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段虎被她这软绵绵的一靠,不受控制地咵嚓一下仰起头,粗糙大掌滞在半空僵了会儿,才结结实实地搂住她,往怀里掖。
他蹙眉,哄小娃子般拍她后背,啧啧两声,“差不多得了啊,不就是这故事有点儿吓人么。”
“再说了......你晚上又不是一人儿睡。”
他想起季春花非得求着孙巧云一起睡就呜呜冒火,
顿了顿后像是贼刻意地加重语气,“反正你、回去也是跟老子、睡。”
“你有爷们儿陪,你怕个蛋子儿!”
“噗——”季春花被他的粗话成功逗笑。
许久没生出的臊意又隐隐冒出头儿。
她忍不住在他怀里嘟囔,“你,你别这么骂。”
段虎:“啊?啥这么骂那么骂。”
“讲个脏话还得打草稿儿啊,你咋那么老些事儿。”
季春花咬咬唇,忍不住抠他脖领子,“不是......你别说那个,......蛋。”
段虎:“蛋子儿?”
季春花:“......”
段虎粗笑,“咋嘞?你又不是没碰着——”
季春花“啊”地一声从他怀里仰头儿,竟急得直接瞪了他一眼,“我没碰我没碰!”
她水灵灵的眸被泪水彻底洗刷过,湿乎乎的。
绒绒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儿。
这会儿却是拧眉瞪眼,显得像只被逗急了的肥兔子。
眼尾的红意一直烧到脸颊,蔓延到被碎发半掩住的耳根。
给段虎又瞅饿了。
他混不吝地哼了一声,全当没听见,裹住她的小胖手儿拔腿就走。
“咋就没碰,咱俩身上还有哪块地儿没碰上?”
“一天天的净扒瞎。”
季春花被他臊得才烧起的羞愤又退缩回去,宛如个被恶霸欺负到至极的可怜大胖丫儿。
搁他后头一瘪嘴儿,又不言语了。
反正她没他那么厚的脸皮,也说不过他。
最后臊死羞坏的人只能是她自己。
“行了行了,不许叭叭儿了。抓紧回家。”
他搓搓她手背的小肉窝儿,满脸蛮横地再次睁眼说瞎话:“你不嫌冷老子还嫌冷呢。”
“这大晚上的搁外头晃悠,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瞎搞乱搞,摸黑钻树林子去的呢!”
季春花在他掌心里动动。
段虎:“还乱动弹?”
“咋,不乐意走?还叫老子扛你?”
季春花眨么眨么眼,仰头瞅他,“我真的不沉吗。”
真的不是,死沉死沉的吗。
我真的是活生生的跟你走在一起,然后一起回家的吗。
也不用自己脱光溜儿了睡在冰冷的被窝里,也不用冰冷地睡在地底下。
“......”季春花脑中一闪,眸间水色颤动。
她不知道上辈子的事儿。
所以只能......
“段虎,”季春花问:“我想知道那个被砸死的工人,他......后来有没有人把他接走啊。”
段虎:“你不害怕么,还问?”
季春花急道:“我现在不害怕了。”
段虎啧一声,“你纯是有病。”
季春花恳切道:“你告诉我吧,求求你啦。”
段虎攥着她的手搓搓,哑嗓道:“没人儿接。”
“他是老光棍子一个了。”
“我给他又背回他们村儿,找能埋的地方挖坑给埋了。”
季春花哑然失语。
好半天以后才几近无声地嘟囔了句:“真好。”
“我希望我也是被你埋的。”
段虎一横眉,“又叭叭儿啥呢?就没一个字儿听得清。”
季春花回握住他的大手,“我也冷嘞。”
“咱快点儿回家吧。”
……
这一晚,季春花再也没寻思要去跟孙巧云睡。
不只是因为他们摸黑回家的时候太晚了,孙巧云已经睡下了。
还因为她心里仍然未能散尽的恐慌。
夜里,她钻在暄软又热乎的被窝窝,闭着眼睛感受着某处被糊了三层药膏的不适感,咬住下唇动了动腿儿。
一旁,段虎如凶兽般的彪悍身躯蓦地调转方向——
季春花“唰”地一下攥紧被角,把头直接埋进去了。
很快就听见他沉哑又厚实的呼吸。
她这才放心,小心翼翼地重新探出被窝。
“......给,”段虎蓦地皱眉,开口蹦出个字儿。
季春花心跳都差点儿吓停。
脑门儿都渗出汗,胆怯又慌张地在昏暗中努力去看他的脸。
却只能模糊瞧见他薄唇蠕动,好像还舔了舔嘴皮子。
季春花还想忍着心惊再细瞧,怎料他骤然铁臂一伸,将她连人带被全塞进赤裸炙热的胸膛——
“再给老子吃口嘴儿......”
