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些故事的剧情十分精彩,让泉奈和胧月萌生巨大的好奇。
他们两个总是忍不住去追问更多的细节,但往往只会被两个哥哥戳着额头推倒在被褥上并得到一句好啦故事已经结束,该睡觉了的回答。
泉奈和胧月当然不满,可三哥和四哥会拍拍他们的脑袋,用一种和白日里不符合的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然后轻声说既然那么好奇,那泉奈和胧月长大后自己去看一看吧。
小时候两个小孩抓心挠肺想知道更多的故事,觉得三哥和四哥话说一半藏一半很坏心眼,但等到他们更大一些才知晓两个哥哥其实讲述的故事并非是他们的亲身经历,他们也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三哥和四哥喜欢满族地跑,编出来的故事里有不少信息也是从其他人嘴里打听到的,两个人只是将自己收集到的故事汇总在一起并进行了小小的加工。
他们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但却约定过努力活到大,然后亲眼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并在回来后带给弟弟妹妹更多的、有关于他们两个人经历过的奇妙故事。
但三哥和四哥没有机会长大了。
那一对总是喜欢恶作剧,却又会在把人真的惹生气后讨巧卖乖,直至将生气的人哄到笑出声来的双胞胎哥哥们在离开家后没能活着回来。
两个哥哥和母亲一起,在几年前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家。
那个时候的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胧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晓随着族内气氛逐渐变得的压抑,原本一直久居于家的母亲突然去了战场,然后在时隔几个月后父亲和斑哥回到了家,母亲和另外两个哥哥却不见踪影。
父亲和斑哥回来时脸上没有笑,表情很平静,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但却又像是在下着雨。
他们说那场战争已经结束,宇智波取得了最终胜利。
但是母亲与三哥四哥没能回来,被带回来的只有残缺不全的尸体。
温柔包容的母亲,将家里所有人照顾的都很好的母亲。
会恶作剧的三哥和四哥,会给他们讲睡前故事的三哥和四哥。
没有了,因为一场战争任务的委托,他们全都没有了。
宇智波田岛、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胧月爱着的三个家人随着厚重的棺木一起被葬入地下,陪伴在了另一位早早离去的家人的棺木旁。
从此这个住所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往日种种随着此时斑哥的讲述而重新涌上心头,就像是被深埋在心底的伤疤重新被揭开,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胧月眼眶发红,原本平稳的呼吸也变得紊乱。
他们两个望向不远处的兄长,失去亲人的过往回忆让两人痛苦,但时光带来的残忍的成长又让泉奈和胧月学会了克制和保持理智。
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胧月知晓自己的哥哥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于是他们联想到之前父亲的异样,心里有了猜测。
许久后,宇智波泉奈开口,声音有些发哑,语气却极为平静:跟羽衣有关,是吗?
宇智波泉奈额前细碎的刘海落下阴影,遮掩下了此刻他眸中浮动的情绪。
他望向面前的兄长,似乎从自己哥哥的表现中寻找到了答案,于是侧过头不再继续追问。
而宇智波胧月则握住了宇智波泉奈的手,向面前的长兄许诺。
这次任务,我们会小心的。
她会盯紧羽衣,不会再给他们夺走血亲的机会。
而且若是可以的话,或许她还能
宇智波胧月思考着的事情被打断。
不许做出危险的事情。
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弟弟妹妹在想些什么的宇智波斑变了脸色,下意识出手摁住了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胧月的脑袋,力气难得的有些失控。
他的面上浮现出些许的强硬之色,眼神格外的专注认真。
