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姚亭轩更用力地拽他:“诶呀,三两句话的跟你说不清,等你回去就知道啦!”
“......”
……
“荒唐!!”
“这简直是荒唐!!”
了解完情况的何书记气得面色沉沉,愤然拂袖,
“本来听说这个白老师是高校退下来的,我还战战兢兢的。”
“觉得咱们这个扫盲班子竟然能有个学识如此高的人来教。”
“真是没想到...这哪里是什么学识高,他是...”
“他明明是心高气傲...自以为是、目中无人才对!”
教室中已然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倒得七零八落。
何婶子一边心疼地给季春花擦眼泪儿一边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他说那些屁话的时候我还心想呢,这胸口咋就跟堵着一口气似的不痛快呢?”
“等花儿一说那话,我当时就明白了!”
“我那哪是对我儿愧得慌,我分明是因为觉得冤得慌才堵嘞!”
“后来我就忍不住了,我直接问那个糟老头子,我说我年轻的时候白天种地,夜里奶娃,累的腿都落下毛病了。”
“我问他这个该怎么算?他说我们愧对儿女,那我们呢?”
“我们就没被愧对吗?”
赵婶子气势汹汹地搬了把椅子,哐啷一声往季春花身边一撂!
惊得何婶儿连道:“诶呀诶呀,我的亲娘诶!”
“你能不能不整这老大动静?你再把花儿肚里的娃惊着!”
语罢,她又和声细语地接着哄:“花儿呀,好闺女,咱不难受了不生气了嗷。”
“婶子们心里都老感动了,都特别感谢你呢。”
“听话啊丫头,咱不能为了不值当的人伤着自己的身子呀!”
直到白老师在狂轰乱炸中被人“救走”之前,季春花仍然斗志满满,最后甚至捂了嚎风地追着那个老头子一路骂到村委会大门,
婶子跟姨们就一边追着一起骂,一边护着她,生怕她再不小心摔一跤。
可等她一回来,就像是累坏了似的,瞬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崩溃大哭。
她哭哇哇的,丰盈的脸儿都皱吧起来,
像是在为自己,又像是在为孙巧云、亦或是千千万万个可怜的女人们感到冤屈。
季春花捯了两口气儿,顶着核桃般的眼跟何书记控诉:“你知道那个烂心肠的死老头儿后头又说啥吗?”
“他竟然说、说是我们这里的妇女同志们不懂得抗争!”
“不懂得自己争取自由!”
“他、他简直是在满口喷粪!满、满嘴窜稀!”
提起这个,季春花又坐不住了,站起来激动得比比划划,呜咽道:“咋抗争?咋自由?!”
“何婶子年轻的时候就被她男人打过,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这都不是啥稀罕事儿!”
“我做闺女的时候搁季家就是被从小打到大的,这事儿大半拉村都知道!对不?”
“都说嫁个不好的人家就是掉进火坑了,可原本就有不少女人家,打地起就是从火坑里生出来的!”
“没人帮着她们,也没人给她们力量,说让她们出去赚钱...哈哈哈!真的是笑掉大牙了!”
季春花抡起小拳头,“咣咣”凿桌子。
“他那么厉害,为啥不去把家家户户的公公婆婆、娘家爹妈,还有老爷们儿全都叫来?好好问问为啥要这些妇女同志们大了就立马结婚,结了婚就生娃、生了娃有的月子都没做利索就去下地干活?”
“赚钱...?她们哪个也都没翘起脚闲待着啊!”
“她们被迫无奈干得那些活,比外头厂子里的女工们还要辛苦千百倍,可就是根本没人发她们工钱!”
“就这,还得有人骂她们吃白饭的呢!”
“...气死我了,真的是气死我了。”季春花哆嗦着道:“不成,我不能叫他就这么走了。”
“我必须得去叫他改口,叫他认错!”
“......”
何书记彻底陷入沉默,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现场的姨跟婶子们都给哄大宝贝似的,乌泱泱地凑上去哄着季春花冷静下来。
“算了,春花,咱算了吧。”
“那个死老头子咋也是镇上给整来的,咱这么着...不是不给人镇上的面子吗?”
“是啊是啊,如今他也走了,走了就走了。”
“咱不在乎!”
“对!要是学文化,就是学这些东西,那我们宁可继续做大字不识的傻老娘们儿!”
