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您,您要仗势欺人不成!”
  说完,掌柜的突然笑了,“差点忘了,如今长公主没了,小王爷就算是仗势欺人,也没个靠山了。”
  大抵天下所有人都以为,景王府没了长公主,老皇帝也好,宫中的贵人也好,都恨不得喻阎渊早死早超生。
  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军权,皇权。
  老皇帝可以高枕无忧。
  那些这些年被景王府压的死死地人,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只是掌柜的这话说完,后悔已经晚了。
  有时候,祸从口出。
  喻阎渊笑容逐渐放大,分明是笑着,可却犹如地狱索命的阎王。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球状物体,随后一抛,语气云淡风轻道:“要么,你立马滚出本王的视线。要么,本王烧了你的铺子。”
  “你!你!”
  掌柜的气红了眼,怒不可遏,“景小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是要小人的命啊!”
  然而,这话刚说完,喻阎渊忽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抱起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神情惶恐的掌柜的,“本王后悔了。”
  “现在,本王只想烧你的铺子!”
  师菡吹了吹火折子,跟喻阎渊对视一眼,随后扔向火油球。
  ‘轰’的一下,货架上的布匹瞬间燃了起来。
  掌柜的吓得脸色苍白,忙扑上去要救火,“哎呀,我的布啊!”
  “这可怎么办是好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喻阎渊面无表情的将一袋子银钱扔过去,然后转身离开。
  火,他放的。
  钱,他赔的。
  谁有不满,大可找他。
  师菡离开前,忽的扭头看了眼忙着扑火的掌柜的,突然轻声道:“掌柜的可还记得,当年陛下登基时,当时还是皇子的定王拥兵造反,在京城内肆意杀虐,第一个杀进城,救百姓于水火的人是谁?”
  陈年旧事。
  这件事,就连师菡都不一定亲眼所见。
  只是她说出这番话时,倒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掌柜的瞬间愣住,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
  当年率先杀进城的,自然是老王爷。
  而那位万人之中,刀剑相向仍旧要护着寻常百姓,不被官兵残杀之人,正是长公主。
  时过境迁,有些事,早已被人遗忘。
  得到答案,师菡嗤笑一声,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身后,掌柜的眼睛通红,跪在地上,看着被烧的一块布都不剩的铺子,欲哭无泪。
  接下来,从东街到西市,但凡是卖绸布的,都被喻阎渊一把火烧了。
  同样,小王爷也留了丰厚的赔金。
  街头上本就甚少的行人得知此事,更是急忙回家,谁也不敢触小王爷的霉头。
  整座京城,放眼望去,着火处,竟有十多处。
  京兆府尹忙的焦头烂额,却不敢派人去阻拦喻阎渊。
  更何况,这位小祖宗身边,还有唯一一个能拦得住他的人,可更让人绝望的是,向来明理的师大小姐竟是也跟着一同放火。一人挑事儿,一人放火,搭配的天衣无缝。
  直到很多年后,京城里做绸缎生意的人依旧记得这一日。
  待京城的火放的差不多了,师菡和喻阎渊停在京城里的一处茶楼外。
  往春楼,听闻登楼之人,皆是能够金榜题名之辈。
  而此时,高楼之上,欢声笑语,一群身穿儒衫的学子正把酒言欢,毫不顾忌的侃侃而谈。
  师菡抬起头,看着头顶青天白云,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气。
  国子监,儒生?
  呵!
  商卿云离去后,雍雅堂随之解散。
  如今的国子监,乌烟瘴气。
  喻阎渊从袖子里掏出折扇,轻轻的擦了擦。
  折扇敲在手心,喻阎渊扯起嘴角,“看来,高处风光的确不错。”
  师菡抬眸,“不上去看看怎么知道?”
  说着,两人一同上楼。
  大堂内,小二一看见这两位名声已经传遍京城的小祖宗,急忙往外退,报官!
  师菡和喻阎渊视而不见。
  然而,两人刚走上楼梯,就听见雅间内,有人大言不惭的开口。
  “纨绔子弟,知道什么是仁义礼智孝?”
  “这些掌柜的,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我倒是要看看,景小王爷能乱来到什么地步!”
