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知道知道!我指定给她伺候好了叔!”段虎突然坐不住了,屁股底下长钉子似的站起来,“没事就行没事就行...”
“妈,您跟花儿先搁这坐坐嗷。”
“我,我给她买俩冰糖葫芦去。”
“她刚下车的时候盯老半天呢...”
“虎子!”季春花也跟着站起来,俩眼儿发亮,“我...我也想跟你去,”
“去溜溜。”
说完,又怕受教育,小心翼翼地瞅孙巧云,像是在无声地撒娇。
孙巧云哭笑不得,难免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愧疚。
也是她太激动,整得俩孩子都挺战战兢兢的。
她长舒口气,挥挥手:“去吧去吧,叫你爷们儿看好你就成。”
“俩人不行去太远嗷。”
“!”季春花惊喜万分,弯起眼眸老甜老甜地说:“妈您真好!”
随后便等不及去挎段虎胳膊。
段虎心颤一下,彪悍的大身板子挺得贼直溜,等她挎好了挎稳当了才抬脚,“那,那我俩去了嗷妈!”
“您就搁这等着嗷!”
……
卖冰糖葫芦那小摊儿离得不远,小摊对过正好有家面馆。
天暖和了,老板就搁门口放了桌椅,能在屋里吃,也能在外头吃。
段虎扫了一眼,见那块地方正好洒满了暖融融的阳光,便先带着季春花过去坐,又跟老板点了三碗加肉加蛋的面,想想道:“最后一碗您先别下,我们还有个人。”
“等过会儿来了再下。”
老板客气道:“诶,没问题同志,啥时候下您啥时候告我就行。”
段虎付了钱,回身嘱咐季春花:“坐这等嗷,不许瞎跑。”
“我去对过儿买完就回来。”
季春花乖乖点头,红扑扑的小圆脸儿上一片愉悦满足。
没过两分钟,段虎就托着张油纸回来了,里面足有六串糖葫芦。
他龇牙一笑,坐季春花旁边给她递:“这人还挺会整,一般都是光有红果儿的,他还整橘子跟小柿子了。”
“但你别多吃嗷,都酸东西吃多了胃不好受。”
“嗯呢嗯呢。”季春花等不及上嘴就啃,鬓边的碎发都粘上糖了。
段虎啧啧:“瞅你这缺嘴儿样,不道的还以为老子不给你吃好东西呢...”
“退开点儿,我给你把头发再扎扎。”
季春花咔嚓咔嚓嚼,“你不试了好几回嘞,都扎不好。”
“那咋?”段虎眉一横,轻轻地捋下皮筋,有些紧张地舔舔嘴皮子,“不会扎我不能练练?”
“我原先就想练来着,你非说不用不用。”
“...你别动嗷,我,我先试个简单的,我扎个大尾巴行么?”
季春花呵呵儿乐,“行呀,那咋不行,扎起来就行。”
“行,行...你等会儿嗷,老子寻思寻思。”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开始拢头发。
完了越来越抖,越来越抖...
季春花实在忍不住了,侧脸躲闪:“你哎呀...你别挠来挠去的,我头皮痒痒!”
段虎突然卡住了,手落在她肩膀上,黑黢黢的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你这么瞅我做啥?”季春花脸儿红起来,嘴皮子上还有亮晶晶的糖。
段虎喉咙深处突然堵住,等半天才开口,“媳妇儿...”
季春花眼睫扑朔,小小的嗯了一声。
段虎:“...我,我咋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呢?”
“这,这正常么?”
“我脑瓜不是坏了吧。”
季春花顿时失笑,哎呦道:“咋就坏了嘛,...咱俩都是头一回嘛,再说也的确是没想到这就有娃啦。”
“不是只有你觉得是在做梦呀,我也这么觉得...”
“那,那你给我证明证明不是在做梦。”段虎眸底泛出猩红,低头凑近,“你...你给我尝尝你嘴儿上那糖。”
“你叫我激灵一下儿!”
季春听得立马要捂他嘴,使劲瞪眼:“你咋这样呐!这又不是搁家,你咋总喜欢搁大道上耍流氓!”
“再说,你吃甜的咋能激灵?你吃酸的才能,给给给,给你吃红果儿!”
“......那,那你把外面那糖给我啃了。”他耍赖皮似的搂住她,张开嘴:“赶紧的啊,快叫老子激灵一下,好好醒醒神儿!”
第245章 咱俩天天亲来啃去的
“...哎呀,那多埋汰啊。”季春花不忍拧紧眉,瞅着手里的冰糖葫芦,迟迟下不去嘴。
段虎粗蛮道:“切,咋就埋汰了?”
