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我婆婆裹小脚是糟粕,也是你跟你同学说的?”
“那你跟他说没说你当初不惜把我锁在屋里,也想争取做我这裹小脚的婆婆的儿媳妇呢?啊?!”
季春花呵呵两声,挑眉瞪人的那个架势,跟她传说中土匪似的爷们儿颇有几分神似。
说完,还嫌不够,直接冲着季琴贼用力的“呸!”了一声!
“拿脚趾头猜我都知道你是咋寻思的,你指定看出来了,你这个同学跟我当初一样傻,一样没脑子,就因为稀罕你,觉得你是好人,你说啥,他就信啥!”
“还有你,好好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同志,就能轻易被这么个婊子骗得团团转,现在被我推个跟头,你也甭觉得憋屈!”
“你活该!你们全都活该!”
“说好了拿了钱就不要来打扰我了,你那狗屎一样的嘴说话就跟喷粪一样,没个鸟用!好啊,好,你既然这么骚扰我们,那一会儿我就去找村长!”
“给你钱你也骚扰我,不给你钱你也骚扰我。”
“那干脆就把我们家的钱还来!全还来!”
“滚!!爱死哪儿去死哪儿去!滚!”
话音落地,季春花转身就走,“妈,关门!”
“咱接着包饺子!”
“......诶...诶,”孙巧云这魂儿别说是收回来了,甚至还又跑了几个。
她木木然地看自家那个棉花团儿一般又白又软的儿媳妇,浑身冒着火快步走进院子,头也不回,
愣了吧唧地把门关上,顺手又落下门栓。
随着“咔哒”一声,季春花就跟泄了劲似的,呜呜哭着跑进了灶房。
孙巧云瞬间心尖猛颤,眼也跟着立马湿了起来。
她家这大宝贝一样的儿媳妇,的的确确是个软得要命的棉花,可要是谁碰着她想护着的人、重视的人,她就得把里头的针全都刺出来!
这娃天生就不是个厉害的,这是老天给的,改不了。
所以,她几乎是不自知的,把所有的韧劲、所有的脾气,全藏着、掖着、攒着,
就是为了到该用的时候,能有个威力,能落地砸出声儿来。
孙巧云小心翼翼地走向灶房,连脚步都放得又轻又温柔。
她忍不住细想打春花儿嫁进家来的这些日子,她身上一点一点,细微又明显的变化。
孙巧云突然寻摸出个词儿,叫厚积薄发。
进了灶房,季春花还真就背着身,抽抽搭搭地接着包饺子呢。
孙巧云抿抿嘴,心底五味杂陈,
她默默走过去,搂住季春花,“好啦闺女,你看看你,刚跟妈咋说来着?”
“咱一块儿难受,总好过一个人自己个儿难受,是不?”
“妈也难受呢,花儿啊。他们说妈的脚丫...妈也难受呢。”
“花儿啊,不说好了吗?咱娘俩一起难受,成不?”
季春花再也忍不住,手里的饺子皮哆哆嗦嗦地掉到地上。
她转身一把搂住孙巧云,埋她脖颈里崩溃大哭,“我要弄死她!”
“我要撕了她的嘴......我要跟她拼命,我......我不怕她了,我再也不要怕她,她这种脏心烂肺的臭老鼠、臭虫子!我才不要怕她!”
她哭得满脸湿,孙巧云也没顾上问,咋还能怕她了?只得急忙乖乖季春花的背,轻柔又动容地叹息:“花儿啊,咱不那样儿嗷。”
“杀猪焉用宰牛刀,咱犯不上因为这么个东西毁了咱好好儿的日子。”
“乖乖的,先哭利索了,等哭利索了,妈再跟你唠。”
“你妈我的确是从旧社会走出来的娘们儿,”
“但旧社会大宅院儿里好多的手段,也远远不是她季琴这些小把戏能比得上的。”
第214章 你说,我媳妇儿牛逼不牛逼?
将近傍晚的时候,段虎到了村口。
计划有变,也就用不着晚上才回家了。
找了不碍事的地方停好车后,他才要去摸烟盒,就听有人搁不远处嚷嚷:“段虎同志!”
“段虎同志!”
“?”段虎往窗外看了一眼,是王村长。
他没多想,寻思又是啥搞劳动的事儿呢。
于是下车关门,晃晃悠悠地迎过去。
王村长跑几步到跟前,先呼哧好半天,才道:“段,段虎同志,您跟我去趟村委会吧!”
“你家那小姨子去村委会告状了!诶呀娘诶,自打中午就一直哭啊,哭起来没个够,我们说去你家了解了解情况,她还不同意......非说你媳妇儿是叫鬼上身了,要不就是得了精神病了!”
