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不过显然,这些工作机会无论如何,都是轮不上季大强那个傻逼老犊子了。
之前听许丽提起过,段虎搁县城早就把招呼打了一圈、工作也做了一圈,季大强本来就没啥脑瓜,现在身体也不好岁数还不小,自然是再难在县城找到啥生存空间了。
当然,别的地方那就更没他啥生存空间了。
尤其是当年他不跟人领证就瞎生娃的事儿传开、加上家里的名声越来越臭以后。
想到这儿,季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
还真是秋高气爽,让人觉得心情好像都好了很多呢。
“诶呦,你们听说没,季老师给段家又添了个大胖丫头呐!听说那大胖丫头将近八斤沉呐,哈哈哈,而且还随段虎,黢老黑的!”
季阳蓦地停住脚,藏在拐角后头没再往前走。
“黑就黑呗,健康不就行?人家爹妈都有本事,难不成还怕将来嫁不出去?”
“季老师现在连文凭都有了,叫她声大学生那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搁村委会也好镇上领导那头也好,都是有头有脸没啥事儿就受表扬的。”
婶子呜哩哇啦的,越说嗓门子越大:“还有她爷们儿段虎,那就更不用提嘞,我听我搁县城那外甥说,你们知道段虎搁外头有个啥称号么?”
“啥?”
“称号?他又有啥称号了?原先叫村霸,现在总不可能叫……城霸吧?哈哈哈!”
“瞎说啥呐,人家称号叫‘房哥儿’哈哈哈!听说百货大楼建的那几年,段虎只要一赚钱了就搁县里买房,哦对,不光是房,还有铺面。”
“现在但凡是有外地来的想干个体租房,头一个就想去找他,还有想给孩子落户上学的,也要去找他。”
“你们说说,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段虎瞅着虽然像个空有一身莽劲的主儿,可实际上人家是真有脑瓜!就连投资买房也不是瞎买,买的都是好地点,不是百货大楼附近,就是学校附近、医院附近。”
她酸溜溜的,既羡慕又嫉妒的接连啧啧了好几声:“所以说啊,人家闺女就是黑点又咋了?就算是往后嫁不出去,身后有这么个娘家能托着,也足够她躺炕上啥也不干享受一辈子啦~”
季阳无声的笑了笑,似乎觉得只是听着都能想象得到。
想象得到季春花往后的日子该有多幸福,多美满。
儿女双全,爷们儿能干,公婆疼爱,最重要的是—就连她自己也越来越有能耐。
跟她嫁的那个男的是谁没关系。
季阳只要一想到,季春花不会像许丽一样终日跟家里的爷们儿孩子纠缠打闹、也不会跟季琴似的,跟个寄生虫似的靠扒在男人身上过日子,每天都得祈祷人家不要有看清的那一天……
他就觉得很好。
很好很好。
他转过身,打算换条路走,怎想又有人说了句:“段家也不知道是积了多少辈子的德啊,咋生的娃都这老懂事儿的?就说长安跟长乐那哥俩,前些日子还天热的时候就总挨家挨户帮人倒垃圾呐!”
……倒垃圾?
季阳反复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
“是嘞是嘞,这事儿我知道!”一个大姐说:“我家就住段家前头的胡同,长安跟长乐帮我倒好几回垃圾呢。”
“开始的时候我当然是不好意思,也没那个胆子呐,那毕竟他们俩老子的威名在外,万许叫段虎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他家娃可咋整?”
“可是挡不住长乐那张小嘴儿是真甜呀,就跟季老师一样软声软气的,再一乐!哦呦,我心都要化了~”
“长安跟长乐说了,他们作为村委会干部的家属,就要为民解忧,多干好事儿呢,他们收垃圾的人家不是孤儿寡母的,就是大多数时间只剩个岁数大的搁家,哎!多好的心肠啊!”
“看着他俩心肠这么好,我就忍不住想起季老师原先的日子了……”
“我就觉得吧……好些人都欠她的,真的。最起码,要欠她声对不起。”
“……”
季阳忽然又觉得今儿这天不咋地了。
他咂摸着嘴里的苦涩,刚还轻快许多的心情又再次变得沉甸甸了。
第448章 咋样?老子浪漫不?
