星野十夜无法全力发挥，犹豫和迟疑会拖垮每一个强大的攻手，想得越多，动作越慢。
在这个基础上，只要让星野比平时少得几分，对于乌野来说，都是大赚特赚。
影山飞雄露出了愉悦恶人脸。
研磨前辈，你的笼子似乎没有我的笼子质量好。
日向翔阳在哨声响起后发球，很普通的上手发球，落点也并不难接。
夜久卫辅稳稳将这一球接起，是到位一传。
音驹全员行动。
是同时多点位进攻！
一连串的假动作晃过去，最终动手的是山本猛虎。
山本猛虎看着眼前月岛和泽村的双人拦网，牙都咬碎了。
竟然只分给星野单人拦网，乌野这帮家伙嚣张过头了！
积蓄的力量在此刻爆发出来，排球轰向拦网——是反弹球。
“再来一次！”山本猛虎大吼出声。
弹回的排球被夜久卫辅再一次垫起，这次进攻的，是星野十夜。
他面临的，是月岛和影山的双人拦网。
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能完全读取他的行动轨迹呢？
星野十夜很不想让大脑过度思考，导致自己动作变形……可这个疑问始终盘旋在脑海中，找不到解决的苗头。
他打出一个避手线，被蹲守在斜线球球路的日向翔阳抓住，成功垫起。
日向翔阳被排球砸了一个后翻滚，可他完整的卸力、垫起，让来势汹汹的一记扣杀变成了稳定和缓的一传。
“接得漂亮！”替补区的西谷夕忍不住赞叹出声。
乌野日月同辉的拦防体系，让无自由人轮次不再是防守缺口。
影山飞雄将球托起，是旭学长的中路进攻。
“别太嚣张了！”灰羽列夫和星野十夜同时起跳拦网，排球砸在两人手臂上，企图穿过手臂的缝隙。
列夫和星野咬牙硬撑着手臂，最终被轰开时，两人的手臂也死撑着排球，没有让排球扣开缝隙。
排球高高飞起，夜久卫辅再一次飞身救球。
实况解说实时播报：
“音驹的夜久选手再一次将球救起！”
“这已经是夜久选手贡献出的、数不清第几次的精彩救球了！”
“音驹的守护神，永远守护背后的自由人夜久！”
全场观众更是沸腾——排球是少有的、即使不得分也能赢得全场欢呼和掌声的球类运动。
一次精彩的救球！
“研磨！”夜久卫辅在欢呼声中大喊。
孤爪研磨思索片刻，果断将球托给十夜。
星野十夜面前，是一堵墙。
月岛萤和影山飞雄拦网姿态十分标准，前伸、下压，像是伞一样笼罩在网前。
星野十夜空中二次发力，强滞空留在天上。
影山飞雄脑海中闪过一句：果然是这样。
月岛真是一个，很会拦网的家伙。
星野十夜抓住两人身形下降的时机，瞄准月岛的手指，挥臂！
挡在面前的墙，突然收回。
眼前视野宽阔，对面的球场一览无余，飞驰的排球像是生出了翅膀。
“出界！！”
月岛萤的声音像是雷鸣，劈在球场上，轰隆作响。
乌野全员信任着月岛的判断，只留日向一人在排球附近，作为保险使用。
排球落地，出界。
乌野得分。
星野十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影山飞雄看着垂头不语的星野。
“现在的音驹，是以星系模式在运转。”
赛前，影山飞雄对着音驹的比赛录像，低声说出自己的分析：
“星野是恒星，位于星系中央，音驹一切的进攻体系都以他为核心。”
“其他攻手是行星，按照规律运转，有些是专司守卫，有的则是辅助进攻。”
“而星系建立的关键，在于研磨前辈——他的存在，是引力。”
“一但失去引力，整个星系就会进入全面坍塌，迷失在宇宙之中。”
影山飞雄声音平静，那张学霸脸如今是真正充满了智慧的光芒：“引力，藏在恒星之中。”
“所以，想要击溃音驹，必须率先击溃星野。”
……
“星野，你——”影山飞雄开口，刚想说点什么，就见星野十夜突然抬头。
影山飞雄在那双橘色眼睛的注视下，猛的后退一步，眼神中尽是茫然与警惕。
乌野众人先是看了看后退的影山，随即将视线移向网对面的橘发少年。
……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呢？
仿佛是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猫，面前只有一根在狂风中摇摆不定的钢丝，钢丝的尽头是无穷无尽的迷雾，而钢丝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那只猫，坚定的踏出了第一步，踩在了钢丝上。
义无反顾的走向未知，偏偏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轻松洒脱，像是在说：
掉下去也没关系，下面一定会有一堆猫猫接住我。
爱会让孤独的灵魂生出血肉，骨骼里藏着源源不断的勇气。
“星野要做什么？”日向翔阳喃喃出声。
星野十夜开口，声音竟然带着愉悦：“我发现了。”
原来，他的胆怯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星野十夜脚步轻快的向站位处走去，似乎即将做的事是很轻松的、微不足道的改变。
乌野众人盯着星野十夜转身离开的背影。
“应该是真的意识到了。”月岛萤平静的前往站位：“但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两球就能纠正过来的。”
影山飞雄低头碎碎念：“难道星野打算在赛场上纠正吗？他就不担心——”瞄准系统自此彻底失衡？
网的另一边，孤爪研磨突然露出笑容：“找到了？”
星野十夜笑着点头：“找到了！”
孤爪研磨轻描淡写道：“那就从现在开始修改吧。”
星野十夜眼睛亮若星辰：“没问题！”
双方站定，日向翔阳发球。
山本猛虎接出了漂亮的一传。
孤爪研磨观察着十夜的状态，双手举过头顶。
星野十夜助跑。
观众席上，绿间真太郎平静出声：“星野起跳前，也会有瞄准的环节。”
黑川俊介大惊：“诶？！！”
他怎么不知道？
绿间真太郎推推眼镜：“因为太过担心自己的精准度，所以他要两次确认对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