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但打今儿一早,他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在透着满满的歉疚和讨好。
季春花心里明镜儿似的,她很清楚。
那她为啥还要这样刻意的“欺负”他呢?
当然是因为他也“欺负”她了。
她知道他指定迟早会把钱弄回来的事告诉她的。
但开始没告诉她是为啥呢。
季春花想来想去都觉得,他就是想借着那三千块钱,跟她撒娇要好儿呢。
想让她因为心里愧得慌,就答应他好多类似于吃嘴儿、或者......或者是啥啥的那种要求。
反正都是炕上、被窝里的那些事儿。
他才没有别的事儿呢。
......他,他脑瓜子里全是那些事儿,哼。
“......”季春花有些吃不下去了,她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夜,脸蛋子“腾”地一下烧起。
粉嘟嘟的指尖倏地握紧筷子,隐约打颤。
唇无意识地蠕动两下,心想:虽,虽然昨天只是一小下,但他还是碰到嘞。
就说她每晚都会偷偷洗......
可那也不成呀!
那、那种地方儿咋能吃呀?!
他,他到底是为啥突然想起要吃那儿了呀!是真的不想叫她活了吗?
……
来找段虎的果然是老沈。
他跟段虎说,昨儿快落晌收工的时候,有几个工人打起来了。
老沈带着手底下几个老人儿上去拉架,好说歹说的才把人都拽开。
结果这几个人还是不干,最后呜呜渣渣地说:工钱我们不要了,天天瞅着不乐意看的人膈应得慌,活儿都干不好。
老沈一听这个也没再拦,说这两天就把他们钱算了,让他们拿钱走人。
段虎靠在自家门口土砖墙上,呼出苦呛的烟雾,眯眸闷闷地嗯了一声,“抓紧结了吧,他们心里都有情绪,接着干也容易出事儿。”
老沈手一伸,“行。”
一般类似这种情况,段虎都会给老沈折子,叫他取去。
怎想这回,段虎却身躯一颤,绷紧下颌好半天都没言语。
就光抽烟,猛猛嘬。
眼神儿虚了吧唧地乱瞟。
老沈纳闷,又伸伸手,“折子啊,工头儿。”
段虎咬紧烟嘴儿,眼皮子狂跳。
折子空了,前段时间刚结的货款还有工钱。
本来他寻思是先把那两千五存进去的,结果那信封揣旧褂子里他就给忘了。
也是最近太忙,县城地里两边跑的。
......现在可好,他家大胖年糕团子还给他甩脸子看,心里不痛快呢。
她都没发话,他咋能自己个儿拿走用去。
段虎脸越来越黑,老半天才从牙关艰涩挤出句:“你,你先想辙垫上,等合作方再结款的时候自己个儿扣走。”
“?”老沈也没来及细想,立马问:“不对啊,我不刚——”
“你他娘的哪儿这么多废屁!”段虎就跟被烫到似的,暴喝打断。
“......”老沈被他吼得脑瓜都嗡嗡响,耳膜差不点儿被震碎。
他抠抠耳朵,哎道:“你看你这人,嚷嚷啥,垫就垫呗,那点儿工钱我还能挤不出来么。”
“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吼,哎......你还是年轻啊工头儿,火力壮。到我这岁数你指定就没这么大劲头子了。”
段虎切一声,不屑至极。
扔了烟头撵灭,冷哼:“不可能。”
“老子就是七老八十了火力指定也贼壮!不信咱就走着瞧。”
老沈也刚跟他抽完烟,咂摸咂摸滋味儿,“诶这是不是王老板送你那烟嗷工头儿?”
“挺好抽呢。给我拿几盒儿呗?”
“......”
那还得进去再出来。
段虎心想,瞅见年糕团子再出来,他表情指定得更僵,不就更容易让沈保强这老犊子瞅出来了么?
他他娘的这种有经验的老男人,眼贼毒。
段虎不乐意,转身就要走,“去去去,抽个屁的抽,啥都要你,不许要!”
老沈肩膀子一耷拉,怨气重重,“咋突然这么抠呢工头儿,你说我默默无闻的为你付出了多少啊。”
“就说上回你喝多酒,哇哇吐完哭着嚷着说要回家跟你媳妇儿吃嘴儿,那还是我想辙给你洗漱的呢。”
“我就寻思,你说你才吐完,你回家就要跟弟妹吃——”
“沈!保!强!!”