“谁说咱傻嘞?咱虽然不知道该咋念书,但至少明白该咋做人!”
“不像那个牛子都废了的糟老头儿,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哼!”
何书记被婶子们如此尖锐又粗俗的话说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半晌后才道:“大家都冷静冷静。”
“先坐下休息休息...”
他走到门口叫人去倒点热乎水过来。
随后便说:“季小队长说的对,这件事情我们的确不能就这么算了。”
“但也不能太偏激...还是要用合理合规的方式向镇里提出意见。”
“这不单单只是为了咱们,也是为了许许多多和我们这里一样、闭塞且又发展落后的乡下、或是村镇。”
“扫盲这件事本身是非常好的,非常正确的进步道路。”
“正因如此,才必须要杜绝错误的教育促使我们走向新的‘糟粕’!”
第262章 我是稀罕她的人
“诶呦,大牛啊...你说你这娃,这么小的岁数怎么就知道追着姨姨跑嘞?”
“你这是跟谁学的啊你!”
村委会门口,守财姥姥拉着沈大牛,语重心长地劝:“你听话,咱先回去成不?”
“你春花姨姨这会儿...没准都得家去吃饭啦,你来她单位够呛能找着她呀!”
沈大牛疯狂摇头:“不!”
“我就在这等姨。”
“我不去她家,去她家,虎子叔会揪掉我小鸡鸡!”
赵姥姥哭笑不得,俯身道:“你虎子叔那是吓唬你呐,知道不?”
“守财叔也总被他那么吓唬的。”
“他咋能真揪掉你小鸡鸡。”
沈大牛还是摇头,“不可能。”
“虎子叔说的时候,老、可怕。”
“肯定,肯定不是吓我。”
说完,他倔强地往大门槛上一坐,环抱起短短的手臂,“姥姥,你走吧。”
“我就要在这等姨。”
“......”赵姥姥面露难色,也不知该咋滴好了。
正逢此时,身后却响起道老熟人的招呼声:“诶呦,这不是守财姥儿嘛!”
“您腰咋样嘞?”
赵姥姥一听有人叫她唠嗑,可算来了精神,抓紧嘱咐大牛:“你别瞎跑,姥就过去唠几句。”
“你...你不是要等春花姨嘛?就老实儿的坐这等嗷!”
“你要是瞎跑,可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你姨姨了,知道不?”
大牛乖乖点头:“姥姥你去吧。”
“大牛不瞎跑。”
赵姥姥这才高高兴兴地走到大树下,去跟熟人唠嗑了。
也隔得不远,只要一扭身就能瞅见大牛。
大牛也不闹,就静静的坐着。
怎料没过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牛喜得不行,起身道:“春花姨姨!”
然后迅速失望—
耷拉着小脑瓜转过身,重新坐下。
姚亭轩一愣,蹲下了。
“诶,小孩儿,你认识我春花姐啊?”
大牛:“我春花姨没有弟弟。”
“也没有妹妹。”
这是虎子叔跟他说过的,说春花姨的弟妹都是猪狗,不是人。
所以她没有弟妹。
“哦~~没有弟弟啊~”姚亭轩也坐门槛上了,嬉皮笑脸地问:“那你是她什么人?”
大牛有点羞涩:“我是稀罕她的人。”
姚亭轩挑了挑眉,一脸有恃无恐,很痛快道:“巧了,我也是稀罕她的人。”
大牛惊了!
他瞪圆眼,看向姚听轩,慌忙摆摆小手:“不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稀罕春花姨。”
“你的小鸡鸡会被虎子叔揪掉的!”
“...你,难道你不怕吗?小鸡鸡被揪掉了,以后就不能娶媳妇了!”
姚亭轩嗤之以鼻:“这不过是吓唬小孩子的话,看来...春花姐她男人也没什么厉害的。”
“倒是很像个街溜子。”
大牛一愣,“腾”地一下站起来,小脸都烧红。
“不,不是!”他很凶地瞪眼道:“虎子叔很厉害,老厉害...”
“如果不是他,是别人、别人娶了春花姨姨,那大牛肯定不会伤心的。”
“大牛一定会把春花姨姨抢走的。”
“做大牛的媳妇儿。”
“可是,虎子叔叔个子很高、长得也像大老虎,像..小人书里的英雄好汉,而且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