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我本来就是个不光明的人,所以你别来找我,也不要和我做朋友。”
  “不、不是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段长乐急得面红耳赤,“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也不要用这种办法了嘛,要是不小心弄死人,你也见不到我了呀。”
  毛三儿突然笑了。
  一笑起来,才终于有了些女娃的样子,细细的眉毛跟上挑的眼睛都变得弯弯的。
  她说:“可我没有你那样的哥哥,也没有你那样的爹妈。”
  “难不成我被人欺负,要指望邹老头举着拐棍去帮我报仇?”
  毛三儿耸耸肩:“见不到谁都无所谓,用我偿命也行,反正邹老头要是死了我也就一个人了,能活哪天儿算哪天儿呗?”
  “我本来就啥都没有啊,还不能活得痛快点儿吗?”
  段长乐越听越难受,觉得心口像是被啥老沉老沉的东西压住了似的,喘不上来气一样,眼圈也悄然红起来,“小毛姐姐,你咋能这么说呢?”
  “你还有我呀,我说了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做朋友的呀。”
  “我不想有你。”毛三儿毫不犹豫道:“我啥都不想有。”
  “没认识你之前我啥都不用想,昨天听说你被学校知道了还被你爸打了我也没睡好。”
  “我觉得很累,以前没有过的累,所以我不想有你,也不想有朋友。”
  毛三儿第一次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对,把你教坏了。”
  “你是有家的娃,做啥事都不能只想着自己,跟我不一样。”
  她拎起书包,感觉它沉得像里面装了个秤砣一样,还心想:真的只有两瓶汽水儿吗?
  随后垂下眼,开口道:“你走吧,再来的话我就往你身上撒‘痒痒粉’,叫你痒痒死。”
  第434章 情窦初开
  十一点多钟,段虎叼着根烟晃晃悠悠地进了家。
  边往后院走边挒背心,等到推门进屋的时候顶着汗水淋漓的胸膛,张嘴就是:“哈哈哈哈!艹!”
  “这小瘪犊子真他娘的随!艹!”
  季春花避之不及,抓紧把吃了一半的冰糕套着袋往炕柜里一塞,柜门一碰,“啊?啥、啥玩意儿?”
  她努力调整好表情,避免被他看出不对劲,探着脑瓜好奇道:“你不是说你调查去了?调查着啥了?”
  “咋一进来就乐呀!”
  实际上却很难专注。
  虽然她很关心自己的好二儿到底有没有搁外头认识啥乱七八糟的人,但眼下也是有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段虎走之前已经大发慈悲的叫她吃了根冰糕了,警告她今天不许再吃了。
  她本来没觉得他会这老快就回来的,刚才就出去对妈进行了一番软磨硬泡,这才好不容易求着一根冰糕。
  可现在……
  季春花实在心疼那根吃了一半就被塞进柜子里的冰糕,忍不住瞥了柜门的缝隙一眼,并在心中默默无语两行泪:这柜门里得多热啊?不得像个大蒸笼一样?
  那半根冰糕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可能就已经开始‘流汗’了吧?
  再过一会儿它就会彻底牺牲了。
  天老爷呀,她真的好难过呀,冰糕也会很难过的吧?
  它的使命本来就是被人吃掉的,现在却被关在一个“大蒸笼”里毫无意义的死去……哎!这简直是太悲惨了呀!太可怜了呀!
  段虎仍然沉浸在自我感慨中,也没注意到季春花的小动作。
  只是一边走进里屋一边接着笑,“呵呵,呵呵呵,我是真他娘的服你儿子了,真的。”
  “你昨儿说的对,媳妇儿,真是啥人生啥娃。”
  “为、为啥这么说呀?”季春花迅速扭过脑瓜,不自觉地挪了挪屁股换个方位,拿后背抵着炕柜。
  段虎取下并未点燃的烟,往她身前顺着炕沿一坐,“啧,他比老子还牛逼,我好歹情窦初开开在八岁呢,他倒好,比我这当爹的还早两年!”
  “啊?!?!”季春花终于精神集中了,惊得瞪大眼,“啥叫情窦初开?你说长乐?长乐……有稀罕的女娃了?”
  “指定是稀罕,他自己个儿说的,说喜欢人家,还给人买汽水儿呢。”
  段虎把烟别耳朵上,侧身道:“邹大夫你记得么?你追着爸上山那回不是把后脑勺磕着了?”
  “那回下雨,人也不好找,最后找来那个就是邹大夫,隔壁村儿的。”
  季春花使劲回忆:“……是个岁数挺大的老爷子?”
