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你跟老子沟通了不?”
季春花哎呀道:“啥叫狗屁感情呀,瞅你这话说的,那、那照你这么说,咱俩沟通的也叫狗屁感情?不都是沟通感情,有啥区别?”
“咋没区别!”段虎道:“没有咱俩沟通感情在先能有他俩?”
“他俩就是……就是咱俩沟通感情顺带生的,知道不?叫、叫那啥,副产品,懂不?你得主次分明!”
“行行行,”季春花赶紧伸手推他脸,知道再这么掰扯下去天都得黑了,忙哄他:“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那你先自己待会儿去,成不?”
“你就先叫我先跟儿子沟通沟通,完了我再跟你好好沟通,成不?”
“我把这几天欠你的‘沟通’都给你补上,好不好?”
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谁也没发现,屋里窗户旁边有个若隐若现的小脑瓜。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段长乐悄悄的叹了口气,重新返回到炕上,心想:
世界上最大的骗子就是他爸。
他刚还亲口跟自己说,不想叫妈因为在意别人高不高兴动脑子、累得慌,完了就跟妈闹上脾气了。
他叫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不能不懂事,不能要求妈最稀罕的人是他,完了又去妈那撒泼,想叫妈稀罕稀罕。
不过……算了。
段长乐想。
因为爸最最稀罕的人就是妈,稀罕到他虽然希望妈稀罕他,可又希望妈更稀罕自己。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厉害的稀罕了吧。
那这样一来,就算妈最最稀罕他,也是公平的。
奶说过,小娃子在没遇见老稀罕老稀罕的那个人,老天爷给系上红线的那个人之前,是不会明白的。
不会明白,世界上有一种稀罕,是别人谁给的都代替不了的。
就算是爹妈、儿女,都代替不了的。
“我想要那个代替不了的。”
段长乐忍不住暗暗的下了这个决心。
他想要那个不用比的、也不用问的,就知道是代替不了的稀罕。
等到季春花敲门进屋的时候,段长乐脸上已经是一片淡然。
季春花都瞅懵了,忍不住咽咽唾沫凑过去:“长乐……你爸到底跟你唠啥了?”
“妈咋瞅你脸上这表情,就跟要出家了一样呢?”
段长乐弯起清秀的眸笑呵呵,“妈,你傻乎乎的真可爱。”
季春花眨眨眼,跟他一样细密的绒绒的睫毛抖了抖,“你才可爱!”
她忍不住栽歪到他旁边脸对脸儿的乐:“你最可爱!”
段长乐哼唧:“你扒瞎。”
“你这是好听的瞎话。”
“嗯??”季春花瞠目结舌道:“我、我这咋就是好听的瞎话啦,那咋的?还有难听的实话?”
段长乐使劲点头:“嗯呢呗,难听的实话,就是搁你心里爸才是最最可爱的。”
“全世界只有你觉得爸是可爱的。”
“不对……”他又忽然纠正:“我现在好像也觉得爸有一点点点可爱了。”
他伸出小小的柔软的手,比了个一点点点,咧开嘴道:“他跟妈闹脾气,和我这个小娃子也没啥区别,对不?”
“所以爸也有一点点点的可爱!”
第423章 从明天开始咱俩就绝交!
跟段虎说的一样,季春花只是跟段长乐腻乎一会儿,他就高兴的不得了。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娃子,只要是高兴的时候,就容易对啥事儿都想的特别开。
段长乐美滋滋的窝在季春花怀里,心想:往后他都不要再比了,因为甭管是妈跟爸、奶跟爷,或是哥,他们都很稀罕他。
他有好多好多的稀罕,加在一起的话指定能摞老高,何必非得比哪个稀罕多点、哪个稀罕少点呢。
如此想着,段长乐直到睡前都噙着甜甜的笑。
“哥。”房中一片黑暗,段长乐忽然小小声的叫。
窗户开着,热燥的夏风吹动窗帘,他缓缓侧过身拿起扇子,很是体贴的道:“你比我怕热,我给你扇扇子吧?”
段长乐总是这样刻意,想表达自己心情很好。
他很想叫段长安问他为啥这么高兴,这样他就可以显摆一下了。
段长安对于段长乐而言,一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虽然给不了啥特别强烈的反应,但会安安静静的附和他,也不会跟他比、或是吃醋啥的。
由此,段长乐对哥哥也是有点有恃无恐、甚至是有点小任性在的。
因为他知道哥比他成熟,打从记事起,哥就从来都没跟他生过气,哥是很让着他的。
“嗯~刚才妈给爸布置任务嘞,你知道不?妈叫爸哄我,哄不好的话晚上就不让他回屋睡。”
段长乐嬉皮笑脸不知羞臊的添油加醋:“爸可听妈话了,你知道吧?他搁妈那怂着呢,生怕又把我惹不高兴,进来之前竟然还敲我门了呢!”
