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我一直相信你, 研磨。”
曾经错开的目光, 此刻在赛场上交汇。
两人一个向前, 一个向后, 走向自己的位置。
哨声响起, 山本猛虎将排球抛出, 助跑。
瞄准了黑川的位置, 大力跳发出手。
黑川俊介动作顺畅的撤步后绕路前压, 森然再一次“全军出击”。
队友的跑动在黑川俊介的眼中变成跃动的点，跑过的路线或是平行或是交错, 直至出现一条最优的进攻路线。
他抓住了那个时机，托球出手。
在黑川的托球出手的瞬间, 星野十夜也动了起来。
“直觉是可以训练的。”天童觉的声音总是带着很愉悦的语调，似乎每时每刻都处于快乐中：“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你大脑的压缩包，只要轻轻点下解压键——”
天童觉灿烂的红瞳中满是夸张的狂热：“世界都会在你眼前静止。”
“你会看清楚所有的一切。”
星野十夜想，他看得很清楚。
前排的千鹿谷跑位的近体快助跑不够充分、小鹿野的中路进攻被黑尾学长看得很紧、吉川被赤谷挡了一下助跑位置，起跳的时间慢了半步、所以……
是你，儿玉。
星野十夜像是蛰伏在灌木丛中的猫咪，视线顺着灌木的缝隙，精准抓住猎物中最有进攻性的那一个，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抓到你了。
手臂前压，重扣砸在星野十夜的手臂上，却没有让的他表情有半分动容。
排球砸在地上的声音让他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愉悦。
天童前辈说的对，拦网确实是一门进攻的技术。
星野十夜低头看着地上鱼跃救球失败的黑川，下意识露出了一个招牌微笑。
没有成功救下拦网球正在懊恼的黑川俊介，一抬头又对上星野的笑容……
黑川俊介：许久没见星野式微笑，杀伤力更上一层楼了。
都是猫教的，猫坏。
黑川俊介偷偷瞪了一眼孤爪前辈。
接收到眼神的孤爪研磨：？
黑川又闹什么脾气？
比分终于成功反超，场上支持音驹的观众也偷偷松了口气。
他们很多都是在上一场比赛中被音驹打动的中立观众，于是专门来看这一场比赛。
前期一直被压制的音驹着实让他们提心吊胆了许久。
黑川俊介却并没有着急，直到目前为止，星野没有表现出超出他预计的力量。
只要星野一直无法在后排打出有效进攻，那么更擅长进攻的森然就会在星野轮转到后排时追回比分。
他透过球网，专注的看着星野。
黑川俊介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十分拧巴的人，既希望星野在他的掌控中，借此为队伍争取到胜利，让森然在全国大赛上走得更远，又希望星野能挣脱他的想象，冲破自我的禁锢，强得令所有人仰望。
迫切的想赢，也不想让星野输。
竞技体育真是残酷。
“在想什么呢？”千鹿谷荣吉疑惑。
黑川俊介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低声道：“在想比赛为什么会有输赢。”
千鹿谷荣吉：……
他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向黑川：“你在全国高中排球队都想登上的赛场上，思考比赛为什么会有输赢？”
有时候他真是不理解黑川的脑回路。
黑川俊介这才回过神，含糊道：“因为对面是星野……”
所以，在对手的角度上，他希望星野一直在他的计划中，在挚友的角度上，他希望星野能解开束缚，挣脱牢笼，飞向更高更远的天空。
千鹿谷荣吉沉默片刻，指着球网对面的星野十夜：“看清楚，那家伙是星野十夜。”
黑川俊介愣了一下，就听千鹿谷荣吉超大声的说道：
“星野十夜在任何时候都会为队伍抓住胜利的契机，你不是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吗？”
为什么要产生“胜负在我一念之间”的想法？
只要是星野十夜，再如何警惕都是理所当然的！
千鹿谷荣吉皱着眉头低声道：“你那么了解星野，所以才更不应该小瞧他。”
你捏在手心中的星野，真的是全部的星野吗？
黑川俊介像是被千鹿谷打了一个闷棍，因为掌握了比赛节奏而产生的傲慢情绪突然被敲得七零八落。
“我还真是没有长进……”黑川俊介喃喃着：“总是在星野面前变成自大狂。”
