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王振华听着都觉得新鲜,困意也没了。
  他想想立时道:“成,你等会儿我,我去换双棉鞋就跟你去。”
  直到走在半路上的时候,王振华一细想,才觉得有点打怵。
  那可是村霸啊,万许一会儿要有点啥谈不拢的再动手儿可咋整?
  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
  别再因为这点儿好奇心把老命搭进去啊。
  可他又不能不去,毕竟也处在这么个位置上,家长里短算不清楚的事儿头一个就得找他。
  于是,王振华就半硬着头皮、半带着好奇的跟季阳到了季家。
  没想颤颤巍巍地敲门进去时,屋内却是一片宁静......
  那身型彪悍凶野的村霸段虎就跟守着似的,吊儿郎当地搭着椅子,站在季家那大胖丫头身后。
  而季大强则坐在炕头正在抽烟,看着还很轻松.....很满意。
  季阳也有点儿懵,心里还透着几分痒。
  忙凑到季大强那捂嘴打听,“咋?爸你们谈拢了嗷这是?”
  季大强一听这,瞬间忍不住翘起嘴角,贼洋气地“啊”了一声。
  “?!”季阳忍不住咽咽唾沫,“......多,多钱?”
  季大强拿眼睨他,比出个三。
  “?!三百?!......有点儿少吧......”季阳一皱眉,不太满意。
  这跟他们最后落到手的订婚钱也差不了多少。
  季大强龇出黄黑牙齿,“你爹我可能这么傻?”
  “都买断了能要这么少么?”
  “我艹!”季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又咽了更大一口口水,哆嗦着问:“不,不会是三......”
  “啥?!三千!?!”
  王振华壮着胆子去问段虎具体咋个意思,没想他直接来句:说完了,您给落个字据做个证就成。
  三千。我把我媳妇儿买了。
  往后跟他们季家再没关系,彻底断道儿。
  就当季家没这个闺女。
  王振华实实在在被这么个数儿给震慑到了,一个没忍住就惊叫出声!
  然后他就不自觉地开始盯着季家这大胖丫头瞅,凑得老近生怕自己瞧不清。
  眉心几乎皱成个死结,偷偷在心里叨咕。
  诶呀妈呀,这大胖丫头是镶了金边儿么,我可得好好瞅瞅......
  王村长自是知道季家这俩姐妹的情况,听说季家这老大可胖,完了也不讲究个人卫生,性子也憋闷,不爱说话。
  打小儿搁季家也不受待见......
  哎呀,这可怜是够可怜。
  但这可怜人多了,咋也不值三千呐。
  三千......三千。
  他几辈子也没见过这老些钱啊!!
  或许是王村长的眼神太过火辣,季春花被瞅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忍越来越深地埋起头。
  她也心虚啊,她刚才也拼命去拽段虎的褂子,试图反驳嘞,可是段虎又攥住她的手瞪她,叫她不许言语。
  季春花抿着嘴儿想,就算是溜达猪也没这么贵的。
  “诶诶诶,”段虎伸手往季春花脸前一挡,“村长您差不多得了嗷,眼珠子要粘我媳妇儿脸上了,”
  “您都多大岁数了?能不能懂点儿规矩,像个话么。”
  “......呵呵呵呵,”王振华尴尬笑笑,抓紧往后退。
  后知后觉地冒出冷汗,“不、不好意思啊,段虎同志。我这岁数大了,眼神儿不好......我这不是想瞅准了,是不是季家大闺女嘛!”
  季阳在后面催命似的打断:“您快甭整那没用的了!”
  他大喊:“都谈妥了费啥时间?抓紧立字据,完了各回各家进被窝睡觉去!”
  “是是是。”王振华也不想跟这儿待太长时间。
  心想这种事还是快刀斩乱麻好,待久了要出点啥矛盾他还得帮着调解......关键还有段虎这么个爱讲拳脚的恶霸。
  “带着了,我这得亏是长个脑子。”王振华顺怀里一掏,纸和笔就都掏出来了。
  段虎也催,“快着点儿!”
  “您那眼神儿可瞅好了嗷,别给老子又多写个零。”
  “那不能,那不能!”王振华拿着纸笔走到窗台,念念有词地开始落笔。
  段虎眯起眸,心想得亏这村长不是那黏糊性子,喜欢问东问西。
  不然还得耽搁时间,费好些唾沫。
  他一会儿可有正事儿要忙。
  段虎舌尖抵住上牙膛,懒怠又缓慢地看向季春花。
  只见她垂着细密眼睫,一双小胖手儿死死揪紧棉衣下摆,
  丰润白嫩的脸蛋儿憋到涨红。
  呵。
  段虎牵唇,无声冷笑。
  憋屈了吧?难受了吧?