“等会儿。”段虎眉一挑,“你说谁?”
王村长:“......你家那小姨子啊?”
“老子有个狗屁的小姨子。”段虎抠抠耳朵,嗤笑一声抬腿就走。
“王村长,你这老了老了脑瓜子还不好使了呢?”
“我媳妇儿早跟季家断道了,那天晚上还是你帮着给瞅的字据呢,咋?这才多些日子,你就忘了?”
“我看你他娘的倒是应该跟那傻逼屁琴,赶紧一块儿找地方瞧瞧脑瓜去。”
“啊,对对对,”王村长一愣,抓紧追上,“是我说错话了,不是不是啥小姨子,就是季琴同志。”
“诶呀,可是段虎同志,她指名道姓就要你去啊!你不去......她搁我们村委会赖着不走啊,你知道我们几个妇女干部打中午被她缠的,连饭都没吃。”
“她瞅着确实挺吓人,哆哆嗦嗦的,脸上连个血色儿都没有,说你媳妇儿抽她嘴巴子,给她嘴里都抽破了,还骂她婊子啥的...”
王村长咋也算个文化人,学到这份上,下面的脏话就说不出来了。
怎想,段虎忽然咵嚓一下停住。
“啊?”他咧开嘴,笑得那叫一个美,但还有点不敢信。
问:“你刚说啥,再说一遍。”
王村长:“......我说你媳妇儿,抽季琴一个大嘴巴子,还骂她是臭婊子......啥的,”
“哈哈哈哈,艹!”段虎大爷似的摆摆手,示意不用说了。
心里爽得要命,赶紧掏根烟点上助兴。
“牛逼,我艹,哈哈哈。”他用力嘬上一口烟,老痛快地呼出白雾,重新迈开步子,“走,老子跟你去村委会溜一圈儿。”
“我娘们儿干了这么牛逼的事儿,老子高低得去亲眼瞅瞅,亲耳听听。”
“嗐呦,我艹.....”他乐得眼都眯缝起来,隔着缭绕烟雾睨了睨跟在屁股后头的王村长,
咬住烟嘴儿,混不吝地发问:“你说,我媳妇儿牛逼不牛逼?”
王村长傻不愣登的,下意识地跟着点头,“牛,牛...牛。”
段虎:“嘿嘿,你知道她为啥这么牛逼吗?”
王村长摇头:“不,不知道。”
段虎扬起下巴颏,嘴咧得更大了,“老子惯的!哈哈哈!”
王村长:“......”
俩人顺着小道进了村,一前一后往村委会走。
正要拐过个小胡同,前头就过来个男的,瘦瘦巴巴的,俩手揣口袋里,耷拉个脑瓜子往前蛄蛹,走得贼慢。
这小胡同本来就窄,段虎这大体格子一个人基本就得堵个严实,眼瞅前面那人磨叽的不行,张嘴就骂:“你他娘的属蛆嗷?走快点!”
“道你家开的?本来就窄,你多挡害你。”
“......姐,姐夫?”这人顿住了,颤颤巍巍地抬起脑瓜。
段虎眉心一蹙,舌尖抵了抵腮,翻个老大的白眼。
季阳愈发瑟缩,刚瞅清是他又立马埋头,连连鞠躬,“啊不是,段,段虎同志,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我挡您道了,我马上,我现在就走。”
说着,他就要转身。
段虎眸底倏而划过一道暗光,唇角上翘。
他抓紧压住,粗声开口:“诶,站那儿!老子叫你走了么?”
“......哦,哦哦。”季阳浑身都开始打哆嗦,俩小胳膊用力夹在身体两侧,双腿也并拢,快赶上站军姿了。
段虎眼珠子转悠转悠,跟王村长说:“你先回村委会,看着点儿那臭傻逼。”
“我一会儿就去。”
“......行,行,那您抓点紧。”王村长可不敢多过问,绕过季阳就跑了。
季阳见王村长就这么着走了,心里打鼓的动静越来越剧烈,都快得心脏病了。
他脸煞白,忍不住想:坏了,坏了。
他把王村长支走了,不会是要搁这把他弄死吧!
就在此时,段虎沉甸甸的脚步自身后响起—
季阳眼一闭,咣叽一下就跪地上了!
俩手捧一块,越过头顶,“段爷爷,呜呜呜...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今儿出门前就应该找个算命的给我算算,”
“我要是知道今儿能碰找您,我指定不带出门的啊段爷爷。”
“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碍了您的眼!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吧,我,我爬着走行不?我搁这爬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