我告诉你们这些事,只是希望你们多做防备和照顾好自己。
羽衣欠下的仇债,还轮不到泉奈和胧月去讨。
他是哥哥,他现在才是家中的长子,这些事情是他的责任和义务,就应该由他来做。
老三和老四就是因为相似的原因丢了命,当时的他没能成功阻拦下两个弟弟,这次他绝不允许自己仅剩的弟弟妹妹再次踏上这条路。
泉奈和胧月不能,也不需要把自己的命压在这件事情上。
清楚知晓自己弟弟妹妹的性格,有些害怕这两个人像老三老四那样不听劝阻非要干点什么冒险的事情,于是宇智波斑硬压着情绪强迫自己软化下来了语气。
哪怕此刻他落在弟弟妹妹头顶的手正因极力的克制而迸出青筋,哪怕胸口的情绪翻腾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但这并不代表宇智波斑会就这么揭过此事。
他们宇智波家的人大多吃软不吃硬,而在面对所爱之人时抵抗力更是低的可怜,泉奈和胧月自然也是这样,这一点宇智波斑当然很清楚。
他知晓泉奈和胧月对自己的在意,也知道弟弟妹妹对他的爱,所以在这个时刻,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可以采取什么手段彻底压下两人的危险想法和冲动。
于是宇智波斑强行摁压下胸口快要满溢而出的、恨不得给弟弟妹妹圈起来要求他们写下保证书发誓不去冒险的念头,竭力克制着放缓了脸色。
原本摁在脑袋上的手顺势滑落至两人肩头,却在停顿了数秒后又抚上泉奈和胧月的脸,宇智波斑随后俯下身同弟弟妹妹对视。
此刻,他眸中那袒露而出的担忧是如此的真切。
只是在这层情绪的背后,由担忧与不安引发出来的偏执与躁动被宇智波斑死死摁在了心底。
失去戳弄着宇智波斑敏感的神经,勾动起了他的焦躁和不安。
可他这次却没有选择遮掩,而是将其摊开在弟弟妹妹面前。
换做从前,宇智波斑绝不会将自己这一面表现给弟弟妹妹看。
或许是因为骄傲,又或者是自尊作祟,亦或者是碍于兄长的身份,他从不愿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更不愿意在弟弟妹妹面前表现出丝毫软弱。
可是,上述种种矜持与坚持都要在弟弟妹妹的生命前做出让步和后退,并且转而化作一种卑劣的手段。
只要能够确保弟弟妹妹的安全,杜绝他们不顾生命安危冒险的可能,宇智波斑完全不介意使用任何方式。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并非只会死倔着不低头,甚至还会主动撤下那副骄傲到仿佛能把天捅出个窟窿来的样子。
泉奈,胧月。
温柔的轻声呢喃般低语,弯下腰,俯下身。
一寸寸撕开表层套着的那层强硬的壳子将赤/裸/裸的脆弱内里展露,宇智波斑声音很轻,仿佛没什么重量,却又清晰而沉重到宛若压下了走廊外满地的月光:我只有你们这两个弟弟妹妹了。
不可以、不能接受、也绝不允许他们再离开。
想要掩护在羽翼下的雏鸟一个个的消失,如今他身边的弟弟妹妹只剩下了泉奈和胧月。
所以克制那些冷硬的语气也好,抛却那些矜持也罢,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利用曾经打心底里看不起的手段去为弟弟妹妹划下禁锢的界限都无所谓。
他只要弟弟妹妹活着。
要泉奈和胧月安安稳稳的活着,一直陪在他身边。
宇智波斑的眼睛所注视的视野里,他所生活着的世界和前往的未来里,必须要有弟弟妹妹的身影。
不惜任何手段,也不惜打破一切底线和原则。
哥哥了解弟弟妹妹,而弟弟妹妹们同样也了解哥哥。
自己的兄长会摆出如此不安的姿态,会用那么轻缓温和的语气诉说不希望被拒绝的要求,究其根本也不过是用感情编制出甜蜜的罗网与绳套。
要拒绝吗?
能够拒绝吗?
想要去拒绝吗?
心脏不断鼓动跳跃,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胧月几乎错以为胸腔部位的那个器官坏掉了。
没有人喜欢自己被算计,他们两个自然也是。
可是,这是哥哥。
被递到自己面前的绳索不是禁锢而是希望他们活下去的期盼,那些被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其诞生的初衷源自于保护与担忧。
就像是咬碎掉一层诱人香甜的糖壳,里面包裹着的却是更加醉人的柔软爱意。
只要知晓这些,那么面对被递到自己面前的绳套时就无法生出任何负面的情绪,甚至在将脆弱的咽喉部位主动递出时反而会感到一种仿佛要溢出来的雀跃。
如饮甘露,如溺美梦。
无法保持大脑的理智和清明,也不愿意再去强迫自己冷静。
他们只想答应兄长,拥抱这份无法拒绝的感情。
这种情绪真的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