段长安忽然道:“长乐,咱可不可以明天再唠?”
鲜少被泼冷水的段长乐一下就愣住了:“咋、咋啦?你困啦?”
“不是。”段长安一双小手规规矩矩的摆在胸前,乌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里头还闪着光。
很明显,他一点都不困。
段长乐不高兴了,哼哧道:“你这俩眼珠子都赶上灯泡亮了,盯着房顶瞅啥呐?”
“你瞅瞅我呗,我想跟你唠嗑……我、我想跟你分享呀!妈不是说过,家人之间要多沟通、多分享心情的嘛?”
段长安眨眨眼:“那明天再沟通,我现在脑瓜子不够使。”
段长乐愈发委屈:“你现在也没看书,咋就不够使了?你是不是不稀罕我了?”
段长安在黑暗中悄悄红了脸,“我……我现在脑瓜子里都是妈叫我安安,我想要是使劲记着,没准做梦的时候还能梦见呢。”
“……”
“你,你说啥??”
段长乐握在手里始终也没扇几下的扇子,“啪”地一下掉到炕上,小脸儿唰白,活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片刻后,他还是不愿相信,失控地摇晃段长安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在!扒瞎!!你说!你是不是在扒瞎?”
“咱俩从来就没有小名,妈咋能突然给你取个小名儿了?她、她还叫你!”
“我不乐意……我不乐意!你快告诉我你在扒瞎!”
可段长乐越这么说,段长安就越觉得不好意思、越觉得喜悦,他终于忍不住扒拉开段长乐,“噗通”一声转身趴下,将脸埋进枕头里。
这样的反应更是令段长乐心里酸得要命,嘴都撅老高,“哼!”
他全忘了前头自己是咋寻思的了,气得也转身躺下,“我不理你了!”
“从明天开始咱俩就绝交!”
……
第二天下午三点钟左右,杨文珍提着一个老大的点心盒子过来了,季春花这回怀孕突然特乐意吃甜的,她都记着呢,得着点心第一时间就想着给季春花送来。
孙巧云给这姐俩沏了热茶,还把风扇给开开了,叫俩人坐正屋慢慢唠,不着急的话晚上搁这吃饭。
认识好多年的关系了,杨文珍早就放开了不再多余客气,便倚在榻上跟季春花唠嗑。
“张大夫那我俩去过了,他说虽然我俩岁数大点,但把脉看都挺健康的,应该是没问题,能要上。”杨文珍挤咕挤咕眼,“我想要个闺女,嘿嘿。”
季春花跟着乐:“那还能想要啥就来啥?”
杨文珍耸耸肩:“嗐,说是这么说,但我俩都这个岁数儿了我也明白,甭管是男是女,来啥都好。”
季春花瞅了瞅那盒打开的点心,有些微微出神:“你刚说……这是余老板拿家去的?别人送他的?”
“嗯呢呗。”杨文珍点点头。
季春花不吭声了,表情有点微妙。
当年杨文珍跟余光快要结婚的时候,她带着余光来家里做了回客。
其实季春花对余光上辈子捅死她的事儿早就放下了,况且,这辈子的余光跟上辈子比起来也是天差地别,她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上辈子的余光跟这辈子的是两个人。
可段虎不行,他说他永远都不会忘,他只能拼命控制自己,瞅着余光的时候别去灶房抄菜刀。
杨文珍知道季春花寻思啥呢,忙凑近道:“你在意这个做啥?是谁拿来的重要么?”
“他拿来的又咋?我们家里多少东西都是我赚钱添置的?”
“花儿,我能瞅出来你跟你爷们儿都不老喜欢余光的,他自己也能看明白,所以给我点心的时候他还说了,他就不来了。”
杨文珍通透道:“虽然我也寻思过,要是光因为他从前喜欢过季琴的事不至于,但我也明白,这人跟人之间的缘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就像季琴,从前我没跟你认识的时候其实就见过她,见她头一眼,我就觉得可讨厌这人。”
“所以没关系的花儿,我是跟你交朋友,咱俩互相瞅着顺眼就成,别人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