“赶紧的!”
“......媳妇儿。”
第82章 俩滴流圆儿的大眼珠子白长的
翌日清晨,用过早饭后,季春花终于争取来刷碗的机会。
她兴致勃勃地撸起袖口,准备大干一场,绵柔眸底冒着光,心想:她一定会把这些碟子碗儿都刷的锃亮,一点油污都别想逃!
妈跟段虎都对她这么好,好得她天天心窝子里都是暖呼呼的。
她一时想不到做啥大事报答,就只能想到生活中的这些小事。
往后有了她,一定要努力让他们的日子过的更舒服。
这么想着,季春花便唰啦唰啦地开始刷起碗。
她蹲在灶房的水槽前,专注又认真地用丝瓜瓤沿着碗边咔咔蹭,眉头微蹙,小嘴儿也用力抿起。
却未想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粗声冷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他娘寻思啥大事儿了呢,咋就这老爱皱你那破眉头?”
段虎大步迈进灶房,扫了季春花一眼。
季春花正蹲着胖乎乎的身子窝在水槽前,听见他野蛮的训斥不忍动作微顿。
随后,她脑子里便像是回放似的,响起他昨夜在梦中说的那句粗鲁又火辣的话,还有叫的那声媳妇儿。
季春花悄然扬起唇,澄清眉眼弯起个可爱又傻乎乎的弧度,嘿嘿笑了一声。
段虎一愣,后颈冒着热意唰拉一下转过身。
又去院儿里了。
很快,他就跟土匪似地提溜着马扎闯进来,黑着脸地把马扎往她屁股后头“啪”地一撂。
起身揣兜儿道:“老子看你是真有病,不吃点儿苦难受是么?”
“那俩滴流圆儿的大眼珠子白长的,没瞅见院里有马扎?”
“你就不行坐着刷嗷。”
季春花笑得淡然软乎,乖乖坐在了马扎上,扭脸儿解释,“今儿天儿暖和,有太阳,我寻思妈万一想搁院里晒晒太阳没地方坐。”
段虎眉一横,“你看不起谁?”
“咱家啥条件,个小破马扎儿只有一个?”
“没有,没有。”季春花呵呵儿乐,摇摇头继续刷碗。
“咱家已经很好啦,你刚还给我做了热水,我从来没觉得干活也怪舒服的。”
“没想过......原来这干活儿也跟享福儿似的。”
“......你纯是有病你。”
段虎看她乐得心里那叫个痒,那叫个燥。
再次别过头难掩急躁地掏兜拿烟,没想用洋火儿唰啦唰啦滑了好几下都打不着。
“艹!”
他气得咬牙切齿,直接把烟往耳朵上一夹,转身就道:“不抽了,艹!”
“老子出趟门儿。”
“......哦,好。”季春花愣神似地点点头,很快探着身子喊了句:“那你道上慢着点!”
段虎脚步隐约停滞,很快就将步子迈得更大。
故作镇定似地一啧啧,强压嘴角道:“一天到晚净瞎操心,跟我妈一样!”
他出了自家院门,步伐还是那么凶猛。
却未想刚走出去没多远,身后就响起道憋笑憋到颤抖的试探,“......咋的啊,工头儿,大早晨的咋还同手同脚走道嘞?”
“是啥时髦儿的保健操么?”
“......”段虎太阳穴噔噔狂跳,站定一转身,“你个老瘪犊子最近挺闲啊?”
“大早起又往我们村儿跑啥。”
老沈手上拎个牛皮纸袋,“给白斩鸡送膏药。”
“他姥儿不是腰闪了么,听说东街那头有个老瞎子中医,配那膏药管事儿。”
“他也不会开车,平时还能跟着你,这两天你不也忙着陪媳妇儿呢么。”
“我就寻思着甭叫他折腾了,他姥儿那腰确实挺严重,都起不来炕嘞。”
“再说我这也就一脚油门儿的事儿。”
段虎沉默片刻,一挑眉,蛮横道:“成,我跟你一块儿去。”
“......啊?”老沈一懵,心想瞅着段虎这明显是要出门儿啊。
段虎,“咋?有意见?”
“没没。没意见。”老沈讪讪笑着往前走,“人老太太昨儿还念叨呢,说你结婚她也去不了,连你媳妇儿长啥样都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