  活该!
  就应该叫你憋屈死,叫你愧疚死。
  老子才不告你这钱我有的是招儿再弄回去呢!
  老子就要让你觉得对不起我,
  让你死心塌地的报答我,
  稀罕老子稀罕得要命、稀罕一辈子才行!
  第78章 把嘴儿给老子张开。
  段虎搓搓寸头,太阳穴狂躁不耐地跳动,不忍在心中暗道:
  艹他娘的,他就说他们段家为啥只有丧偶没有离婚呢,娶个媳妇儿这老麻烦的,谁乐意再娶第二回?
  “好了,好了。一式两份!”王振华脸贴纸上确定好几遍,“没错儿,一点儿错都没有!”
  段虎早等不及,上去一把夺过,放眼皮子底下一扫。
  基本一目十行。
  完了迅速分出一份随手往后一扔。
  “诶呀!季阳!快捡啊!”季大强看着那张价值三千块的字据,急得直捶床,“咱明天还得拿这字据去找姑爷取钱嘞!”
  “可不能丢喽!”
  “诶诶!”季阳连声答应,迅速蹲地上狼狈又滑稽地去捡。
  季春花闭上眼,不想再看。
  紧接着,她便被段虎一把攥住手,停也没停地往外拽。
  “明儿别太早,老子要睡懒觉。”
  “中午再去。”
  “好嘞,好嘞姑爷。”季大强乐得像变个人,都挤出一脸老褶子了,还作势要起身,“姑爷慢点儿啊,小心脚下!”
  段虎才不搭理他那个,拉着季春花把字据草草往怀里一掖,遂便大刀阔斧地离开了季家。
  出来时已是深夜,季春花却突然觉得手心寒凉得彻底。
  甚至已经快感觉不到他的炙热。
  她耷拉着脑瓜儿,磕磕绊绊地勉强跟上他的粗莽步伐,差点绊着好几回。
  恍惚间似有几只野狗吠叫着经过,季春花过于失神,冷不丁被惊着似地颤了颤,没想立时被段虎极为突兀地又拽了一把!
  “!”季春花没叫出来呢,就感觉眼前一晃,被他单手推了下肩窝儿——
  她因惯性往后倒,他掐准了一样将大掌顺她后背塞进去,隔开她和冰冷的泥土围墙。
  他们在一个昏暗无光,且狭窄逼仄的小过道。
  不知道是哪儿,反正尽头是个死路。
  就像是个封闭又幽暗的山洞一样,季春花所有的感官也随之被放大。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僵硬抬眸,只见他凶戾深眸黑得比夜还浓,带着强烈的威慑逼迫感死盯着她——
  瞬间心跳飞快,无措启唇,却又憋得脸色涨红,
  最终只挤出个,“对.....对不起。”
  段虎神情没有变化,嗓音沉哑异常,“咋个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我,是我!”季春花急道:“是我对不起你......”
  “你哪儿对不起了。”他又往前一步,她惊慌后退。
  压住他粗粝掌心后,又赶紧向前,差点跟他贴上。
  段虎深深俯低头颅,好似不会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视线犀利而专注,他一字一句道:“老子这人向来算的清,该是啥就是啥。”
  “我不冤枉你,我也不帮你说好话。”
  “先头你跟那俩老犊子急了,是为个啥急我心里有数儿。”
  “因为你听不过去了,是么,你听不得他们咒我跟妈。”
  “对,对!”季春花连点头,也不知咋,听得心尖儿上又酸又疼。
  她感受着冬日钻进脖颈里的寒风,控制不住地想起他在雪中穿着趿拉板走向自己的彪悍身影。
  季春花声音打着颤,没等他说后话就自己先看不起自己,“可那有啥用?”
  “我这一急,还把你急破财了。”
  “?”段虎挑眉,混不吝地问,“不然还有啥办法么,你说一个给老子听听?”
  “......”季春花顿时被噎住。
  “再拖拖?拖到你那妹子真拿着包袱跟咱回去住?”
  段虎恶心到暴躁皱眉,呵呵一声,“她他娘就像口粘痰,就一个劲儿地要往老子身上粘,”
  “你以为老子瞧不出来,是么?”
  段虎一把捏住季春花丰盈双颊,她被迫撅起嘴,瞅着又憨又傻,还委屈巴巴儿。
  段虎垂眸看她唇上小小的齿痕,便知她刚才又没少啃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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