这种心情是如何产生的……大约在帝光时，被星野日复一日的用“黑川你真厉害”的目光看久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在星野面前产生一种“我要走在星野前面”的心情。
直到星野将仰慕的目光投向新的二传手，黑川俊介心态彻底失衡。
“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二传手”“即使隔网相见，我也是你最难对付的敌人”“曾经的我可以引导你的成长，如今的我依旧可以”……
太自大了，黑川俊介！
他才是最应该相信星野会超进化的人！
因为曾经的星野为了帝光，的在赛场上突破自我！
黑川俊介低下头，认真对千鹿谷说道：“谢谢你，千鹿谷。”
千鹿谷荣吉露出笑容：“不客气。”
作为队伍中唯二的一年级，他们一直是关系很好的同期。
在关键时刻对朋友做出提醒，是他应该做的。
当比分来到17:19音驹领先时，星野十夜轮转到了后排一号位，通过发球连拿3分。
本场比赛的解说员高强度输出：
“音驹发球机保持了一贯的高水平发球！在本届ih排球赛发球得分排行榜上，星野选手始终占据着前三名的位置，另外两人分别是稻荷崎的宫侑选手，以及白鸟泽的牛岛选手。”
“是前三名中唯一的一年级选手！”
“星野选手再一次发出了侧旋发球！不过这一次被赤谷选手成功接下！”
……
星野十夜目光专注的盯着对面。
黑川带来的压力让他肌肉时刻紧绷，即使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有所成长，但站在黑川面前时，他仿佛还是那个需要黑川引导前进的星野十夜。
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胃部传来熟悉的隐痛，星野十夜第一次在领先对手5分的情况下紧张到如此程度。
森然真的厉害到无法战胜的程度吗？其实没有。
合宿期间，音驹不止一次战胜过森然。
星野十夜的压力几乎完全来自于黑川，他曾经的二传手。
他在帝光时，是真心认为黑川是宇宙第一二传手。
神城学长笑他：“全宇宙只有你和黑川两个人会这么认为。”
黑川能做到太多他做不到的事，永远阳光又自信，面对任何困境都能从容面对，即使是输掉重要的比赛，也能一边哭一边大声对所有人道：
“只要继续变强就好了，下次一定会赢。”
一想到面对的是这样的黑川，压力就像是潮水，轻易的将他拍在岸上，像是一条搁浅的鱼，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我们是血液。”
星野十夜盯着黑川的一举一动，低声念着：“要不断奔腾向前……”
其实，他已经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不是吗？
黑川，你真的完全预测了他的成长吗？
“接球，最重要的就是时机的判断。”夜久学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早一步会被规避，晚一步会来不及，抓住那个瞬间——”
“将队伍的漏洞用身体堵死。”
星野十夜看着森然的多点位进攻，然后在下一秒，被夜久学长附体。
安静、轻盈、恰到好处的完美一传。
“……将氧气运输到大脑。”
星野十夜看着高而缓的一传，眼神里流出安静的满足感。
从前他总是会很急躁的堵住队伍的防守漏洞，这是在帝光时养成的习惯。
那时候的他是一个会将队伍中的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的人，提前查缺补漏是下意识的行为。
也因此被黑川抓住了他的防守边界。
但音驹是一个十分重视团队配合的队伍，队伍中的每一个漏洞都有其深意，只有恰到好处的迈出那一步，才能成功拦截来自对手的进攻。
夜久卫辅有些惊讶的看着星野迈出这一步。
随即，他露出明亮的笑意。
有把他的话认真放在心上啊，星野。
孤爪研磨看着这高高的一球，心中十分确定：
就是现在。
托球出手，是星野十夜的右路后排进攻！
右路？
星野十夜虽然毫不犹豫的起跳，但脑海中还是飞快闪过一丝茫然。
他一向都是进行中路后排进攻的——因为中路宽阔的视野让他能够更加放心大胆的全力扣球。
此刻，人已经在空中，托球近在咫尺。
他看着面前的三人拦网，从边线起，整整齐齐的挡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