  第561章 不忠不孝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正是如今皇帝身边的红人,云安贤。
  此时闻言,云安贤端起酒,轻声笑道:“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景小王爷仁孝,自然是事事以长公主为重的。”
  只不过,设置灵堂所用之物都凑不齐的景小王爷,以他的聪慧,自然能够猜到这一切幕后真正的黑手是谁。
  如此大辱,他还能不反?
  就在这是,楼梯口处,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嗓音:“既然这么好奇,不如干脆到我府上一叙?”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景小王爷和师菡,竟是站在楼梯口处,目不斜视的望着他们。
  众人立马噤声,有胆小的,缩着脖子往后躲。
  云安贤抬起头,先是看向师菡,见她神情自若,丝毫没有因为这段时日被打压而显得颓废。随后,他的目光这才缓缓转向师菡身侧的喻阎渊,缓缓开口,道:“小王爷,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这四个字,不知为何,竟是听出一股怜悯的意味。
  喻阎渊抬眸,瞥了云安贤一眼,抬起腿,迈上最后一层台阶。
  也不知为何,纵使如今云安贤早已今非昔比,可面对喻阎渊,他还是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视线。
  喻阎渊走到桌子前,原本坐在云安贤身侧的人立马起身让开,有多远避多远,好像刚才说那番话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喻阎渊掏出帕子,仔细的擦干凳子,这才转身朝着师菡伸出手,轻声道:“累了吧?过来坐下歇息。”
  师菡将手交给喻阎渊,随着他一同坐下。
  她刚落座,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嗤笑。
  云安贤抿着唇,低低的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道:“早前听闻师大小姐乃是世家女子典范,礼仪规矩最是到位。如今男未婚女未嫁,光天化日,竟这般举止亲密,当真是无父无母管教,便愈发的厚颜无耻了。”
  云珠如今被接回娘家,此前云珠得宠时,也给娘家顺了不少好东西。
  如今英国公师德倒台,云珠没了庇护,好歹也得了些宝贝。
  加上云安贤愈发得宠,云家人大有在京城里要横着走的架势。
  此时说完这话,师菡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她没搭理云安贤,倒是转头看向身侧的喻阎渊,“听说缺德事做多了的人,喝水容易呛死。”
  她刚说完,云安贤一时不察,一口酒呛入喉咙,顿时捂着嘴咳嗽不止。
  见状,师菡故作惊讶,捂着嘴,惊呼道:“哎呀,难不成,云公子也做了什么缺德事不成?”
  云安贤挣红了脸,眼眶通红的瞪向师菡,“听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师大小姐原先瞧着也不是这般口中无德之人。可见是与一些人来往久了,便变成这幅模样。”
  “云公子对着狗,难道还会念善哉不成?”
  师菡此话一出,顿时,周围哄笑一片。
  云安贤自认是个读书人,骂人这门学问并不擅长。
  可他没想到,天下读书人敬仰的师大小姐,竟是这个这般模样。
  一时间,云安贤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师大小姐果真是伶牙俐齿!”
  “只是不知道,这副伶牙俐齿,能否为小王爷求来三尺白绸!”
  他挺起腰杆,手撑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师菡和喻阎渊二人,像是一个刷后人,等着自己扔下瓜果后,猴子任由自己戏耍。
  谁知,云安贤话刚出口,身后,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一声,“云兄,你看那是什么?”
  云安贤不耐的扭头看去,却见茶楼外的长街上,一群百姓抱着白绸,一窝蜂似的往景王府的方向涌去。
  而人群最前面,几个年轻人策马疾驰,马背上驮着的,正是白绸麻布。
  一时间,放眼整条长街,人人素衣,熙熙攘攘,仿佛一片薛海。
  尽管没有亲眼所见,可师菡知道,民心向背,这些年景王府施粥行善,从不恶意欺凌百姓,喻阎渊即便是今日砸了人家酒楼,明日也必定会赔偿双倍。
  因此她让刀一去找武学堂弟子,根本不是去找白绸麻布,而是借由他们的口,将此事宣扬出去。
  天底下除了黑心的商人,自有明辨是非的人。
  云安贤不可置信的瞪着茶楼外的人群,“这不可能,他们都不想在京城生活了吗?”
  “这,这怎么会…明明已经下了…”话音戛然而止,云贤安像是想到什么,急忙闭嘴。
  然而,即便他不说,师菡也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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