  “对。”段虎点点头,“他跟方婶儿提过一嘴,家里有个娃,是他搁村后头那垃圾场捡的,跟个黑猴儿似的瘦。”
  “那是个女娃,就是那个女娃给长乐整得花粉。之前他还给别的娃下过拉肚子的药,也是那娃给整的。”
  “估摸着就是从邹大夫那药里翻腾的。”
  段虎哭笑不得:“小丫头片子还挺有能耐啊,这老小的岁数就知道哪个药能拉肚子,还能知道有的人对花粉过敏呢。”
  “老子估摸也是肖有志那娃太倒霉,正好就赶上对花粉过敏了。”
  “……”季春花老半天都没个动静,半落的睫挡着眼,里头隐隐约约的颤动着。
  段虎一愣,当即领悟,搂住她问:“咋了?心疼那小黑猴儿了?”
  她们同样是在最小、最需要亲人的时候跟个孤儿一样,段虎自然清楚季春花指定是得起恻隐之心。
  而且不光是她,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寻思:“你别说,还真像。”
  段虎不禁脱口而出道:“跟咱俩小时候碰见的时候还真是挺像,那会儿我不也是个爹疼娘爱的小霸王么?我不就是心疼你这小胖丫儿么?”
  言至此处,他抵在她耳侧,悔恨又歉疚地嘶哑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后来埋完你我就想起来了,我就悔得肠子都要疼烂了。”
  “我想,要是我那会儿没跟你闹别扭就好了,你叫我走我不走就好了。”
  “我指定要把这事儿跟家里说,爸妈跟爷奶指定会帮我的,我们就早巴巴的拿钱跟季家把你买过来,搁家里一块儿养,给我当童养媳。”
  “媳妇儿,你说长乐那小子知不知道啥叫童养媳?他说他稀罕人家,是哪种稀罕,能寻思明白吗?”
  季春花想了想:“我觉得他寻思不明白,就像咱们小时候也不明白啥是男女之情一样。”
  “咱们是经历过了,错过了以后,长大了才明白的,或许……他也得长大了才明白吧。”
  段虎道:“可咱那时候儿就晚了,明白的时候都晚了。”
  “我不想叫我儿子也尝着烂肠子的滋味儿。”
  季春花嘴里酸苦酸苦的,叹了口气道:“等他回来的吧,等他回来我跟他唠唠。”
  “咱俩一块儿唠吧。”段虎亲亲她脸蛋子,炙热的掌心习惯地顺着她后腰连捂带揉,“这事儿得咱俩一块儿跟他唠……”
  须臾,他顿住了。
  漆黑的瞳孔剧烈收缩,乍然低吼:“我艹!媳妇儿!”
  “你这后面儿咋湿乎的?!”
  季春花都没来及反应呢,段虎就“腾”一下站起来,急得额角青筋都突突跳,“坏了坏了,是不是羊水破了?”
  “不应该啊,这还有俩月呢……不成,顾不上这么多了,赶紧收拾东西咱去医院!”
  季春花终于后知后觉,幡然醒悟,脸蛋子都红了,“不是不是!”
  她抓紧拽住段虎,磕磕巴巴地解释:“不是羊水,虎子,你、你别慌,真的不是!”
  段虎火急火燎的,“不是羊水?!那是啥啊?!”
  “不行咱把裤子挒了瞅瞅吧媳妇儿?我不放心啊。”
  “是……是……”季春花实在说不出口,只好咬着嘴拿眼神疯狂暗示段虎。
  段虎往右一看—
  只见顺着炕柜的缝隙,橙色的水儿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流得还挺快,再看褥子上,一点都没有。
  刚才化了的,全贡献给季春花的衣裳了。
  “呵,”段虎嘴皮子抽搭两下,无语道:“你叫老子咋说你啊季春花。”
  “你他娘的可真是个人才啊!”
  第435章 你真是怪会驯爷们儿的
  季春花愈发臊得慌,只一个劲地揪衣角,不吭声。
  寻思自己都已经是俩娃的妈了还这老幼稚的,就因为个嘴馋搞出个这么乌龙的事儿。
  “你想骂就骂吧,”她委屈巴巴儿的吭哧:“确实是赖我,办出这么傻的事儿来……叫你担心啦。”
  段虎盯着她毛茸茸的脑瓜顶,半天没说话。
  季春花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颤颤巍巍地撩起眼皮瞅他,怎想,却突然又被他搂到怀里“叭儿”一下啃了脸蛋子一口。
  段虎沉沉叹息:“老子这辈子就是被你整服的命,季春花。”
  “你真是怪会驯爷们儿的,都给老子驯成啥德行了?嗯?我现在都要跟你生不起气来了。”
  “这老委屈做啥?就跟我要欺负你似的,我不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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