“那咱俩天天亲来啃去的,你咋不嫌埋汰?不一个意思?”
“...你,你别说话了。”季春花急道:“我给你啃总行了吧,你,你别搁外头说这些啦!”
“烦死人了你......”
没吃俩红果儿呢,店家就把热乎乎的面端上来了。
段虎被酸得龇牙咧嘴,如愿以偿地打了好几个激灵,递上筷子,“别空肚儿吃了,酸死个人,吃完烧心。”
“先吃饭,这中午一赶喽咱都没吃饭。”
“你先吃着,我去把妈叫出来...”说着,他站起身。
季春花诶一声,“给张大夫买一份送进去吧?”
“我看杨婶儿不在,刚也没顾上问,杨婶儿要不过来他是不是就得自个儿吃饭?”
段虎一愣,拍拍脑门儿,“艹,还真是的。”
“...老子就说我脑瓜指定是坏了吧,咋这点事儿都不懂,还得叫我媳妇儿提醒呢。”
季春花乐不行,“你快叫人再整一碗,给打包了。”
话音才落,老板正巧从屋里端着另一碗面出来,刚才就听见了,忙问:“同志啊,您二位说的是不是里头中医诊所那个张大夫?”
季春花讷讷点头:“对,对,就是那个张大夫。”
老板嗐一声道:“那还打啥包,他平时就总从我这买,您就连着碗端进去,回头也不着急,叫张大夫啥时候方便啥时候给我送出来就成。”
提起张大夫,他忍不住感慨:“哎...张大夫跟他爱人可是造福咱镇上这一方百姓啊,打年轻的时候两人就跟那神仙伴侣似的。”
“谁能想就那么动脑子,还是逃不过一个老字儿。”
“听说他爱人最近那脑瓜傻的厉害,上回自己个儿从诊所出来买东西,走半道突然忘了咋回去嘞...就搁大道上哭起来啦!”
“我们这些认识的瞅着都心疼,那更何况是张大夫自己了。”
“这不,我看这几天张大夫也不敢带着他爱人来诊所儿了,就叫她搁家待着...哎,真是...”
“......”季春花刚秃噜两口面条子,就有些没胃口了。
眸底闪动着化不开的哀伤,嗓子眼儿里也有点堵得慌。
段虎听得心里也可不是滋味儿。
亲眼瞅着上一辈的人们慢慢老去,总觉得空荡荡的,难受得很,可却又无能为力。
尤其一想起他妈也到了这个岁数儿了,可他还没把他爸找回来,嘴里就愈发苦涩。
俩人都不可避免的因为这个话题想到了段江山。
季春花才要撂下的筷子,却再次紧紧捏在手里,
想想道:“等面煮好了你快给张老叔端进去吧,顺便问问杨婶儿的事嘛,瞅瞅有没有啥咱能帮忙的...”
“张老叔跟杨婶儿原先指定也帮了咱家不少呢,他们都是几十年的交情嘞。”
“......嗯呢。”段虎才想掏兜找烟,忽然滞住,手顺脑后一搓,又重新垂到身侧。
艹,差点忘了。
他家大年糕团子有娃了呢,可不能搁她跟前抽了。
季春花一眼看穿,“你去那头抽嘛,正好老板正煮面呢。”
“煮完了你再过来。”
“去抽吧。”
他心里有事儿,不抽一根咋能化开点。
这是段虎的习惯,季春花知道。
“...行。”段虎定定地瞅她一眼,眸色深浓,转身道:“我就去对过抽,还...还去冰糖葫芦那,我打听打听他咋做的。”
“回家我研究研究能不能自个儿做,我给你做一冰糖猪蹄儿的。”
“......”季春花都要听恶心了,蹙眉嗔道:“你快别瞎糟践东西了!”
“再说那是人赚钱的手段,咋能那么轻易教你?”
“嘿!”段虎一挑眉,从兜掏烟盒儿,“你不信是吧?”
“行,你瞧好嗷,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你爷们儿我搞关系的手段!”
季春花笑得眉眼弯弯,十分配合地扬扬下巴颏,催他快点表演。
等段虎过去以后,跟人说两句话递上根烟开始唠嗑儿,她面上的笑意便悄然敛去些许。
吃面的动作却仍未停下。
他们都难受,可都要坚强,因为眼下不光有亲人没找回来,还又迎来了新的生命,新的家人。
长辈们都老了,他们就指定要更快更快的长大了。
妈说的对,人得吃好喝好休息好,才能养足精神面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