段虎咔嚓一下急刹在原地,看都不敢看他,
只剩攥紧梆硬的拳,无能狂怒:“老子艹你大爷啊,你逼次个鸟屎啊!”
“滚滚滚,滚去远处等,艹。”
“一条儿都他娘的给你,把你那破嘴给老子闭严实了!艹!”
老沈龇牙嘿嘿笑,心满意足摆摆手,“得嘞~等你哦~工头儿~”
第175章 你还生气呢么
“诶?小张,今儿咋没瞅见季琴啊?你们俩不是一组的吗?”
地里,一位好事的婶子上前询问。
王莉莉像是长了顺风耳,听到这句就跟踩着风火轮一样窜了过来,老大声地道:“诶呦~婶子~这么大的事情您没听说啊?”
“昨儿夜里,季琴他们家都炸了锅啦!”
“住季家跟前的那几家可都遭大殃了,我听说,季琴扯着个脖子又哭又喊的,就跟疯了一样,差不点儿有人听得害怕,去找村长呢。”
“结果后来,她就裹着个包袱离家出走嘞。”
“邻居们这才作罢的!”
“......啥?还有这么回事儿?亲娘嘞,这是为啥啊,季琴同志搁季家可是娇生惯了的,咋还能发这老大的火儿......而且大半夜的,她还离家出走了?”
婶子眼神里燃烧着熊熊之火,紧着追问。
王莉莉等的就是这个,哼道:“好像是她哥季阳,去乱搞投资钱都打了水漂儿了,给季琴气吐血了呗。”
“好不容易卖了她姐才换来的钱,结果她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呢。她能不气吗?”
“......”
“......”
割草中的季春花迅速转身,很小声地呵呵儿乐,听得这叫一个美,俩水汪汪的大眼都湿乎的。
杨文珍瞅她这小模样,心里都发软,很是宠溺地道:“诶呦呦,瞅给咱春花开心的呦。”
“你憋个啥呀,不如就大点声笑得了。”
“反正笑季家的人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
季春花努力平复,摇头,“那倒也没啥必要。”
再说她也不能太明显,万许叫谁瞅出不对劲咋整。
她可不能把她爷们儿给钱想辙整回去的事儿泄露出去。
她跟他闹小别扭是两口子之间的事儿,家里的事儿。
他们永远都是一家子,要一致对外的。
“春花呀!春花!”
季春花才说完,身后就响起熟悉的呼唤。
比起昨日明显熟络亲近了许多。
季春花立马回身,笑着去迎。
这位老婶子昨天来问信的事情都传开了,人人都道季春花真是个把能耐全憋里头的姑娘。
也有人忍不住感慨,她又懂文化,长得也不丑,挺水灵一个大胖丫头,咋原先就那样由着季家作贱她呢?
殊不知,从前踩现在捧的他们实在是很难看得深切。
就如同从前的季春花一样。
她以前的世界,是那样的狭隘逼仄,又那样的小。
逮着个能偶尔给她些虚假温暖的季琴,就能稀里糊涂地接着那么活。
啥也不寻思,或是啥都没心气儿寻思。
可后来不同了。
后来她的世界开始慢慢变大,却并不是重生以后。
而是在她死的那一刻,被段虎扛在宽阔又结实的肩头时,就变得广阔了。
她恍然惊觉,这个世界还很大,有很多真正美好的东西或是真正良善的人,她都还没有遇见过。
有了真的,假的就突然变得那么明显,那么可笑。
她也才头一回,想到要问问自己:捡回一条命了,那你现在想咋活呢?
又想活成个啥样呢。
季春花脸上一片暖融融,白净的圆脸儿堆着笑,柔软可亲。
她问何凤有啥事儿,没想何凤又掏出封信。
“这,也是我们的一个邻居,她的情况跟我差不多,也是娃们出去务工嘞。”
“她想找人问问写的是啥,春花呀,你看能不能再帮忙瞅瞅?”
“她这信可短嘞,就几句话,回去我转告给她就成嘞。”
“可以呀。”季春花爽快接过,看了几眼,果然很短。
随后笑着递回去,“这个婶子是儿子跟儿媳一起出去的吧?”
“她儿子说,媳妇儿有娃啦。”
“虽然过年他们就回来,但他等不及报喜了呢!”
“啊呀天爷呀!”何凤瞬间替邻居感到高兴,又或是她们这个岁数总特别喜欢看到新生命的降生。
她连连道谢:“麻烦你啦春花,诶呦,我这净给你找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