从医院回来以后,季春花就再次进入了坐月子的状态。
跟生完长安长乐的时候一样,除了太阳很足,天儿很暖和的时候她能出来转转,到院儿里晒晒。
其他的时候都得在屋里做个傻吃傻睡,啥事儿都不能往心里搁的“保护动物”。
这一天,杨文珍提着好些补品来看她,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肚子里也有娃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季春花瞅着她笑得柔和又满足,自然也跟着她高兴,过会儿却没忍住心痒,小声询问:“珍姐,我咋感觉你有点变了呢?”
“也说不出来是哪儿……反正跟之前比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
杨文珍也没想瞒着她,虽然她和春花见面不算多,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各自忙各自的事儿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但从来也不生分。
她不喜欢交那么多好朋友,觉得知己一样的有春花一个就够了,所以有啥事儿她都会跟她说。
“前些日子我跟余光搁县城瞅见季琴了。”杨文珍道。
“季琴?”季春花觉得似乎已经好久没有想到这个人,也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
“然后呢?”她又只当是听闲事唠闲嗑一样问:“她现在啥样儿啦?”
杨文珍语气平平:“脸上抹得粉挺厚,衣裳穿得也都不是便宜货,就是咋看咱叫人觉得蔫吧,没精神儿。”
“哦对,她还带了个女娃,我瞅着鼻子眼儿挺像她,也就三岁左右的样子吧。”
“啊?”季春花惊掉下巴:“她,她都生娃啦?”
“天老爷……那、那是不是就跟那个钱老板生的啊?”
“就是那个姓钱的。”杨文珍顺着窗户往外头瞅了一眼,完了半拉身子都探过来:“瞅见季琴以后我就觉得余光不老对劲,像是心里有事儿似的,回家以后就跟他急眼了。”
“我当他是瞅见季琴又想起旧情了,跟他说要真是这样就赶快离婚千万别耽误了他。”
“而且我不跟你扒瞎,我当时只有一半是气话,另一半说的就是实话。”
“完了呢,完了他说啥?”季春花追问。
她当初也是担心过这个问题的,她总怕上辈子余光那么爱季琴,甚至能为了季琴变成个疯子,不能那么轻易就放下她。
“完了他就解释,说绝对不是因为忘不了季琴,只是觉得膈应得慌。”
“他说前几天,有个岁数不大的女的去猪厂找他来着,说是季琴家里照顾她的保姆,要他去跟季琴见一面。”
“她、她还想跟余光见一面?”季春花都无语了,“她咋就这么不安分呢?”
“她现在跟那个男的连娃都有了……”
季琴跟那个表面老实实际上却复杂得很的钱老板到底发生了啥季春花是不知道,也并不关心。
但就凭她上辈子那么黑心肝,这辈子到现在还能混上真嫁了个有钱的、还能给她表面那些荣华富贵的,都已经算是不错了。
段虎也说过,季琴那样玩弄人心的、还把无辜的人推出去挡刀的婊子,就应该浑身都长疮天天疼得打滚儿,想死都不能死的饱受折磨才对。
不过……
季春花目光淡淡的,顺嘴溜出来句:“看来她过得指定是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
“要她真是心满意足,也不能再私下联系余光。”
语罢,她冷不丁地笑了:“真好,这才对呢。”
“这才是老天开了眼呢。”
这样的话,跟她身上长满了疮有啥区别呢。
她身上虽然没长疮,但心里指定是长满了,烂得发臭、烂得她烧嗓子,让她明明都得到了钱跟虚荣,却仍然觉得饱受折磨。
杨文珍噗嗤一声笑了,伸个懒腰道:“余光也骂季琴来着。”
“我俩还借着这个机会唠了好些心里话……就算是,走得又近些了,更了解些了吧。”
“他跟我说,其实他明白,我虽然跟他结婚了成了两口子,但永远没办法把他放在第一位。”
“之前……他不敢说,想着我原先的那些事儿,明白我是想啥都自己把握,这样更有安全感,可他还是会时不时的搁心里自己偷着别扭。”
杨文珍伸手要抱抱季春花怀里的长喜,季春花递上去。
她稳稳抱住,看着里面的段长喜睁着双大葡萄似的水灵眼眸跟着笑起来,继续道:“完了他又说,这回又看见季琴以后他突然就想开了。”
“因为他想起自己原先全把一颗心挂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有多好笑、多可悲,黏黏糊糊犹犹豫豫的,他现在只要想起来就觉得膈应,不光是膈应自己、也膈应季琴。”
“所以他不要我成那样的人,他不再想让我把一颗心全挂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